第2367章 万国来朝之内祸将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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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天府衙,签押房内。 自从林晧然离任后,这里已经换了好几任顺天府尹,只是历代顺天府尹都没有改变这里的布局,甚至墙上的字画都没有改变。 宁海富并不像普通书生那般手足无措,而是十分自然地叫屈道:“府尹大人,你将学生安排给他们讲解大明律则罢,还要充当他们逛北京城的翻译,这着实是苦差啊?” “我看你穿戴不俗,不借万里从广东到国子监读书,想必家境不会太差,你……不会向我索要报酬吧?”雷长江在外厅主座落坐,却是一脸警惕地道。 进来送茶的管家听到雷长江这番话,却是不由得憋着笑意,尽管自家老爷为官清廉,但却是一个货真价实的铁公鸡。 “此次能为大明出力,这是学生义不容辞的使命!”宁海富自然不是想着要钱,便是苦涩地表态道。 雷长江亦是安下心来,当即端起茶盏打听宁海富的底细道:“你有如此的爱国之心,不愧是国子监的大才,却不知你跟宁巡抚是什么关系呢?” “不瞒府尹大人,我父亲跟宁巡抚是同一个祖父,他是我的堂叔!”宁海富亦是不隐瞒,当即便是回应道。 雷长江看到宁海富跟宁江确实还有几分神似,便是给出许诺地道:“跟我猜的果真没错,你真是潮州宁家!你到会同馆便以我客卿的身份出入,我亦会派人跟会同馆那边打招呼,只要事情办妥不会亏待你!” “府尹大人,学生倒是有一事相请!”宁海富知道这其实就是一张空头支票,当即便是准备提出条件道。 雷长江没想到宁海富这么快就顺杆向上抓,先是轻啐了一口茶水,显得不动声色地道:“请说!” “学生受家中所迫,这才不得不前来国子监读书,只是学生确实不是读书的料子,更别说考取举人功名,在此亦是继续虚度光阴而已。故而学生希望你能跟宁巡抚说一说,让家里别再逼我考取举人,学生更希望能够跟随族中长辈前往南洋历练。”宁海富不愿意放出这个好机会,当即便是提出请求道。 原本他在潮州读书就不出众,而今到了国子监更是明白自己的长处不在这里,故而他早就断了科举的心思,更别说是考取贡举人的功名。 只是很多事情亦不是他能够决定的,特别在这个“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时代,他的家人却不会允许他早早放弃科举。 不过他心里却是十分明白,如此继续这般下去,那么自己再花费十年都考不到贡举人的功名,而且自己这辈子亦是完蛋了。 雷长江不再是曾经那个古板的京城六部主事,从廉州府一路走来,亦是意识到改变这个国家不能光读这帮死读书的人。 宁海富不仅精通泥渤国的语言,而且还能十分轻松就解决了外交纠纷,这无疑是一个十分出色的人才。 雷长江面对着宁海富紧张的目光,便是表明立场地道:“大家都知道当官的好处,所以一直都是千军万马争过独木桥。只是咱们大明要兴盛,却是需要全方位的人才,这点我跟林阁老是不谋而合。你这段时间用心办差,只要你将泥渤国王和公主招待好了,我会修书跟宁巡抚替你说情!”顿了顿,又是补充道:“此次外交很是重要,纵使到时宁巡抚不愿意,我亦可以向林阁老说明你的事情,林晧然是通达之人,想必还是愿意帮你这个忙的!” “若得林阁老发话,学生家中自是不会再阻拦!”宁海富听到雷长江竟然有计划搬出林晧然,当即便是欣喜地道。 