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胡伯飞走了
一路上，又陆续遇到几个早起锻炼的同学、乡邻，宋廉笑容不变，依旧热情地与他们打招呼。 当然，也不是每个人都象陈观一样善妒。表情如常者还是占大多数，原先淡漠、突然热情者也不乏其人！ 回家时，看到爷爷、爸爸都已坐在餐桌上吃饭，而妹妹则坐在门前的石凳上休息，额颈汗湿、秀气的眉眼之间，因为修炼而显得朝气蓬勃。 “早安！”宋廉朝厨房内问候了一句，然后顺势在厨房门边的另一个石凳上坐下，边解铁砂袋边笑道：“飞儿今天怎么这么快？” 妹妹宋飞儿往日锻炼，经常都要等妈妈叫早起，此时基本都还在外面跑步。 “哼，也不等等我。”宋飞儿一副不爽的模样。 她每天跑的路程往往不及哥哥的一半，而且速度也比哥哥慢许多，所以追着追着就追丢了。 此时，炒完最后一盘菜的王慧，从厨房探出头来，喊道：“你们两个，赶紧擦汗、洗手吃饭！” “好的，妈妈！”宋廉起身应了一句，转向宋飞儿道：“自己起得晚、跑得慢、小懒虫，还怪别人，有本事你倒是追上我呀。” 宋飞儿郁闷道：“人家还小嘛，怎么可能追上你？” 至于起得晚的问题，自动忽略过去。哥哥犹如定时闹钟一般，数年如一日地每天天微亮就起床，飞儿自问还真做不到。 … 一家人吃过早饭，各自分道扬镳。 宋明峰要和村里的几个青壮结伴去放木排。 所谓放木排，就是砍一些大木材，稍微晾干，然后拉到大屯溪中，用铁钉、木藤等固定成一个木排，然后人站在上面，顺游而下，将这些木材漂到下游的枫叶镇去卖。 枫叶镇属岐山县，为景云县的临县，地处平原，木材价格比较高，而通过水运不但省力，一次能运得比较多，而且一个来回只要三天时间，相对比较赚钱。 不过，这种活有技术含量、有季节性，还有一定的危险性。想吃这碗饭的人，必须力量大、水性好、还要会撑木排，并非人人能干。 雨季水流太急，太危险；枯水期水太浅，没法漂；至于危险性，主要是对普通人来说的，对宋明峰他们几个会游泳的低阶武者来说，只要不选择雨季操作，危险性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宋博和王慧要继续去田里种昨天还没种完的豆子；妹妹宋飞儿要温习一会儿文化课，然后继续修炼。 宋廉则决定去找胡伯，报告自己被武道中学录取的消息。 … 胡伯还住在瀑布边的小木屋。 今天并非约定的指导之日，所以胡伯并未如往日一般，在瀑布边等他，而是垂钓于不远处的深潭。 后来，宋廉逐渐明白，胡伯传他完整版的锻体诀，并非为了学垂钓，所以学钓鱼之事再也未提。 轻轻走近胡伯身边，于草地上坐下。胡伯喜欢守时守约的人，今日他突然打扰，内心难免有点忐忑。 “怎么啦，小家伙，是不是被武道中学录取了？”胡伯很随意地开口问道。 “您怎么知道？”宋廉觉得很神奇，胡伯从不与村民交往，昨天收到录取通知书的事，他不可能知道。 胡伯盯着水面浮子的目光不移，随意说道：“这有什么难猜的，眼看开学之日临近，通知书寄来的日子肯定就在这几天。今天不是指导日，而你却来了，若不为录取之事，还能为什么事？” “那您怎么就知道是武道中学，而不是镇中学？” 胡伯的语调随意而平静：“县考时，你已经离四阶不太远了，虽然因为修炼资源不足，这个实力不算太出色，但进入全县前50名应该问题不大。在这个偏远的小县城，哪来的那么多天才？何况，过两天就是约定的指导之日，若是收到的是镇中学的录取通知书，你会提前跑来吗？” 宋廉一时语塞，只是满脸敬佩地点了点头。 望向胡伯日渐变黑的须发，越发觉得神奇。 宋廉至今还记得，自己去年七月突破武者三阶时，兴冲冲地想跑去向胡伯报告，忽然发现胡伯的头顶长出几根黑发时的情景。 