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 取向问题 上

    当王鸽回到车队的时候，食堂里自然已经没什么东西了。金晶有牛敏俊给她买包子，王鸽的待遇也不错，有徐林给他饭打包了，放在办公室的电暖气片上。

    “这种天儿吃口热乎的，比什么都强。”徐林一见王鸽回来，就指着那电暖器说道。

    “太感谢了！”王鸽抄起一次性饭盒，顾不上写记录，先填饱肚子再说。

    “老牛？”旁边的谢光想了一下，“金大夫的爱人？”

    “没错，就是他。刚才那趟任务，在现场遇到他了，他还是报警人呢！”王鸽一边往嘴里塞着米饭一边说道，又把刚才的事情大概跟众人讲了一遍。

    “老牛给金大夫买了包子，我给你打了饭，还帮你热乎着，是不是比老牛还贴心啊！王鸽，你看，你没有对象，我又是单身，不如我俩出个柜。”徐林放下了手中的手机，满脸坏笑，晃悠着身上的肥肉，从那架子床上起身，慢慢的向王鸽靠近。

    “去去去，死远点，你肥到我了，看你那一身的肥油吧！”王鸽自然知道徐林这小黑胖子是在开玩笑，一连嫌弃的让他滚到一边去。

    “杀了我也不会同性恋的。”王鸽脑海中浮现出两个男人上床接吻甚至是XXOO的场景，后背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一阵恶寒，这面前的饭菜都有点儿吃不下去了。

    “切，只有娘炮才干女人。男人都是干男人的！”徐林又坐了回去，嘴里骚话却是一点儿都不闲着。

    侯长河在一旁乐了半天，又叹了口气，仿佛是想起了伤心往事，“你说同样是在医院工作，大夫们平时比咱们还要忙，怎么人家就能找到对象呢？”

    救护车队里面一共二十多个人，也就何盛、杜伟平两个人结了婚，只有四五个人有女朋友，其他的全都是单身青年。诸如铁大致这种有女朋友分了手就没再找的也不少，像侯长河这样，因为工作而错过脱单机会的人就更多了。

    王鸽其实也算得上是一个。

    “我听说，人家金大夫和他爱人在大学就好上了。只有兔子大夫啊，那纯属运气好，有个姑娘瞎了眼，不知怎么看上他了！”谢光摸着自己的大光头，语气里不知不觉得透出一股酸味。“你看吴大夫，孩子都那么大了，还离了婚。曹山虽然结了婚也是个妻管严，再看看宋平安，说是相亲那么长时间了，一点儿消息都没有。正儿八经有家室的，也就是李文广大夫，咱们护士长石翠萍，还有余波和张正两个主任了！那些小护士一个个的，有男朋友的很少，只是听说……沈慧好像有点儿起色啊！”

    谢光不愧是车队的八卦专家，所有人的底子都摸的清清楚楚。

    “放心吧，人家小护士就算是没男朋友，也不会看得上咱们的。”徐林往床上一趟，翘起二郎腿，“单着吧，单着挺好的。”

    自从来了车队以后，王鸽吃饭的速度就越来越快了，毕竟鬼知道会不会有任务突然来袭，在短时间内填饱肚子反而是最好的办法，只是对肠胃不太好罢了。趁着那几个人扯淡的时候，王鸽快速的将饭吃完，又从趁着谢光不注意从他那里偷了点儿茶叶，给自己泡了杯热茶，然后开始填写出车记录。

    然而他并没有闲太长时间，当出车记录还有几句话就能写完的时候，护士站那边就又来了出车的任务。

    “车队请注意，万达广场写字楼A座有一人晕倒，情况不明，锦泰广场公园中有一老人突发心脏病，需要两辆救护车火速赶往现场！”

    “邪门了，一下两个，还是两个地方！”徐林也不想让自己闲着了，虽然车队里剩下的人还不少，但是自从早晨上班，他就只往外跑了一趟，过分的偷懒有点儿过意不去。

    护士站居然会将两个不同地点的出车任务放在一起下达，看来是急救中心那边在进行第一例通知的同时，又接到了第二个符合雅湘附二医院出车单位的求助电话。

    “王鸽，先紧着你挑，近的还是远的？”徐林看着王鸽，他肯定不会不出车的，谁都知道。

    锦泰广场在东边，很近，但是附近交通情况不太好。万达广场也是在北边，有一点儿远，交通情况比锦泰广场附近要好不少。

    两个任务听起来都比较紧急，病人似乎都有生命危险，每一个任务好像都代表了一个数字。反正都差不多，王鸽也就懒得纠结了，“远的，我去万达。”

