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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五章 坏事

    看到灭火器,王鸽这才算是明白了过来。要么说大夫和护士眼睛毒,一眼就能看出现场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这明显是来闹婚的给闹出事儿了啊!

    那些拿着灭火器的人可能是新娘子的娘家人,有些地方的习俗是要闹新郎的,让他没有那么容易把新娘子娶回家。按照寻常的规矩来说,新郎和伴郎团到新娘子家里接人的时候,要先往门缝里塞红包,想办法把门打开,进去之后还要经过种种考验,例如俯卧撑,或者是把新娘的鞋给藏起来,让新郎和伴郎去找。这些也都是寻常的游戏,几乎家家都会这么干,好玩有趣,图个热闹,也没什么。

    可偏偏某些地方的某些陋习,或者是玩的实在是太狠,闹起来没数,在某些情况下不仅违反道德,更加违反法律。

    网络上盛传很多视频,结婚请了伴娘,闹婚的时候要把伴娘按在床上扒人家的衣服,一帮男人上下其手乱摸,大喜的日子伴娘虽然难以忍受,但有苦说不出,只能强颜欢笑,可就算是大声哭喊,那群人也不会停下来,还要拍下视频传到网上去,简直不堪入目。这些事情是某些地方的所谓规矩,一些家庭为了避免伴娘产生心理阴影,又没有办法反抗这些规矩,甚至会通过某些渠道关系,去寻找一些特殊行业从事人员过来充当伴娘。不是想摸吗,不是想脱人家衣服吗,随便搞!事后给足了钱就可以。

    闹洞房的时候,让新郎在大庭广众之下,把手伸进新娘的衣服里,去摸隐私部位,还要说所谓的感受,不说就要拿针扎,侵犯隐私不说,还尴尬的要命。

    结婚典礼本身应该是个热闹喜庆的日子,非要搞这么多不愉快算是哪门子的习俗?好的传统应该继承,陋习早就应该摒弃了!

    其实这还算轻的。有一些社会新闻报道上的事情就更加过分了。什么让新郎和新娘身穿奇装异服,胯下穿个香蕉,内裤套在头上,把新郎用胶带绑在树上、电线杆子上,随意的涂鸦,甚至是把鞭炮绑在身上点燃的,不仅伤风败俗,还会有受伤的危险,要是真的把人炸出个三长两短来,那绝对是喜事变丧事了!

    闹婚这个词已经完全转变成“婚闹”了!王鸽每当看到这些情况的时候,都会在想自己结婚的时候可千万别搞这些乱七八糟的,该进行的就进行,不该有的一律不能有!新时代的年轻人哪受得了这些传统糟粕的蹂躏啊!

    好在自己的父母比较开明,价值观也是比较正常的,绝对干不出那种事儿来。

    不过今天的事儿可算是让王鸽开了眼界,这婚闹居然还真的能闹出人命来。

    干粉灭火器这个东西之所以能灭火,是它的密集的粉末能够附着在燃烧物的表面,让燃烧物与空气隔离,从而阻止可燃物继续燃烧下去。干粉灭火器里面的粉末,主要成分是磷酸二氢铵和碳酸氢钠,又分为普通干粉灭火器和超细型干粉灭火器,但对于人体来说,大都是无毒的。从干粉灭火器之中喷出来的类似于白色烟雾之类的东西,其实是非常非常细的小颗粒粉末。

    但是大多数人都听说过尘肺这种疾病,一般来说,长期在粉尘较多、防护装置也没有十分完备的情况下工作,就会容易患上这种职业病。大量的粉尘附着在肺泡的内壁,造成肺泡没有办法与人呼吸进来的空气进行二氧化碳和氧气的交换,从而造成呼吸系统衰竭性的窒息,尘肺这种疾病是没办法进行根治的,而洗肺对于病人的身体素质要求很高,价格昂贵,并不是每个人都适合洗肺,而且需要每隔一段时间就进行一次操作,十分麻烦,所起到的也仅仅是缓解的作用。除非进行肺移植手术,否则病人只能等待缓慢的死亡。