从来只见黑发间长几根白发，还从未见满头白发之间，插着几根黑发的情景。而黑发变白的奇事，更是连听都没听过。 面对宋廉目瞪口呆的神情，胡伯只是淡漠地看了一眼，什么都没说。 从那以后，每一次相见，宋廉都发现胡伯的胡子又变黑了一些，直至现在的半黑半白。具体地说，已经由初见时的眉、须、发皆白，变成眉毛全黑、胡子、头发一半白一半黑！ “是不是觉得不可思议？”胡伯突然问了一句，仿佛背后长着眼睛，能看到宋廉正盯着他的头发发愣。 “啊？嗯！”宋廉被人撞破心思，一时慌乱，随即点了点头。 “那是因为之前我灵魂受了伤，如今伤势已逐步恢复。”胡伯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声音突然变得缥缈、悠远，仿佛自天际传来：“我要走了，择时不如撞日，今天就告别吧。” 宋廉呆住了，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只是心中莫名地难过，好像一件弥足珍贵的东西，就要永久地失去一般。 一年来，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宋廉早已将胡伯当做家人一般！ 可如今却说走就要走了，不知道要去向哪里。 良久，才嗫喏地问道：“回外星球去吗？” 胡伯点了点头，道：“宇宙浩瀚、聚散难料，若你努力修炼，也许将来还有相见的一天。” 宋廉只是觉得不舍：“若我未来修炼有成，要如何找您？” 胡伯回头看了他一眼，道：“若你什么时候能够拥有威震一国的实力，我自会来找你！” “威震一国？” “哦，我说的宇宙帝国，不是你们的南祥国。什么是宇宙帝国，等你有机会走出这颗星球，自然就知道了。”胡伯解释道。 宋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暗暗将宇宙帝国这个名词记在心底。 胡伯忽然收起钓竿，向木屋走去，宋廉默默地跟在身后。 到了小木屋中之后，宋廉见到胡伯犹如变魔术一般，将屋中的一些东西，如鱼竿一般直接变没了！ 不一会儿，小木屋中已空空如也。 然后，站在瀑布前方，胡伯转向宋廉，郑重说道：“萍水相逢，也算有缘。最后给你几句临别赠言，希望你能记住。 “修炼，讲究的是深耕厚植、水到渠成，不可贪功冒进、不要好高骛远，要努力夯实每一个境界，切勿因为急于突破而导致根基不稳，如此才能走得高、走得远； “我传给你的功法，武者期之后的，被我下了禁制，等你突破之后，自然能够看到。这些功法，比较难得，也比较适合你。 “修炼之道，既讲求天道酬勤、勇猛精进，也讲求气运和机缘。未来能够走得多远、走得多快，就靠你自己了。 “最后，再叮嘱你一句，无论是俢魂天赋，还是真正的锻体诀，都事关身家性命，一定要严守秘密！ “好了，小家伙，记住，我叫胡明宇！” 胡伯说完，挥了挥手，宋廉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胡伯突然双脚离地，“倏！”地升上天空，瞬间成为天边的一个小点，犹如一只掠过天际的飞鸟，转眼消失！ 远处有村民在走路、耕种，却因为胡伯飞得太快，没有一个人察觉到此间的诡异情形。 “胡明宇！”宋廉直挺挺地跪在地上，慢慢咀嚼着胡伯的名字，努力将之铭刻在记忆的最深处，一时间泪流满面。 他突然间很后悔，如果自己过几天来告诉胡伯被武道中学录取的消息，胡伯是不是就不会这么快走了？ 星空渺远，何时才能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