    “成！那就看谁快了！输了的请吃烤肠！”徐林嘿嘿一笑，捏着麦克风。“我是车队徐林，王鸽去万达，我去锦泰广场，马上出发！”

    趁着徐林汇报这会儿，王鸽已经偷偷摸摸拎着钥匙和水杯子出门了，非要冷这小黑胖子一根烤肠不可。

    “小子，没说开始呢，耍赖啊！”徐林喊了一声，赶紧追了出去。

    王鸽出发早，救护车自然比徐林的那辆车早一点儿到急诊部门口。刘崖和沈慧还在手术台上忙碌，自然是不可能跟车出诊了。先从急诊部门口匆忙出来的是宋平安和田雨晴，他们自然也上了王鸽的这辆车。

    “娘的，今天上午忙的要命。”宋平安一上车，就一屁股坐在了车辆后面的座位上。“屁股没沾过椅子！”在救护车上出诊好歹还能坐一会儿，在急诊室里面可就忙的团团转了，不断有急症病人送过来，光是因为今天第一天上班放鞭炮被炸伤的就有两个，其中一个还断了指头。

    而且其他病人之中，也不乏重症，危及生命。整个一上午，宋平安吃饭的那十分钟才坐了一会儿，而且还是在医生休息室，根本没办法丢下病人去食堂。

    上了救护车，这才喘了口气。

    田雨晴这一上午也是忙的要命，可是毕竟年纪要比宋平安小，吃完了午饭就又能恢复活力，一下子就跳上了车。

    “宋大夫，好久不见啊。”王鸽没说假话，自己确实是有很长时间没跟宋平安一起出过车了。

    “老宋天天忙着相亲，哪有空啊。”田雨晴赶紧替宋平安回答道。

    “就你知道的多！”宋平安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但是并没有反驳，看来田雨晴并没有说错。

    “有结果吗？”王鸽又问道。

    宋平安就只是摇头，“相亲大半年了，没有一个行的。过年这几天连续看了六个，都加了微信，我连聊天对象都分不起谁是谁了，微信里面没加备注。感觉都不太好就是了。”

    “老宋，你这眼光也太高了点儿吧。”田雨晴乐了，“一把年纪了，要求别那么多，找个顺眼的吧。”

    “我啊，看你最顺眼！”宋平安撇撇嘴，“哪是我看不上人家啊，是人家看不上我。”

    “开玩笑，高学历，高素质，又是大夫，赚钱那么多，救死扶伤，道德崇高，跟我们不一样，怎么还有女孩子看不上你？”王鸽开着救护车汇入主路，吃惊的说道。

    “你看看这几年的医患关系，医患纠纷，社会上医生这两个字都已经臭了。人家听说跟医生相亲，上来先问加不加班，要加多久的班，摆明了嫌我不够顾家，那又有什么办法嘛。”宋平安苦笑医生，“那些给我介绍对象的亲戚朋友，都以为我是不是性取向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把人都赶跑了。”

    王鸽无语，宋平安平时的表现简直比直男更直男，怎么会有人把他当成同性恋呢？

    “倒是你啊小田，老大不小了，怎么还没对象？”宋平安不再去想自己的那些破事儿，把话题转移到了田雨晴的身上。

    “我跟你可不一样，屁股后面全是帅哥，不过现在已经够累的了，不想谈恋爱。”田雨晴重新绑了一下头发，看向窗外，“而且，他们应该算不上是理想的结婚对象。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而且我现在还年轻呢，爹妈都不及，你着什么急啊！”

    王鸽倒是没想到田雨晴对于爱情和婚姻的理解居然这么保守，平时可一点儿都没看出来，“现在不谈，以后就没机会咯。你看看孙成德，铁大致！”

    “你还真别说，男的跟女的就是不一样，男女比例不一样，人家不愁嫁！小王，你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吧。”宋平安又给王鸽补了一刀。

    三个人就这么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路程虽然有点儿远，但是大中午的并不堵车，王鸽虽然在跟其他两个人说话，但是并没有影响开车进度，救护车只花了十分钟左右就抵达了现场。

