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四章 疑案 上

    说起来日子过的也是很快，王佳欣只觉得自己受伤住院就像是上个月的事情一样，可时间一晃，居然也过去了那么久了。

    雅湘附二医院的大夫和护士们，每天不知道要见到多少病患和家属，要是说每个人的长相都记得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有的时候上午刚从急诊转到住院部的病人，家属下午来到急诊大厅感谢大夫和护士的悉心照顾治疗，他们也只好乐呵呵的打个哈哈，敷衍过去。

    实际上这些人却连着家属是哪个病人家里的都不记得了。

    忘性就是这么大。

    当然，有些人是雅湘附二医院的老主顾，例如姜大爷，或者是让大夫和护士们印象深刻，却也是记得名字的。

    王佳欣就是一个。

    穿上校服虽然不太好认，但是大夫们反应一下却还是想得起来的。摸摸头，捏捏脸，感叹一下日子过得快，孩子长得这么大了，当时躺在病床上的样子还历历在目呢。

    有之前住过院的孩子回到急诊部看看这些人，大家都高兴的要命，当时白楠和田雨晴两个小护士跟王佳欣的关系算是最好的，真的是当亲妹妹一样看待，再见面之后尤其热情。

    当然，大家都自动忽略了为什么这个时间王佳欣没有上学的问题，他们脑子里肯定是考虑不了这么多杂七杂八的事情的。

    王鸽只好跟在王佳欣的后面，看着自己这鬼灵精怪的妹妹挨个跟人家打招呼，人缘似乎比自己还要更好一些，感觉还真是有点儿奇怪。

    若是当初没让父母收养她，说不定现在自己也是被感谢的一员，但对方一旦变成了自己的亲人，那感觉可就不一样了。对于王鸽来说，急诊室里的这些人都可以说是自己的恩人了。

    他们救了王佳欣，并且让她积极乐观地继续活下去。

    除了沈慧和刘崖能够经常看到王佳欣之外，很多人是自从王佳欣出院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了。只知道是王鸽家里收养了这个孩子，不过现在看来人家孩子确实过的不错，王鸽也没亏待了她。

    王佳欣也是懂事儿，专门挑着看起来不忙的熟人打招呼问好，那些行色匆匆脚不沾地的大夫和护士却只是喊一声人，就任由人家去忙了，绝对不多打扰。

    王鸽看到这里才算是安心，这孩子总算心里有数，便不想再继续跟着她了。等到急诊这边折腾完了，她肯定还是要回车队办公室呆着的，急诊部这个地方，倒也用不着担心她闯出什么祸端来。

    “这才多长时间不见，就长大了啊。比那个时候倒是懂事儿多了。”周华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了王鸽的身后，幽幽得说道，“要是金老师还在急诊部，看见了不知道得有多高兴呢。”

    金晶已经到了临产期，现在老老实实在妇科产房备产呢，估摸着也就是这几天了。其实她早一个礼拜就住进了产房病房，住得确实是有点早，她自己也知道。

    只是在家里实在待不住，就想往医院里跑，产房病房也是医院的一部分啊，总比在家里强。

    更何况，从产房病房穿着病号服偷偷溜到急诊室什么的，也挺容易的……主要目的还是这个！

    当金晶挺着大肚子穿着病号服，手腕上还带着条码环出现在急诊室大厅里的时候，所有人都惊呆了。第一个发现她的就是周华，劝了半天劝不动，金大夫非要说要在这看看，无奈之下只好请余波出马。

    余波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终于把人给劝了回去，并且为此专门开了个专题会，这段日子要是看到金大夫穿着病号服来急诊部晃来晃去，一定要赶紧通知他。

    “要是劝不动，那可真的要去看看精神科了。”这是余波主任的原话！

    说起金晶，这可能是王鸽最近这段时间唯一的笑点了。

    当时金大夫对王佳欣付出的也不少，在王佳欣住院观察的这段日子里没少操心费力，天天挂念着这个孩子。

    “待会儿我让她去看看金大夫吧。”王鸽点头说道。估计这会儿金晶还没生呢，要是进了产房，消息肯定传过来了。

    紧张的不仅有金晶的老公牛敏俊，整个急诊部里的人都盼着这个孩子平安出生呢。

    “王师傅，这孩子到了你们家里，真的是上辈子的福分了。”周华说道，“那场泥石流……命苦啊。但是在你这里，连失明都能恢复，没有什么别的好怕的了。”

