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六九九 《水元集注》 各自修炼(求月票)
此言一出,群情耸动,众人依仗法宝之力才能下到东海海眼,如今却要他们交出法宝,只留真身在大殿之中,等若将身家性命舍了出去。毒尸道人第一个叫道:“凭甚么要交出法宝,若是有人心怀不轨怎么办!” 洞府元灵冷冰冰道:“不交出法宝,便得不到水仙遗宝。”毒尸道人登时哑然,众人面面相觑良久,三嗔和尚洒然一笑,合十道:“出家人身无外物,便是如此了!”头顶瑞霭祥氛一起,一座小小宝塔浮现,正是楞伽寺镇寺之宝七宝浮屠,被三嗔和尚一指,那小塔包裹佛光,落在殿外。 他一带头,易靖回头对金光老祖点了点头,金光老祖哼了一声,满面不情不愿,叫道:“没了老祖护持,你小子迟早被人打死!”还是走到殿外,易靖木讷一笑,全不在意。 无形剑剑灵冷笑道:“你这老儿还是一张臭嘴,当心被人捉住扔到剑炉里回炉!”不必方凝发话,自家顺溜跑到殿外,方凝颇为气苦,却又奈何不得这位无形老祖。 三太子犹豫片刻,下了金船,真身留下,将金船留在殿外,至于他手中究竟是何法宝,有金船遮掩,谁也瞧不出来。云昭道人袖中飞起一道灵光,隐约是一张灵符,也自落到殿外去了。那灵符飞出的一刹那,凌冲霍然转头,死死盯住,自符中感受到了太清门的精纯符意,此符必是出自太清门无疑。晦明童子已然跳脚大骂:“清虚道宗好不要脸!那符箓分明是从太清山门中抢来,凌冲,你一定要将此符抢回来!” 凌冲悄然对他道:“你放心,我身为太清掌教,绝不容本门至宝流落在外,你且遮掩了痕迹,也到殿外去,伺机行事!”晦明童子眼珠一转,不知想到甚么,眉开眼笑道:“好!你将那三昧心炉借我一用,我且伪装一番!”凌冲将三昧心炉交在他手,晦明童子往炉中一钻,登时有无边真火自炉中喷出,炽热袭人,钻出凌冲丹田。外人看来,凌冲所持法宝却是一件火力喷涌的丹炉。 金光老祖见了,脸色一变,嘀咕道:“难道真是老祖嘴太臭,报应来了?这丹炉分明便是炼剑的炉子吗!”无形剑真灵冷笑不止。云昭道人目光一凝,暗忖道:“太玄剑派何时变得如此财大气粗,惟庸老道祭炼出诛魔宝鉴不说,这丹炉更是闻所未闻,难不成郭纯阳打劫了别的大派不成?不过既然法宝离体而去,凭我法相境界的神通,不信杀不了你一个小小的金丹修士!” 魔教三人对望一眼,宝玑娘娘吃吃一笑,头顶飞起一丛乌云,正是六欲玄阴天罗。曹靖亦将日月五行轮祭出,毒尸道人犹豫一下,取出一面小幡,魔气四射,正是长景道人的万鬼炼魂幡,不知为何交在他手中。三人各将法宝送出殿外。 玉碑中洞府元灵声音响彻大殿:“第一关乃是考验各人资质悟性,水仙师门的根本道诀乃是一部《水元集注》,尔等可观摩其中元婴之下的法门,随后有七日时光供尔等修炼,只看七日之后,谁人修行的道行最高。” 此言一出,毒尸道人大怒,叫道:“老子修炼的魔道功法,如何能改换玄门神通,水仙这不是要坑人吗!”玄魔不两立,魔教三人组除却曹靖之外,宝玑娘娘与毒尸道人誓不能改换门庭,不然多年苦功白费不说,阴阳相冲,还有陨落之威。 正道中人都露出幸灾乐祸之色,三嗔和尚低头念佛。谁知那元灵冷冷道:“水仙岂会不知?供你们修炼的水行元气皆是经过炼制,去除了纯阳玄阴之性,不涉根本大道,但用无妨。” 毒尸道人早已听得呆了,嘀咕道:“竟然还有这等手段?”曹靖沉吟道:“水行之力,本就能化合万物,容纳阴阳。