    有一些煤矿工人,在两个小时的左肺右肺的清洗过程中,所置换出来的清洗液像墨汁一样呈现黑色,用五百毫升的输液瓶来装,足足能装四十多瓶。

    除了一些水基灭火器之外,大多数应急灭火器都会对人体造成不同的影响。而干粉灭火器是绝对禁止对着人喷射的,也禁止在下风口、逆风向使用,否则不仅不会起到灭火效果,人体还会因为吸入大量的粉尘而造成短暂的窒息,甚至是窒息死亡,所造成的伤害机制其实跟尘肺是差不多的。

    只是这种疾病不是长年累月积累下来的,覆盖到肺部可能也只是薄薄的一层,没有完全附着上去,对人体的伤害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严重,通过心肺复苏也许会让病人结束窒息状态,恢复自主呼吸。先把命抢救过来,后续再根据具体情况,制定不同的治疗计划。

    “人都这样了,怎么不赶紧送医院去?缺氧时间长的话可能会对大脑造成损伤!”王鸽盯着那用灭火器喷新郎官的人。

    那几个人只是耷拉着脑袋,也不说话,早就没有刚才玩乐的样子了,可见谁都不愿意负责。其实王鸽并不知道,这几个人跟娘家人不是太熟,跟婆家人也不是太熟,只是一些从村里来的远房亲戚,看着人家消防楼道里放了几个灭火器,顿时心生歹意,还以为好玩呢。结果现在出了事儿,除了人没跑之外,根本忙不上什么忙。

    “实在不行,叫个婚车也行啊!”王鸽对着在旁边呜呜哭泣的新娘子说道。

    新娘子还没来得及回话,可能是那婚车车队带头的人凑了过来,“那可不行,这可是结婚的车,人家租来是给人家结婚的。原本是大吉大利的车,我们所有的车连一起事故都没出过,要是人在我们公司的车上出了事儿,这事儿要是传了出去,那我们这车名声还不臭了吗?还有谁来租我们家的车啊,我们也得吃饭不是……”那个人是个光头,原本是穿着短袖的衬衫绑好了领带。现在婚礼中断了,领带也给解开了。

    王鸽能够理解,这个光头老哥说的的确是实话。人家干这个买卖,人家愿意跟你租车,就是图个排场,喜庆,吉利。婚车上死过人,躺过病人,虽然从科学道理上来说对其他人不会有什么影响,但心里上终究是过不去。尽管这样做有些不近人情罢了。

    病人已经窒息了很长时间,脸色发白,嘴唇有些紫红色,双手也出现了发绀的情况,只是经过刘崖这一段时间的人工呼吸,还有沈慧的胸外心脏按压,碳氧循环和血液循环都改善了不少,病人的脸色也明显好了很多,毕竟在刘崖过来的时候他只是处于呼吸十分微弱的窒息状态,人因为窒息而昏迷,心跳却还是在跳动的,并且身体上没有什么其他的复杂病症。

    王鸽看了看周围,今天是个大晴天,临近中午的太阳很大,热的不行,外面有不少打着伞的人。大部分的伞都是折叠式的太阳伞,只有一把,纯黑色,宽阔而厚实的伞面,棱角分明的伞骨,再加上杆子上那独一无一二的花纹,让王鸽瞬间明白,这他娘的是死神!

    病人表象上是好转了,但那都是沈慧和刘崖进行心肺复苏的结果,其实他整个人的基础情况并没有得到任何的改善。可刘崖和沈慧已经持续进行了五六分钟更多心肺复苏,在这种大太阳下面连一秒都没停,刘崖的汗水哗啦哗啦往下流,眼镜腿儿滑地都快戴不住了。而沈慧脑袋上耷拉下来的几根头发早就黏在了脑门上,满脸通红。即便如此,两个人还是没有停下自己手里的动作。

    “我来按吧。”王鸽觉得沈慧体力有限,普通的天气还好,这种天气,这样一个小姑娘就算是在急诊部呆的时间再长,估计也很难受得住。王鸽就不一样了,在掌握了胸外心脏按压的基本技巧和注意事项之后,剩下要解决的问题就是体力两个字了。

    王鸽是有体力的,而沈慧也没多客气,毕竟这种人命关天的事儿是客气不了的,直接让到了一边喘了口粗气,“王大仙儿,谢了!”沈慧说完,却并没有闲着,掏出笔和本子记录现场情况,并且询问病人家属。

