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一章 人生之战 上

    “小钱钱，真心甜。涨了工资真的是美滋滋啊。”徐林已经收到了自己工资到账的短信，这是他入职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涨工资，拿到了七千多块。

    这才算得上是一个救护车司机的正常薪资水平。之前的那份工资，只是临时工的工资而已。

    “王鸽，你怎么样？”在办公室里的谢光吹了一口茶杯之中的茶叶沫子，转头问道。

    “三千七百五。”王鸽苦笑了一声，“没拿证，工资还是以前那个老样子呗。算上了补贴，扣了劳保公积金……没剩下多少了。”

    在最后一天的测验之中，由于王鸽没有按照规定的路线行驶，最后一项行车考试被系统判定为零分，导致整个测验不合格，救护车司机从业资格证自然也就拿不了了。

    没有证，工资自然不会涨。

    铁大致捶了一下桌子，“你说他们那些人是不是都是傻子啊？最后一项测试的明明就是随机应变，考验救护车驾驶员在日常工作之中的驾驶熟练程度。考试虽然由系统判定，但是路上遇到了紧急情况，肯定是以救人为主！怎么可能把人救回来了，送回了医院，还不能算人及格呢？按照道理来说，王鸽的考试分数应该是超越所有人的，是最高分数，根本不是机器能够评判的啊！这事儿我问了老孙，老孙那边说指挥中心正在启动调查机制，向上级申请行政复议，不过……上面的办事儿效率你懂的，这事儿没有个把个月，办不下来，而且结果也不一定对你有利。”

    “王鸽，你也真是可惜了，下次考试，要等到整整一年之后了。”徐林说道。

    王鸽跟徐林的工资差距现在差不多是一半，一年下来，那可能就是差了几万块。平白无故没了几万块，王鸽表面上不在乎，但是内心绝对是在滴血！

    本来能涨一倍工资的，到头来还是原地踏步。虽然王鸽现阶段的生活还顾不上丰富自己的物质条件，可是想到将来，如果真的有一天十分幸运的娶了林颜悟的话，还是要攒钱的。王鸽不是一个很在乎钱的人，但是这个社会的规律是没有钱寸步难行。

    直到现在为止，他还不能提高一下自己的生活水平，也不能给自己的父母、妹妹、林颜悟带来更多的东西，王鸽的确是十分惭愧。

    但他并不后悔。

    “他们会调查清楚的，结果肯定会改的，你也不用太担心了。今天的事儿完了，让徐林请大家吃夜宵去。”谢光拍着王鸽的肩膀呵呵笑道。

    “我说大光头，你安慰王鸽，怎么是我请客吃饭啊！”徐林白了谢光一眼，这老油条还真的是会借花献佛啊。

    “你看看人家王鸽，上次见义勇为发了奖金，还请大家吃了好几天夜宵。你这刚涨了工资，还不赶紧跟大家庆祝一下？就吃个夜宵，瞧你抠的那个样子。”谢光说道。

    “车队里好多人都涨了工资呢，凭什么就宰我一个啊，猴子也涨工资了啊！”徐林仍旧不乐意，试图把别人也给拉下水。

    铁大致拍了拍巴掌，打断了他们，开始说正事儿，“收拾好东西，该出发了，今天的事儿可别办砸，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一辈子可能就这一次。”

    “不会遇到什么太大的事儿吧？都是学生和家长什么的……”王鸽顺嘴问道，他并没有参加过这种事情，所以心里面还是没什么底。

    今天是高考的日子，雅湘附二医院被划定了范围，需要有救护车在考场外面待命，事实上指挥中心把大多数属于雅湘附二范围内的出诊任务都派给别的医院了，就是为了配合他们的这次任务。对于王鸽来说，高考可能不是什么大事儿。他本身就是个学渣，通过高考也许改变不了自己的命运，只能继续接受教育，将来也能有口饭吃。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应该都是这个样子的。可是对于少数人来说，高考足可以改变他们的一生，甚至家庭。

