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仇恨和忠诚

    寒风仍然在吹拂，成片成片的雪花，从天空中飘落，地面的积雪已经有了近一米深。

    在这样的环境之中，行走会变得非常的艰难，就连半人马踩在这样的积雪中，四肢也会陷进去，难以行动。

    还好，爱丽丝已经回到了日德兰之中，使得那些半人马们不用继续在这样寒冷的天气中，继续苦苦的在森林里面进行着警戒了。

    而更让日德兰的人们感到开心的是，他们只要再忍受半个月这样的气候了。

    春天的脚步声已经临近，虽然整座森林之中，仍然没有一点绿色，不过已经有一些小动物，从冬眠的状态中苏醒，吵闹的声音让寂静的森林多了一些生气。

    狼群的踪迹也出现在了日德兰周围的森林中，不过他们也只敢在森林里面活动，野兽的第六感，让他们察觉到了日德兰那座城市中所隐藏的危险。

    “时间过的真快。”

    来到了日德兰，已经有了两周的时间了，已经三十岁的豺狼人萨满古尔德·炎怒，走在日德兰干净的没有一丝积雪的街道上，驯鹿皮制成的皮靴，踩着石块制成的街道，发出清脆的脚步声。

    三十岁，这个年龄，在人类之中只算得上是刚刚步入壮年，但是在豺狼人这个种族里面，已经算得上是长寿了，特别是没有突破到传奇层次的豺狼人，最长也就只能活到三十五岁左右。

    哪怕没有死在这一场灾难之中，老萨满如果不能够突破到传奇的话，那么他最多也就只有五年的寿命了。

    但是年老并没有影响到此时古尔德的精神，只是两周的时间，充足的食物还有药物，让他的肌肉如同鼓起来的气球，填满了满是皱纹的皮肤，如果不是皮肤上的老年斑和白色的毛发，不管是谁见了，都想不到老萨满居然会那么的老。

    为了收买人心，赛米拉米斯从地精的手里，购买了大量的食物，并且还从石勒苏益格，调拨了一批牛羊来日德兰进行宰杀，让这些从芬兰和卡累利亚过来的难民，品尝到了久违的新鲜肉食的味道。

    除了皮革制成的帐篷，近乎二十四小时燃烧的火堆，每一个难民都分到了一身用驯鹿皮制成的衣服，包括上衣，裤子，帽子以及一双靴子。

    这样的服装，在芬兰和卡累利亚那些野蛮的部落之中，也只有部族中的高层以及他们的亲属才能够拥有，至于底下的民众，在冬天的时候，通常也只能靠着用皮革东拼西凑起来的衣服，度过整个冬天。

    如果运气不好，冬季的温度再低一点，或者持续的时间再长一点，度过了冬天之后，整个部落只剩下那些贵族、战士和萨满存活，更是常有的事情。

    特别是在繁衍能力最强豺狼人之中，这样的现象更是正常不过了，为了部落的生存，豺狼人们必须要在每个冬天淘汰掉部落中的老弱病残，其中除了节省部落的资源的考虑外，也有着把那些被冻死的尸体，作为让其他还活着的人的食物，让剩下的人可以更好的度过北方的冬天的想法。

    “也许阿斯加德中的瓦尔哈拉宫也比不上这里吧！”

    并不是只有生活在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的阿萨神族信徒，才知道奥丁专门为了勇士所建立的瓦尔哈拉宫，作为和斯堪的纳维亚半岛常年敌对的北方三害之一，老萨满对于那些一点都不陌生。

    正是因为了解，所以才会羡慕

    正因为知道来之不易，所以老萨满才会格外的珍惜

    古尔德·炎怒舔了舔嘴角，他的口腔中还残留着羊肉特有的骚味，胃部不停的传来充盈的感觉。

    不管是在哪里，掌握着强大力量的施法者，都拥有着特殊的地位，而在施法者稀少的北方，作为一名萨满的古尔德，在豺狼人的部落之中，更是拥有除了酋长以外最高的地位。

    但是，哪怕是他，也极难在这样的寒冬之中，可以放开胃口，无限制的进食，在那样困难的环境，整个部落的生死存亡，迫使着所有的人，包括贵族们，也要节省每一点食物，在最危急的关头，他们同样需要去啃食腐烂的同伴尸体，作为维持生存的必要方法。