    “能有这么懂事儿的妹妹，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好吧！”王鸽嘿嘿一笑，刚要上前去拉住王佳欣，想让她去产房病房看看金大夫，塞在耳朵里的耳机却又响了起来。

    下午三点多，还有不到一个小时今天就要下班了。这对于王鸽来说是很痛苦的。下了班，他就要回到自己的公寓了。

    以前，如果王鸽是白班，下班早，林颜悟在冬天的时候总是会往这里跑。没别的，冬天晚上实在是太冷了，十一月份已经寒风刺骨，王鸽的公寓舍得开空调，反正电费用不着自己花钱。

    而林颜悟学校的宿舍是不给开空调的，温度还没有达到那个数值就不能开，人再冷也不行。

    当然，只要是林颜悟来了，肯定是要在王鸽的家里做上三菜一汤，两个人美美的在家里过个二人世界，吃上一顿，一起看看电视，聊聊天，互相交换一下新闻，互相交换一下体液。

    最后，再交换一下遗传基因，一夜缠绵什么的。

    但是现在王鸽下了班……就只有空空荡荡的屋子了。因此在这段时间里，只要是心情不太过于糟糕的时候，他在下班之后都会去病房里陪上林颜悟一会儿，直到过了探视时间，护士过来赶人了，让非看护家属赶紧离开，这才肯回去。

    工作吧，工作就能暂时忘记一切，工作就能让自己的大脑觉得无比清晰。

    “救护车队请注意，接芙和谐蓉区公安局报警，德政园路一百二十七号悦丰小区八栋发生一起故意伤人事故，现场一人严重受伤，具体情况不明，需要一辆救护车马上抵达现场！”

    “这里是车队王鸽，我马上过去。”王鸽捏着麦克风，知道刘崖现在是没空了，刚刚才接了个小病人回来，估计被那小病人的父母缠着脱不了身，便在路过周华身边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膀。

    “来活儿了。”

    周华放下了手中的手机，刚才他也接到了小护士打来的内部电话。这要是再以前，大家都是用BB机沟通的，声音够大，足够方便，局域网络，还不怕没信号。

    不过现在网络科技这么发达，人手一个移动电话，找人的话打电话就成了，实在不行就广播，方便的很。

    “我有空，马上走。”周华点头答应，马上安排孟娜准备出车去了。

    “门口见！”王鸽也掏着钥匙往门外跑，也没回办公室去拿水杯了，直接到了停车场，二话不说就把车摆在了急诊大厅的门口。

    周华的速度也不慢，但现在更孟娜正打得火热，恨不得天天黏在一块儿，这两个人黏了几个月，居然还不腻歪，每次换班都要在同一个班组，每次出车都要一起走，急诊部的领导们知道他们这个情况，也知道现在小年轻谈个恋爱不容易，医院里工作的没什么个人生活时间，找对象更不容易了，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肥水不流外人田，自己家的大姑娘小伙子，自己消化了算了，这样一来婚后也不会因为加班加点而造成什么家庭纠纷。

    反正两个人加班也是一起加，互相理解对方做的到底是怎样一项伟大的事业，拥有共同的梦想和人生追求，倒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办公室恋情一般来说都比较危险，容易产生矛盾，但是在医院这里好像比其他的行业更加少一些。

    王鸽也算是看着这两个人慢慢勾搭，从腻歪到吵架，再到腻歪，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越来越重视对方，估计再过段日子，肯定是要找个时间见家长，然后挑个日子订婚结婚了。

    周华和孟娜一前一后上车，除了铝合金急救箱之外，孟娜怀里又抱了一个纸箱子，看起来还不轻呢。

    “带了几个单位的？”王鸽猜测，不出意外的话，箱子里带的肯定还是代血浆。

    “四个单位，怕不够，多带点儿。”周华一边说着，一边关闭了后车厢的门，帮孟娜接过了手中的箱子。

    “失血过多？现场情况怎么样啊？”王鸽看了一眼后视镜，放下了手刹，挂挡松离合，一脚油门轰出去，一档一千三百转，马上又加档上去，车辆很快离开医院大门，汇入主路。

    “猜的。警察打电话的时候说的很模糊，也不是我接的电话。”孟娜摇头说道，“说是故意伤人，受伤严重，我们心里想着……一般都是有伤口，大量失血的那种，带上了就带上了，用不着就再拿回来，用得着那可就是救命了！”