    无论对于个人而言是否那么重要，高考都是在人生过程中所必须经历的重要环节，这可能会给人留下今后都不可磨灭的回忆。

    虽然高考有各种民族、省份地域、甚至是身份的不公平，也出过考卷掉包、考试作弊等丑闻，但不得不承认的是，这是当前中国社会挑选人才最公平、也是最有效的方法，百年发展大计，教育为本，相关政府部门对于这个事情，一直十分重视。

    在这两天半或者三天的时间里，几乎所有人和所有的事情都会为高考的学生让路。楼下广场舞的大妈们晚上也不跳舞了，就因为小区里有几个高考的学生。交警和各种公共交通参与者，甚至是有些私家车，都参与了免费接送高考生的公益活动。

    学校周边禁止鸣笛，靠近学校的小区，甚至贴出了告示，不允许在家中大声吵闹，对于装修等嘈杂的行为更是明令禁止。

    整个社会都参与了进来，虽然对于人们来说，这些特殊规定可能会对生活造成一定的麻烦和困扰，但是一年也就这三天，忍忍就过去了，毕竟这三天对于那些学生来说可能就意味着一辈子。社会与人性的光辉，就是在这里才能够体现的出来。

    “以往年来看，都是考生早晨没吃饭，又太过于紧张，低血糖晕了的。也有家长站在外面等，天气太热中暑的。解暑的东西我们车上都有准备，问题不大，只要好好的站住自己的岗就行了。没什么要特别注意的。”铁大致摆了摆手，安慰着王鸽，“你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了，这个不怕的。”

    “所有人都听好，每一个考场外面都有属于我们的地方，到了那儿别瞎转悠，别给我忘了自己是哪个考场的，也别走错路，我们应该在八点半抵达，现在都是八点十分了，十五分钟车程以内的考场都归我们管，我不希望今天出任何差错。留下驻守的人也不用过于担心，今天我们的任务量不会太多，指挥中心会进行合理分配。午饭的话自己解决一下，考场外面应该是会有教育部门方面的人发盒饭的。不多说，我们时间有限，现在出发！”

    铁大致大手一挥，众人齐齐喊道。“明白！”

    王鸽将自己的大水杯装满了水，还被谢光笑话了一通，人家考场外面肯定是有提供免费的矿泉水的，好像没喝过水一样。

    按照先前铁大致的任务分组，王鸽是跟谢光一组，他们这一组的大夫是周华，护士则是田雨晴和冯吉。两个护士配合一个大夫，反正现场应该不会有太大的事儿，浪费资源可就不好了。

    救护车虽然能够由指挥中心调度，但病人他们可管不了。急诊病人源源不断的来到雅湘附二医院急诊部，要是人手不够那可就尴尬了。反正是既要盯着高考考场这边，也要顾好了家中的情况，在接到任务的时候，余波和张正也是商量了半天，才勉强把人给凑齐了，这还让上夜班的医生们再顶一个上午才能得到的结果。

    王鸽被分配到的学校是麓山国际学校，这边本身是个中学，由于基础建设好，每一个教室里面都有监控摄像头，这些年来一直被当做是大小考试的考场。

    学校在河西，位于溁湾镇地铁站的附近，这边儿是湘沙市二号线和四号线的交汇处，早晨高峰期是比较忙碌的，很多人都在这里中转坐车，再加上这边的路口直通河东河西，一到早晨那是堵的水泄不通，今天这边由于有考生汇聚，交管部门提前启动了预案，对于社会车辆进行限流，优先让载有考生的车辆通过，以免错过考试时间。当然，像王鸽这种为了考试服务的特种车辆，也是受到了特殊的优待，每到一个路口都可以先行通过，不用等待。

    早晨不到八点三十分，王鸽和谢光的车辆就到达了指定地点，校门口跟他们几年前高考的模样一样，挤满了学生家长，马路旁边也不管是否违章，停满了车辆。很多考生已经来到了这里开始等待。第一场考试九点半开始，九点钟进入考场，提前十分钟在考场走廊等待。这意味着再过二十分钟，考生们就要开始面临自己人生比较重要的一次考验的开端了。

