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双王会

    南希立刻意识到她来不及清除那个坐标了。她当机立断遁入幽影，但艾文甚至不用接近她，苍茫冷漠的时空就以那坐标为原点朝四周发散信号。原本如水般的幽影世界像是被灌入了水泥，位面变得坚硬无比。

    南希刚打算将能量风暴覆盖自身，但却已经来不及了。即便思维可以反应过来也没用，在那种跨越时空的神速中，任何反制动作都来不及完成。南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艾文右手握着虚空碎裂之珠朝自己拍来，而那道留在肩上的时空标记则像是饕餮怪物般吞噬着她的传奇能量防护术。

    面对时空掌控者的战斗就是如此凶险诡谲，犯下任何一个微小的错误都会致命。因为对于艾文而言，对手哪怕一微秒的失误对他而言也像一个小时般漫长。而整整一个小时的失误动作？天啊，光是想想就能猜到那有多么可怕。

    南希的眼中现出一抹狠辣，她知道自己躲不过这次攻击了，于是决定硬撑一击，再绝地反击。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人影出现在南希身侧，艾文、南希和那道后出现的人影呈三角型站立，最后那人在那神速中伸出手准确地握住艾文的手腕，狠狠朝身后一甩。

    艾文的攻击就此被化解，化险为夷后，南希朝前来救援的夏洛特点了点头，然后并肩而立。

    南希注意到无论是灾厄魔女还是亚伯拉罕都显得分外狼狈，灾厄魔女的分身已被全部破坏，她唇角溢出血丝，裸露在外的手肘也破了一块皮，身上的衣服脏兮兮的，有些破洞的地方让她春光乍泄。她左手抱着右肩，右手则无力地垂在一侧，看上去在战斗中吃了大亏。

    亚伯拉罕则更惨，他左肩直接缺了一块，在那嗤嗤冒着黑烟。他似乎融合过拥有超速再生怪物的血肉以达到长生的目的，这时候，他那连肩胛骨都缺了一块的身体蠕动着肉芽和骨楂，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总之，他们俩看上去狼狈极了！但他们并非没取得丝毫战果，起码夏洛特的分身也被他们破坏，不过本体看上去却没受什么伤。

    可是情况却不容乐观，哪怕灾厄魔女与亚伯拉罕受创不轻，但远远没到失去战斗力的程度。夏洛特与南希的组合对上艾文、灾厄魔女、亚伯拉罕三人组，怎么看不占优势。

    在这萨瓦堡的前殿废墟中，夏洛特和艾文的王座在空中互不相让，巨大的符文王座虽未完全成型，但内中孤傲却分毫无损。炽白色的符文王座在虚空中互相碰撞，蓝色与红色的巨大电流在两者挤压的空间中凭空出现。剧烈的轰鸣声响彻天地，黑云翻涌着形成了更加庞大的龙卷，而两座符文王座的交点则是黑云漏斗的中心。云龙卷中心被炽白的光芒照彻，又夹带红蓝霹雳美轮美奂；云龙卷中部呈银灰色，细小的红蓝电光蔓延其中如同脉络；最外为黑色，沉甸甸的，带来飓风的嘶吼。

    若从高空往下看，以萨瓦堡为圆心的这片区域天空都仿佛塌陷，重重叠叠的云层呈漩涡状包围最中央的两大炽白符文王座，像是星空中的星璇，既伟大、又绚丽。

    在这针锋相对的王座之下，夏洛特朝艾文说道，“你终究还是选择了这种方式。”

    艾文严肃地问，“你一开始就猜到了？”

    “当然。”夏洛特点头回答，“如果你那么容易就放弃，我们也不会在时空螺旋中争斗这么多次了。艾文，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将灵魂碎片交给你吗？”

    这一次艾文没有回答，他一点儿也不想听这些理由，哪怕再怎么高大上，对于现在的他而言也是一剂毒药。

    夏洛特却不在意，继续解释道，“因为你的行事风格变化得太大了。以前的你不会对舅父赫伯特见死不救，不会毒杀埃尔伯特，不会拿那些无辜的平民去做人体实验，不会绑架克莱尔、内厄姆来威胁我，更不会绑架我！艾文，你或许觉得为了拯救斐雯丽，一切的牺牲都是值得的，但这样的想法却让我觉得你已经不再是艾文了。”

    艾文反问道，“你怎么知道你记忆中的艾文不会这么做？说到底，你真的了解过我吗？”

    “我们是双子啊，艾文。”夏洛特叹息道，“我觉得我的哥哥是比我考虑更加周全的好伙计，他做事不会仅凭一个想法就冲动行事，而是会考虑各方因素，想方设法以合作为手段来达成目标。而不是对抗。”

    艾文哼了一声，“那你怎么能确定我没妥善地考虑各方因素呢？我可以告诉你，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深思熟虑的结果。”

    夏洛特撇了撇嘴，点头承认，“好吧，你说得很有道理，你那套自有逻辑简直无懈可击。反正你也说服不了我，我也说服不了你，到最后，终究还是要手底下见真章。不过我还是得说一句，艾文，如果在一切都没发生之前。我是说，如果洛森特王室没出事，埃尔伯特没死，那些平民没被你当作实验素材，灾厄魔女没被你带入萨瓦堡……所有的一切还没发生之前，你向我要灵魂碎片，我真的会给你的。”

    “嗤——”开始适应性地活动右手的魔女不屑地笑出声来。

    艾文按照夏洛特的假设想了一下这种可能，那个世界线确实很美妙，但很快，他又摇了摇头驱散这种想法。

    “但如果你意识到我要回陆斯恩灵魂的原因是为了自我献祭的话，你还会给我吗？”艾文郑重地问道。他看到夏洛特摇摇头，于是了然地点头，“那我知道问题的核心出在哪了。虽然很感谢你，但看来我们的矛盾不可调和。”

    夏洛特倒是并不认同他的说法，他反驳道，“我觉得用理念之争更加妥当。”

    艾文轻蔑地笑了，他一字一顿地说，“夏洛特，你还是没明白一个浅显的道理。人的能力是有限的，如果贪心不足背负太多东西上路的话，就迟早会被那重担给压垮，到最后别说抵达终点了，你承担的那些东西都会因你的贪心而摔碎。人必须得抛弃一些东西才能继续前进，只有明白这个道理后，你才算得上长大成人。”

    夏洛特没说话，但那双绯红的双眼却变得分外幽深。他似乎有些疑惑，但很快又恢复平静。

    这个情绪波动被艾文捕捉到了，他拍手笑道，“哈哈！未来的你已经意识到了，对吧？你开始对自己思维方式起疑心了，对吧？”

    夏洛特没有回答，面色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