倒不全是林晧然的权势,主要还是林晧然在自己族中的威望。若得林晧然开口,那么家里人定然不会再逼着他考取举人功名,毕竟世间有几人能得到林阁老的认可的呢? 雷长江看着宁海富兴冲冲地离开,便是将这个外交事件上报给林晧然。 虽然他不知道林晧然具体在筹谋着什么,只是从廉州府、广州府和苏州府一路走来,林晧然正在赋予着无数百姓无限的希望。 在他初到廉州府之时,北流江入海口的淤泥官府坐视不理,但各种赋税却是层出不穷,致使一些百姓只能靠卖儿卖女来换一袋米粮挺下去。 只是林晧然不仅在地方替百姓开海谋求发展,在回到大明的权力中心之时,同样是千方百计地削减百姓的税赋。 虽然现在所推行的《摊丁入亩》遭人诟病,只是他知道林晧然的心意一直都没有改变,始终在为着最底层的百姓着想。 现在花费这么一大笔开销将南洋诸国请到北京城,他相信林晧然一定是在替华夏子民谋求利益,正在下着一盘惊天大棋。 在他的内心深处,始终相信只有林晧然才能改变这个腐朽的王朝,而他亦是早已经下定决心尽力帮助林晧然。 纵使是千难万难,他亦不会让到林晧然独自承受这一切,而是会始终站在林晧然这一边,即便牺牲自己亦是不惜。 林府,灯火璀璨。 身穿黑色居家服饰的林晧然跟着往常一般,白天忙碌着全国的政务,晚上则会翻阅来自全国各地的情报。 随着他将情报网全国铺开,特别无线电报已经成功运用,而今他宛如是开启了一个上帝之眼一般,却是能够时时刻刻掌握着各地的动静。 只要他有这个需要,哪怕是现在戒备森严的皇宫大内,亦是可以窥探到里面的一些极度隐秘的事情。 在此期间,管家林金元送来茶水,而后便是悄然地退出去,林府上下通常都不会在这个时候来打扰这位家主。 林晧然已经是这个王朝实际上的掌舵者,浑身上下越发的威严,特别越来越茂密的胡须平添几分沉稳和内敛。 他此时借着旁边敞亮的烛光,正在聚精会神地翻看着一份份的情报。 不过现在的重心还是放在外交上,而今各国受邀的国王或使臣陆续到来,一场具有划时代意义的会议即将在京城举行。 在看到今天顺天府衙所发生外交纠纷的前因后果,仅是会心一笑,却是没有过多地将这个事情放在心上。 其实最近类似的外交纠纷并不少,而今后还会更多。只是这种文化间的碰撞并不见得是坏事,五千年华夏文化作为强势的一方,必定能够慢慢地同化南洋这类糟蹋的文化。 他始终相信华夏打开国门拥抱世界,这是最正确的决策,既可以让国家变得强盛,亦能够让广大百姓享受到海洋红利。 今晚十五的月亮很圆,已经悄悄地出现爬上屋顶。 孙吉祥、王稚登和江荣华跟往常那般来到外厅等候,只是近来朝堂显得十分太平,故而大家的脸色都显得很轻松的模样。 “南洋的各国的纷争不断,像吕宋和北山国前些年还打了一仗,而今都担心我们大明偏帮一方而让致其灭国,故而两国的国王都不敢不来!”江荣华对于南洋的格局最为了解,便是发表自己的看法道。 最近京城并没有什么大事,而今最热门便是陆续到达的外邦国王和使者,故而三人亦是聊起了这方面的话题。 王稚登轻轻地点头,随即揶揄地笑道:“南洋这么多国王敢于赴京,恐怕亦跟你们广东那几位外番国王女婿分不开,想必这些人亦是帮着游说!” “他们自然要帮着促成此事,但说到底还是我们大明王朝而今的强大。南倭北虏已经成为历史,我们大明现在兵强马壮,哪怕打到暹罗都不是什么不可能想象的事情!”江荣华的眼神坚定,显得信心十足地道。 之所以南洋诸国很多国王选择前来,主要还是现在大明王朝的强大,不仅可以帮着他们抵御外敌,而且拥有毁掉他们任何一个国家的实力。 正是这种利益和威胁之下,这些南洋诸国才会选择登上联合舰队的船,不惜万里迢迢来到大明的都城。 