看来水仙的师门道法确有独步天下之处,难怪癞仙要改投进来,只怕就是为了得到此法,完善其玄魔兼修之道。” 正道中人也自若有所思,若真是如此,那部《水元集注》的道诀可谓独步天下,价值无可估量,就算拿不到水仙遗宝,单单将法诀到手,也足以交差了。 却在此时,洞府之外又是一阵摇动,一道碧绿光华狠狠钻了进来,略一停顿,直扑大殿,数个呼吸之间,已至殿外,光华一收,却是木千山手捧一株三尺长的枝条,青叶紫茎,十分可爱,居然是神木岛先天灵根的分枝,被其携了来。 木千山见殿门口摆满了法宝,宝光与魔光辉映,正气与邪意纵横,险些瞧花了眼,眼皮一抖,迈步入殿,笑道:“有劳诸位前辈师兄等候,晚辈木千山,不曾来晚罢?”魔教三人组别过头去,懒得理他,三太子招呼道:“千山来的正好,且将手中法宝放于殿外再来说话。” 木千山心下狐疑,却还是照搬,将灵根分枝留下,自家入殿。三太子悄声将三关之事说了,木千山当即露出狂喜之色,他修行的本是木行功法,以水生木,若能得到水仙的根本道法,对其修行之好处简直无可估量。 洞府元灵道:“水仙洞府已然封闭,过时不候。诸位可自行参研道法,万不可相互探讨或是阻碍他人修行,不然一律驱逐出去。且好自为之。” 玉碑之上烟云缭绕,逸散之间,现出一篇法诀,自上而下,不过万字而已,却是记述了水仙师门道法自胎动而至元婴的修行之法。众人忙即围将上来,细细研读。玉碑两面皆有文字图形闪现,玄魔两道自然分道扬镳,各瞧一面。 魔教三人组那一面显得颇是空旷,凌冲嘿嘿一笑,故意凑到他们那一面,曹靖板着脸瞧他一眼,勉强按捺住杀机,转过头专心研读道诀。宝玑娘娘轻纱一摆,幽香醉人,吃吃笑道:“小弟弟是太玄弟子么?当真生的好看,姐姐好喜欢呢!” 曹靖冷冷道:“宝玑娘娘,鲛娇与雪娘子便是死在他手中,连严颜宋晴被楞伽寺废去道行,也与这小子脱不开干系!”宝玑娘娘脸色一变,冷若冰霜,就要当场动手。 凌冲笑嘻嘻道:“原来前辈便是宝玑娘娘。不错,鲛娇与雪娘子确是我所杀,不过你敢在此处动手么?”宝玑娘娘脸色又变,忽然春风化雨,伸手在凌冲脸上一摸,娇笑道:“小弟弟倒是好狠的心肠,等出了水仙洞府,姐姐定然将你采补至死,让你尝一尝人间极乐的滋味!” 其是脱劫宗师,那一摸凌冲竟未躲过,给她占了便宜,脸色一沉,冷笑道:“无耻的娼妇,出了此处,我也有一份大礼送你呢!”三嗔和尚携了三月和尚凑过来,愁眉苦脸道:“我对玄门功法一窍不通,又如何修炼?”让佛门弟子修炼玄门道法,却是强人所难了。 凌冲道:“普渡神僧命师兄来此,定有安排,师兄不必着忙,只随缘便是。”三嗔一想也是,便也去看玉碑上法诀,还不时给三月小和尚解释几句。三月和尚满面憨笑,不住点头,也不知听懂了没有。 凌冲细细品读那道诀,果然唇齿留香,十分奇妙。通读三遍之后,闭目思索。洞虚真界中一抹灵光出现,尽是文字图形,一发投入西方七宿之中。这部道诀再精妙,也不放心,总要经过推演,瞧瞧水仙在其中是否留下漏洞或是后手。 洞府中不知岁月,但各人总有法子计算光阴,转眼一日过去,毒尸道人最是心急,已然下手修炼。其他人还老成持重,又候了半日,宝玑娘娘与曹靖也自开始修炼。 正道那边到第三日上,几乎人人开始修炼。凌冲不徐不疾,一应自然,西方七宿星光明灭,到第三日正午时分才将道诀推演完毕,细一分辨,果然有几处略有改动,并非是水仙动了甚么手脚。而是如此一改,方便他在最短时限,修成最高的境界。 