    然而，在日德兰，这片属于【灾厄少女】的国度之中，在这样的往常可以用残酷来形容的季节里面，不管是高贵的施法者，还是最为普通的部民，不管是寿命不长身体衰弱的老人，还是一点作用都没有的小孩，都能够被一视同仁的享受着这样的待遇，这真的是难以想象的事实。

    作为一名在豺狼人中，也极少的长寿者，他当然明白赛米拉米斯的所图，无非就是人口和信仰……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们的部落和家庭已经破碎，亲人也所剩无几，只要能够继续生存下去，只是付出这点东西，实在是微不足道。

    更不用说，迎接他们的新生活是如此的美好。

    普通的部民只是考虑怎么存活下去，他们会听命于能够让他们活下来的人。

    而部落的高层们，除了需要维持手中的权利以外，他们考虑的则更多一些，比如怎么把部落继续给存续下去，以及如果在日德兰之中捣乱，可以获得阿缇拉大方的赏赐。

    “真是愚蠢，到了这个时候，还想着部落的延续，还想维持着那卑微的忠诚。”

    老萨满拉了拉身上的大衣，望着天空中进行着巡视的鹰身女妖，小声的说着，在此期间，他清晰的感受到，天空中那些翱翔着的鹰身女妖的视线一直放在自己的身上……他也知道这是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状况，作为之前带领着难民队伍的领头人，受到这样的对待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老萨满话语中的愚蠢，并不是指付出了大量物资去收买人心的日德兰，而是指的那些秘密的聚集在一起的复仇者们。

    赛米拉米斯用出的小手段，虽然隐蔽，但是还是被一些人找到了蛛丝马迹，虽然野蛮和愚昧，但是能够在残酷的北方大陆成功的活到成年的家伙们，可没有那些只和森林中的猎物打交道的斯堪的纳维亚人那样的愚蠢。

    习惯于尔虞我诈，习惯于背叛和被背叛，他们很简单的就看出了赛米拉米斯的小手段，看出了来到日德兰之后对方一连串的手段的所求。

    但是，仇恨、贪欲以及对于阿缇拉的忠诚，还是让这些人走到了一起。

    半人马、豺狼人、狼人甚至还有巨怪和食人魔，他们小心的避开了那些鹰身女妖，在夜晚的时候，利用萨满的魔法进行联络……他们把赛米拉米斯的小动作，告诉了每一位看起来会成为他们同伴难民，以期待可以获得更多人的支持。

    甚至他们想要把老萨满这样一位经验丰富的老家伙推上行动首领的位置，去领导他们完成这样的一次行动……老萨满当然是拒绝的了，正是因为经验丰富，所以他才明白那些自认为聪明的家伙，到底是有多么的愚蠢。

    贵族和战士的串联，的确是收拢了一批人的加入，特别是在才狼人之中，他们的观点获得了很多人的支持，并不是出于对赛米拉米斯杀死他们亲人的仇恨，而是因为对阿缇拉的忠诚。

    哪怕是实质上接受了赛米拉米斯的帮助，但是他们也没有忘记，日德兰的【灾厄少女】给他们的主人造成了多大的麻烦，在第二次远征斯堪的纳维亚的战役之后，每一次的事件多多少少都有那位的参与。

    “真是愚蠢……那可是【灾厄少女】的城市啊，可是居住着一位可以和阿缇拉进行战斗的传奇啊。”

    老萨满再一次的嘟囔了一声，作为一名经历了多场大战，并且成功的存活到了豺狼人寿命终点的老家伙来说，传奇的力量并没有想象中那样的遥不可及，特别是传奇施法者的力量，作为一名施法者的老萨满，更是深有感触。