    “好家伙，今天太阳够大的啊！”周华下了车，伸展了一下自己的腰，对于他来说，这样的工作其实就算作是出来休息了，可以远离医院里面的一切忙碌和喧嚣。

    本来这样的机会，是轮不到周华的，周华也有自知之明，以前有这样的好活儿，都是让给年纪比较大的大夫，岁数大了身体吃不消，又没有假放，有的时候还真的要多关照一下才行。可这次那些年纪大的医生们就不给面子了，平时周华做的也不少，也该轮到他了，不由分说，甚至不允许周华拒绝，就把这活儿安排给了他。

    谢光下车掏出香烟，叼在嘴里点燃，吸了一口，躲在树荫下面，“高材生，你那会儿高考什么样儿啊，怎么个心态？”

    “我？”周华看了看周围的场景，学校门口有警察看守，甚至还有特警的车辆停靠在路边，两个荷枪实弹的警察大热天的戴头盔穿防弹衣，手里还端着步枪，十分警惕。

    回想起当年的场景来，周华还历历在目，“跟现在差不多，也是我妈送我到考场的，时间到了就进去了。我跟我一个同学分在同一个考场里，知道考试开始之后十五分钟他都没来。后来才知道，在来的路上遇到了车祸，人受伤了，考试三天都在医院里度过。本来他的成绩跟我差不多，甚至比我还好，结果……只能复读。第二年又遇到了课改，成绩不理想，无奈之下只能去了二本学校，后期弥补吧。”

    有点时候高考不仅仅是凭借实力，还要靠一点点运气。口干舌燥的王鸽拧开了自己大水杯的盖子，灌了几口水下去。

    “高材生就是不一样啊，像我们这种学渣，考试都不放在眼里，随便糊弄一下的。”

    有的时候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材料，反倒是个好事儿。有些高材生，平时测验成绩那么好，到了高考，遇到什么事情影响到了成绩，那心理落差绝对是巨大的。

    作为以精神科闻名的医院，雅湘附二医院几乎每年都会在出了录取线或者成绩的时候，接收一大批怀疑心理障碍甚至是抑郁症的学生，这些学生都是刚参加完高考，心理上由于种种原因受到刺激的。好在家长明事理，没让孩子自己憋着，心理医生及时进行干预，症状也并不会持续太久，不会对孩子的今后产生太大影响。

    几个人还在闲聊，就听到学校之中响起了一阵铃声，这是通知学生们可以开始进入考场走廊准备了。很多学生跟自己的父母拥抱，跟自己的同学握手，提起精神取出了自己的身份证和准考证，进入学校大门。

    父母们的眼神热烈，充满希望，还有的父母双手合十，闭上眼睛不知道跟哪个神开始祷告。

    王鸽摇了摇头，天界的那帮孙子正忙着到处制造神迹呢，也管不了这个东西……百无聊赖的他想掏出手机刷一下A岛，或者是找林颜悟聊聊天，可是打开网页和微信都提示没有网络连接，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机信号，格子里面是空的！

    “别玩啦，你考试的时候又不是没屏蔽过手机信号。这两年信号屏蔽器的功率可比那时候的大多了。”周华呵呵笑了一声，也打开了手机，只不过他打开的是早已经下载下来的小说，王鸽凑过去看了一眼，还是玄幻类型的，不用说，肯定是被刘崖给带的。

    而谢光那边儿也是有备而来，不知道从哪掏出了一本书，返回车里舔着唾沫用手指翻页，看的还是津津有味。田雨晴和冯吉就更没闲着了，在救护车的周围画了个棋盘，不知道从哪找来的颜色各异的石头，当做棋子，居然下起了五子棋，就这个游戏，护士们能玩一天！

    王鸽手机里算是啥也没有了，只好掏出耳机，开始听歌，最起码手机里面还是下了点儿音乐的。所有考生入场完毕，校门外的警察关闭了大门，仿佛是在进行一场神圣的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