    “就这么按下去,有用吗?”王鸽双手交叉,左手压在右手上,然后将叠加的双手按在了病人双乳中间靠左侧一点点的地方,用整个身子的力气压下去,然后又问着刘崖。“我怎么感觉……”其实他用不着去感觉,只是看看就知道死神距离这里大概还有个二三十米的距离,哪怕是以老太太的速度走过来,二三十秒钟也就够了。

    这个刚刚结婚的新郎官怕不是很快就要去见眼阎王了。

    刘崖点头,“有用,差……差不多了。我没力气了,你来做。尝试把他气管支气管、肺部的粉末震起来,让他有可以碳氧更换的空间,就能够恢复自主呼吸。只要恢复了自主呼吸,咱们去医院怎么玩都行!”刘崖气喘吁吁的说道。

    “怎么弄,教我!”王鸽又歪着脑袋看向周边,由于他现在是蹲着的状态,看不到外面的具体情概况,他只能通过人群观察到,那把天空中的黑色雨伞是越来越近了。死神用的真的是走的。

    “左手张开,掌心向下放在病人腋下两次,右手握拳,敲击左手,力度控制好,不要把人的肺泡给震破了。”刘崖擦了一把脑袋上的汗珠,“以你的力气,基本没问题。”

    其实他刚才一直是在进行准备工作,让病人维持心跳,尽可能的保证自主呼吸的条件,在病人的身体机能通过人工恢复得差不多了之后,便要采取这种方式,把一部分呼吸道和肺泡给稍微的清理一下,增大与空气的接触面积,也许病人会自己醒过来也说不定呢。

    王鸽愣了一下,死神近在咫尺,这种救命的活儿就交给自己了真的好吗?这几下敲击要是来得及,人醒了还好说,要是人没醒……

    “快点儿,如果没效果我们再进行一段时间的心肺复苏,直到病人苏醒或者……死亡为止。”刘崖鼓励着王鸽,他并非不清楚病人现在的情况,只是他觉得时机已经成熟,再进行心肺复苏可能效果也不是很大,与其这么让病人慢性死亡,倒不如放手一搏。

    王鸽听了刘崖的话,便也不再犹豫,不管手上的酸痛,直接就按照刘崖所说的动作去做了。他的右臂抡圆,给了病人身体左侧两大锤,但是没有效果。

    “换一边儿,可以再用点力!”刘崖这时候也不管病人到底会不会在王鸽外力作用敲击的情况下有肺泡破裂、气胸的情况了,要是人活了,气胸了,虽然不能马上进行洗肺,但是人最起码还有的救。他让王鸽用手垫着,就是起一个缓冲作用,疼在王鸽的手上,但是对于病人的确有所保护。

    王鸽点头,镇魂牌上面的感应证明,死神已经距离他很近了。死神的身体根本用不着躲避,径直穿过了在外面围观的所有人,举着雨伞慢慢的像王鸽这边靠近,估计只有个三四米的距离了。王鸽也别无选择,右胳膊又加了点力气,抡圆了就锤了两下。

    只见病人突然侧身,开始一阵剧烈的咳嗽,鼻子里、嘴里先是喷出一些白色的粉末,再后来就是白色的粘稠液体,这是器官支气管所分泌的体液。足足持续了一分钟的咳嗽差点儿让他再次背过气去,最后迎来的是呕吐,混合着酸臭味道的白色粘着液体。

    沈慧和刘崖连忙拍着病人的肩膀,让他尽可能扩张肺部进行呼吸,然后又用生理盐水给人清洗鼻腔口腔,病人这才安定下来,不知所措的看着周围的情况,然后一把搂过了一直在旁边哭泣的新娘子。

    王鸽则是吓了一跳,坐在了原地喘粗气,刚才病人侧身的那一刹那,死神的手已经穿过他的脑袋准备去触碰病人的额头了。就这么几秒钟,死神就撤回了手,而镇魂牌上也增加了一个数字。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新郎官清醒之后一直念叨着。

    “是你吓死我了!”新娘子破涕为笑,赶紧感谢大夫。“神医啊,神医啊。”

    “是病人吓死我了才对。谢谢我们这位师傅吧,他力气大。要不是车他车开的快,我们也不会这么及时来到现场。”刘崖也笑道,“不过这婚礼是不能继续下去了,你要跟我回医院,接受后续检查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