    老萨满并不打算去劝说那些串联在一起的蠢货，因为他知道，这里面未尝没有日德兰方面的放纵，利用着那些家伙的仇恨和忠诚，一网打尽解决掉所有的隐患。

    之后通过经过时间的沉淀，把所有的人都真真正正的同化成日德兰人，同化成那位【灾厄少女】的信徒。

    当然了，对于老萨满这一类人来说，只有那些家伙，全死了，剩下的人才能够被日德兰真正的接纳进去，获得和那些犀牛人、半人马相同的待遇，他们并不会觉得抛弃掉自己的同伴是一种可耻的行为，因为按照大草原的法则来说，胜利者获得一切那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仇恨、忠诚，在生存的面前，在可以活下去的希望的面从，从来都是卑微的……至少在大部分的北方人眼中，那的确是这样的。

    为了老人可以在冬天的时候，不用因为食物和保暖的问题，而死去。

    为了妇女可以在分娩的时候，不用因为医疗和药品的问题，而死去。

    为了幼儿可以在成长的时候，不用因为战争的问题，而死去。

    为了这些，只是从某某部落的部民，变为日德兰的民众，又有什么不能够接受的呢？之所以没有背叛，只是因为付出和得到并不平衡，但是对于已经是难民的他们，这其实也算不上什么背叛吧。

    被阿缇拉抛弃的，是他们。

    被爱丽丝拯救的，是他们。

    那么抛弃掉抛弃了他们的阿缇拉，效忠拯救了他们的爱丽丝，在逻辑上也是说得通的。

    更不用说，比起在芬兰和卡累利亚的生活来说，这里的日子真的是之前难以想象的。

    那些半人马真的是最好的榜样了，只是奴隶出生的他们，付出了忠诚，就获得了那么多，更是让这些难民，激动不已。

    除了帐篷还有食物以外，赛米拉米斯还给每一个难民都准备好了可以在日德兰生存下去的方法，大部分的部民，都能够在春天的时候，向日德兰申请一批牛羊进行放牧。

    牛羊生产出来的东西，大部分都需要上交给日德兰作为租借牛羊的利息，但是剩下来的东西也足够让他们没有必要在饿肚子了，更不用说在日德兰和石勒苏益格，有着【灾厄少女】的庇护，远离战争和纷争。

    他们只需要付出的只有微不足道的信仰，只需要为日德兰提供士兵，就可以获得这些。

    仁慈，大方，还有伟大

    只要是能够用得到，想得到的赞美，都被毫不吝啬的放到了爱丽丝的头上了。

    “就算，没有【灾厄少女】，他们也绝对不可能能够成功。”

    “这里可不是芬兰和卡累利亚啊。”

    老萨满看着那些全身上下都穿戴在铁甲中的犀牛人，更是摇了摇头。

    这真的是一点胜利的机会都没有，最后最有可能变为一边倒的屠杀。

    虽然在北方，犀牛人这个种族对于谁来说都非常的陌生，特别是对于他们这些没有参加过第二次斯堪的纳维亚战役的人来说，就更加的陌生了，但是只是单纯的看着他们身上穿着的，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铠甲，闪耀着寒光的铁制武器，就知道他们不好对付。

    那些手无寸铁的贵族和战士，凭什么去对抗全副武装的犀牛人

    他们的牙齿、爪子、还是木棒吗？那可真是一个笑话。

    更不用说，那些半人马了，铁箭矢在半人马的手中，可是可以轻易的撕裂肌***穿骨骼的啊，那是属性上和文明上的碾压。

    面对这样强大的军队，老萨满实在是想不明白，那些家伙哪里来的自信，怎么会觉得自己的优势很大的呢……怎么有勇气，有信心，去做出这样必然会失败的行动呢。

    “还是说……阿缇拉，是你吗？这一次的串联，是你的手笔吗？”

    老萨满继续沿着道路前进着，那是日德兰最中心的城堡的方向，那是赛米拉米斯、爱丽丝还有斯卡哈所居住的地方。

    作为难民们名义上的首领，老萨满今天需要去和赛米拉米斯商量一点问题……特别是难民之中，那些萨满们的问题。

    但是他没有想到，今天遇到的并不是赛米拉米斯，而是日德兰和石勒苏益格实质上的统治者，那位被他们用【灾厄少女】进行称呼的——爱丽丝·诺蕾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