    王鸽可没少来过万达广场，也曾经在这里接过病人，对于这个地方已经很熟悉了。写字楼A座就在马路边上，他将车停了下来，与宋平安一起把推车病床抬下了车，十分迅速的进入了大厅里面。任务地址提供的并不是很详细，王鸽刚要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给报警人，大厅里面却已经有人看到了他们。

    “大夫，在这边！”那人是个女孩儿，化着淡妆，身穿职场套装，包臀齐膝的短裙配上肉色丝袜，一副职场年轻干练女性的模样，手里还捏着手机，随时准备接电话。

    “病人呢？”宋平安问道。

    “十四层，我们都不敢动，你们快去救救她吧！”

    高端写字楼，电梯的速度很快，从一层抵达十四层只用了几秒钟，这效率比医院的电梯可快多了。

    这是一家电子商务公司，从门口的那个展架上来看，业务范围比较杂乱，好像是编程和软件开发相关的。干这行的人，一般都是吃年轻饭，干个几年攒点底子，要么做管理层，要么回老家做生意，加班劳累是肯定的了，秃头也是肯定的了。一眼望去，公司里面没有几个女性，估计刚才打报警电话的这个女孩子是行政方面的人。

    不过此时，有人生病出事儿，公司里的人都没有心思干活了。

    只是那个女孩儿没把王鸽他们带到办公大厅，而是转了个弯往反方向走了。

    “病人现在情况怎么样？”王鸽问道。

    “我……不太清楚。刚才还好好上着班呢，突然就晕倒在电脑前面了，怎么喊也喊不醒，我们也不敢动他，联系了家属，没人接电话，就找了几个小伙子，把他扶进了休息室，在休息室的沙发上躺着呢。也不知道是什么病。”女孩嘴上一边说着，脚下的高跟鞋快速而有力的敲击着大理石地板，发出哒哒的声响。

    休息室的门一推开，房间之中除了沙发上躺着病人之外，还有一个年轻的小伙子，面容急切。

    “大夫，你们快救救他。”那小伙子从沙发旁边蹭的一声站了起来，娘里娘气的，眼圈发红，好像是哭过的样子。

    那女孩儿看出了什么，但是没有多说。

    宋平安他们自然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一切以病人为重。

    “呕吐物。吃过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吗？”宋平安看到了垃圾桶里的脏东西，手里却没停下，按了一下病人的颈动脉，发现脉搏忽快忽慢，又查看了一下病人的瞳孔，掏出听诊器检查着心跳和呼吸。

    “午饭我们一起吃的，就在楼下快餐店，我都没事……”那有点儿娘炮的小伙子摇了摇头，“没吃别的东西了。”

    “你跟他什么关系？”王鸽又问。

    “同……”那人本来想说同事，后来又改了口，“我们是朋友。”

    “血压怎么样？”

    “高压六十毫米汞柱，低压测不到。”田雨晴摘下了听诊器回答道。

    “脉搏不稳，比较微弱，心跳不规律，呼吸浅且轻，不考虑外力打击的话……脑出血？”宋平安随口问了一句，有了一个大概的想法。

    “啊……”那年轻男人后退了一步，捂着嘴喊了出来。

    众人的目光被他吸引了过去。

    宋平安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马上反应过来，开始检查病人的头部，果然，在病人的右侧后脑，摸到了一个肿块，足足有大个儿的鹌鹑蛋那么大，只是由于病人头发比较长，所以肉眼看不太出来。

    “怎么回事？摔伤？”宋平安看着那个年轻人问道。他在第一时间就排除了病人曾经跟人打过架的概率，全身上下都没有伤，没有搏斗痕迹，只有脑袋上挨了一下，有点儿不太可能。

    “我……中午吃完饭，跟他吵了架。”那年轻男子这才唯唯诺诺的说道，“在楼梯间，推了他一把，他的脑袋就磕到了墙上那消防箱上了……当时没事啊，只是有点重，我也跟他道歉了，是他要跟我分手我才这样做的……怎么会这样。”

    王鸽听了之后咽了口唾沫，脸上的肉直抽抽，一个男人跟另一个男人提分手，好家伙，耽美小说啊？

    “道歉要是能治病，我们就都下岗了。”宋平安冷着脸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