    这群人工作都是有经验的，孟娜虽然进了急诊部也就一年左右的时间，却已经算得上是一个老员工了，成长很快，聪明的很。

    话又说回来，不是聪明人，不懂得随机应变，还真的干不了急诊这活儿。

    “距离不远吧？我们速度得快一点儿了。”周华说道。他得到的消息是现场伤员情况十分严重，生命危在旦夕。

    “还行，七八公里的样子，十分钟以内一定到。”王鸽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了自己的通话器。

    “这里是雅湘附二医院编号0110，湘AGZ689，正在前往悦丰小区事发地点，我们将在九分钟以内抵达现场。”王鸽看了一眼导航，又得到了灵魂力量所发回的反馈，按照导航跑，基本上是没什么问题的，这个时间段，往那个方向走不会堵车。

    救护车果然是在王鸽所限定的时间内抵达现场的。悦丰小区是一个老社区了，半开放式，占地面积不大，一共九八栋楼，东西南北四个出入口没有任何保安管控，只是有一些监控摄像头，不知道还能不能用。当然，社区内部的道路都被乱停乱放的车辆给占用了，别说什么消防通道了，就连王鸽这种中型的救护车往里面钻都要小心翼翼，这要是着了火，消防队的车肯定是进不来的。

    具体的报警地点五栋二单元的六楼，王鸽也是问了个路人才知道五栋是往哪里走的。眼看着前面那栋楼下有两辆警车停靠在路边，还闪着警灯，便知道这里就是出事儿的地方了。

    虽然社区比较老，但让王鸽庆幸的是这里居然有电梯，而且电梯空间设计得很标准，能够让推车病床进出，不像有些社区为了节约成本和空间，把电梯设计的像是小笼子一样，简直是个摆设。

    电梯在六楼停靠，门刚一打开，正对着的就是一户开着门的人家，门外有几个邻居在热闹，而门口一个年轻的警察站在警戒线的旁边，不让他们往里探脑袋。

    王鸽皱着眉头，推着车子挤开了他们，隐隐约约听到了有人说“枪响”什么的。

    “你还别说，我那会儿真的听见声音了！就是很响的一声，以为楼下哪个小孩儿放鞭炮，或者是谁家里摔了东西，没往那方面想啊！现在回忆起来，跟鞭炮的声音还真的不一样。”一个中年男人在门口说道。

    “公安局的都来了，这人居然还活着呢？”一个邻居眼神比较好，看到了王鸽身上的标志并非公安部门的法医标志，而是红十字，还有雅湘附二医院的字样。

    门口年轻警察一看是医院的人来了，赶紧给予放行，但还是要求王鸽他们穿上了鞋套。

    三室两厅的屋子，面积并不是很大，估计只有七八十平米左右，客厅和餐厅都比较局促，三四个警察在这里翻找着什么东西，他们都佩戴了手套。

    “辛苦你们过来了，人在这里。”一个中年警察从卧室出来，看到了王鸽一行人，赶紧过来跟王鸽握手，然后让他们进入了卧室。

    迎面而来的就是一个躺在地上的人，整个头部血肉模糊，像是被什么东西砸烂了一样，黑乎乎的一片，颅脑受损严重，血流满地，面部却没什么伤。在看头部周围的地面上，木地板有很多小小的坑洞，还有警察在对着伤口不断拍照。

    “这还能活呢？”周华惊奇得说道，这伤口看起来应该是被什么火药枪打出来的，手上十分严重，直接爆头了，能活下来简直是个奇迹了。

    “我们接到报警，过来也是以为死了，没摸颈动脉。”那中年警察清了清嗓子，有点儿尴尬，“在检查他身体情况的时候……突然对我咳嗽了一声，所以才120打了电话。”

    王鸽也是无奈，估计这哥们当时被吓得不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