孙吉祥看着林晧然脸色凝重地从里间走出来,当即便是郑重地询问道:“东翁,发生什么事了?” 王稚登和江荣华亦是结束了话题,心里知道可能出了状况,便是纷纷扭头望向了林晧然。 “刚刚南京传来的消息,终于有人按捺不住要对我出手了!”林晧然面对着在场的三人,便是扬起手中的情报道。 孙吉祥等人知道林晧然在朝堂已经没有威胁者,但知道林晧然的改革会触碰到一些人的利益,却是难免会遭到反扑。 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天终究还是到来了,偏偏处在外交最关键的时间窗口,这些人着实会挑选时间。 尽管大家对此早有预期,但大家都知道林晧然的出发点是为了这个国家和百姓,心里还是忍不住生起了愤怒。 江荣华是最后一天看那份由南京传来的情报,只是情报上面并没有具体的弹劾内容,便是不解地询问道:“临淮侯李庭竹怎么也是参与此事,摊丁入亩对他的影响并不大啊!” “临淮侯凑进来恐怕不仅仅是因为摊丁入亩,而是东翁最新推行的军政改革!”王稚登对南京的情况最为了解,便是皮笑肉不笑地道。 在林晧然所推行的新政中,摊丁入亩无疑是侵犯了官绅阶层的利益,一些人原本只需要缴税少许,但现在却是要承担极大的税赋。 只是对南京勋贵最大的损害还是林晧然所推行的军政改革,却是摒弃原本那一套“世袭”,而是对所有地方长官都实行考核。 建文帝败北和土木堡之变已经说明虎父无犬子的思想是错误的,像临淮侯的先祖李文忠是英杰,只是世袭曹国公爵位的李景隆率大军征讨燕王朱棣惨败,最后更是打开金川门迎接燕军。 这些勋贵早已经没有了先祖那种惊艳的军事才能,不过是像宗藩这种附在大明身上的蛆虫,仅仅依靠先祖的荣光便是能够身居高位。 在最新的考核中,南京的勋贵很快便是原形毕露,别说是带兵上阵杀敌,却是连大刀都舞不起来。 林晧然自然不会跟这些废物讲情面,面对临淮侯这种胖得提刀都废劲的漕运总兵,自然不会再允许这种废物占着位置。 只是事情倒出现了些偏差,林晧然都还没有正式将这位临淮侯从漕运总兵的位置踹下去,结果临淮侯竟然率先动手了。 “怕是如此了,不过临淮侯此人不足为惧,这位钱德望倒是十分麻烦!此人师承王明阳,王明阳在师之时便已经主持讲席,而这数十年更是在南直隶、江浙和江西等人讲学,而今的门生早已经遍布天下,已经是当世最有影响力的几个大儒之一了!”孙吉祥看着上面的名单,显得忧心忡忡地道。 王稚登对那种空谈的大儒十分不爽,当即便是提议道:“这种人在讲学时口口声声救万民于水火,但而今不过是触碰了一些利益,便跟着淮临侯那帮人狼狈为奸,不过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对付这种人亦不用太过讲究,给他寻得一个罪名先关起来!” “不可!钱德望这种大儒通常能够严于律己,不仅不会做出欺压百姓之事,相反还得到百姓的爱戴。如果真的强行加罪名的话,反倒给对方抓了把柄,凭着他在地方上的影响力,到时东翁的名声恐怕受到严重的损害!”孙吉祥深知这种大儒的可怕,当即便是阻挡道。 “若是强行扣下罪名的做法确实不妥,我们不如让人试着跟钱德望调和一下,没准这仅是一个误会呢!”江荣华亦是进行表态道。 林晧然迎着众人的目光,心里却是早已经有决断地道:“咱们亦不需要过于着急,且看他们如何出招,现在最重要的事情还是按计划推进大明跟各国能够深入合作!” 今晚的月很圆,只是整个京城充满着一股凉意,一场大风暴似乎即将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