三嗔早已放弃了修炼此法,将道诀记下,便拉着三月小和尚盘坐一旁闭目诵经,生似要念经七日。凌冲自胎动境界起始,感应大殿中游离的水行真气,不过片刻之间果然察觉周遭俱是水气,当即依着道诀所载,缓缓汲取吸纳,加以炼化。 这才看出推演过的道诀比原版在修行速度上要快捷许多,不过数个时辰,已然在周身穴窍之中注满水行真气,等到胎动境修成,便调动周身真气汇聚丹田,尝试突破凝真之境。 水仙的道法在凝真境是要修成一滴本命真水,以此为基融聚神魂,攒炼金丹。凌冲依法施为,亦是顺顺当当修成一滴本命真水,不过黄豆大小,旋转不停,水滴表面黑黝黝的毫无光华。他曾炼化过还幽寒水,亦精通玄武七宿之法,对水行道诀可谓行家,心知天下间上乘的水系道法,修炼至最后,必然要回归先天七大真水之中。 水仙的道诀不全,眼下还难以推测究竟会归于哪一道真水,但此法立意高深,不在太玄六大剑诀之下却是可以肯定的。本命真水修成,又用了一日功夫打磨境界,已是第四日出头之时,殿中诸人进境各有不同。 宝玑娘娘身为脱劫宗师,悟性经验最高,进境也最快,居然已经凝练出一颗本命金丹,于丹田中载沉载浮,她内视这颗金丹,不由大喜:“这部道诀境界高深,若能到手全套秘法,还有望问鼎长生,若非我已脱去天劫,真想废去功夫,转修此道。”随机悟到此事不可为,竟能撼动自家道心,忙将此念打杀,专心修行,要在七日之内修成婴儿乃至法相,方有必胜的指望。 曹靖悟性绝不在宝玑娘娘之下,不然也不能融合星宿魔宗与仙都门道法,创出四灵星宫的法器,他不显山不露水,亦是悄然突破金丹。只是水仙道法再妙,也比不上星宿魔宗道法包罗万象,因此曹靖绝无转换根本道法之念。毒尸道人面上忽喜忽悲,咬牙切齿,他的悟性差上不止一筹,只刚摸到凝练金丹的门槛。 正道诸人亦是各有进境,尤其以易靖、云昭两个进境最快,各自成就金丹。方凝略次之,三太子与木千山又次。凌冲修成本命真水,也不必淬炼道心,悍然开始凝结金丹。玉碑之上不断有白茫茫的水气冒出,被众人汲取炼化,等若自成一方小天地。纵使供应这许多一同修炼突破,也不见有丝毫干涸之意,足见水仙准备之足。 凌冲有推演过的道法在手,一路势如破竹,放开手脚炼化真气,不过三个时辰,忽然浑身一动,周身穴窍与元神共鸣不止,丹田中的本命真水已化为一粒玄色丹丸,滴溜溜转个不停。水仙果如所说,提供的水行真气并无阴阳之性,只是一股利万物而不争的意境,魔道三人组修炼良久,也不见丝毫后患。 凌冲修成金丹,已是第五日正午,他叹息一声,自家的修道资粮不足,并不足以支撑他修至更高境界,为今之计只有勉力一试,看看能否孕养婴儿,多出几分胜算。洞虚剑诀虽未成就元婴,但有太乙飞星符法修成白虎星神的经历,勉强可以一试。 各部道法中记述的元婴之道各不相同,因人而异,比如洞虚剑诀的元婴便须体悟先天五行造化精义,而太乙飞星符法则要体悟星辰真意,至于水仙道法,则是体悟大势滔滔,一去无回的意境,此是太乙飞星符法推算出来,绝无疏漏。凌冲手中只有先天乙木、先天庚金两道精气,偏偏缺少先天水精之气,不能走捷径,只好老老实实按着道诀所载慢慢体悟。 终于来至第七日上,宝玑娘娘忽然一声轻笑,头顶一声雷响,一尊高有一尺,白白胖胖的女婴跃出顶门,娇笑不已,却是到了真君之境。曹靖视而不见,等到最后一刻,亦有一尊婴儿跃出,满面阴鸷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