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心中有恨
梦笔书史，一本雕有红粉骷髅的古书静静躺在满是灰尘的古老桌案之上。 一名身材伟岸的中年胖子一脸慈眉善目地看着不断自行翻页的诡异红书，一把芭蕉扇，扇着扇着，就停了下来。 胖子微微颔首，满意地点了点头。 骷髅的双眼，红色的火燃起，将书烧成了灰烬。 星阵骤然显现，一名十岁少年的身影渐渐清晰，似是无力地躺在了地板上。 “布锻羮，你做了什么？”远处走来一名身形消瘦的年轻男子，一身儒装，满是书卷气的脸蹙着眉头。 身旁，是墨师。 墨师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莫秋怀，心中有些紧张。 他摸了摸莫秋怀的后背，已是冷汗淋漓。 额头有些烫，像是发烧了一般，呼吸也变得十分急促，想必是受了什么惊吓。 “秦耿鑫，你也不用如此紧张，我不过是例行公事罢了。浮生若梦的上一任主人惨死，我不过是按照规矩让它的继任者感受一下先辈的记忆罢了。” 听完此话，墨师的脸色很难看，一双怒目紧紧盯着布锻羮。 布锻羮完全无视墨师的灼灼热目，还嬉笑着与墨师勾肩搭背，“哟，好久不见。我该叫你什么呢？小墨师？” 墨师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双手环胸，撇过头去，努力使自己不看布锻羮那张欠揍的脸。 莫秋怀醒了，眼角有些湿润。 墨师蹲下，秋怀张开双臂拥抱。 “哟，搞基啊！”布锻羮不知从何处拿出一包瓜子，正饶有兴致地啃着，还一脸兴奋地看着眼前师徒二人，“还是爷孙恋，好重的口味，我喜欢！” “砰！”秦耿鑫卷起一本书，狠狠砸了一下布锻羮的脑袋，骂道，“你能不能闭嘴！” 墨师不断抚摸着莫秋怀的后脑勺，说着没事了没事了。 “师父……死……是什么样的感觉？我……能感觉到师父内心的不甘与愤怒！” “嗯……”墨师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莫秋怀抬起手，摸着墨师的脖子。 “师父，还疼吗？” 墨师抓住莫秋怀的手，笑道：“孩子，别妄自伤神了。不管为师过去发生过什么，那都是自己应得的报应。所谓凡尘命轮，都有其因果。前世我造了那么多杀孽，被亲人背叛，被恶人砍去头颅，那都是我应得的！” “师父……你恨吗？” 墨师愣住，思绪如潮涌，恨？或许命丧黄泉的那一刻有过吧。不过重生为偃灵，已经慢慢不使自己回忆过去了。遥想当年，太平公主为了拯救万民，与自己的生父决裂，捣毁群星殿。弥留之际，委托自己的恩师道剑将《浮生若梦》赠送于我。那时她被自己生父所杀，可有恨？如果仇恨蒙蔽双眼，她如何能想起当初被自己夺了气运的落尘谷偃甲师莫秋怀，赠予其机缘。 如今的莫秋怀，十岁已夺回自己原本的命轮，此时的太平应该活不了多久了吧，此时的你，心中是否有恨。 按照你的心性，应该没有吧，没有人能比你更加清楚命运的残酷。认命，既是你最大的优点，也是你最大的缺点。 墨师低头看着一脸惆怅模样的莫秋怀，早已没了往日那股没心没肺的样子，不知为何他竟有些心疼。 这个世界上，终于有人真心在乎自己的感受了吗？ 本来以为心中没有归处的人，到哪都是异乡人。 而自己，做了百余年的异乡人。 如今，有了归处。 秋怀，你就是为师的归处。所以，为师不会让你重蹈覆辙。 “恨？为何有恨？我为何要对还没有发生的事情心怀恨意？” 莫秋怀了然，对于现在所处的时间线，确实，墨师曾经经历过的苦难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当初背叛他的人，如今不可能有背叛他的机会。 当初围剿他的人，如今都不知道他的存在。 当初下令砍去墨师头颅的惠明帝，如今貌似也在委托星宫追杀自己！ 卧槽，这么想，还是不对，这惠明老头还是在与我作对！ 不行，还是低调一点，至少要向那些爽文主角们学习，在打不过别人的时候，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修炼。 嗯，就是这样…… 看见秋怀一副沉默不语的模样，墨师还以为莫秋怀在为自己谋算复仇的事情，真是个好徒儿。 不过，冤冤相报何时了，可不能让自己的悲剧再次重演。 “秋怀啊……” 一声呢喃，墨师站起，手负于后背，只丢给莫秋怀一个侧脸。 此时的墨师，一副高大挺拔的伟人模样。 莫秋怀一看不好，这个样子是要给我灌鸡汤的节奏啊。 “秋怀，为师当年命终之时，的确有过悔恨。但是恨这种东西，真的是恶魔之种。你越放不下，它就越恶根深种；你越是无法忘记，它只会更加肆无忌惮地发芽成长；你越是暗示自己此仇非报不可，那么它就会长成参天大树，撑破你原本清澈明朗的魂魄，让你坠入魔道。所谓一念成佛，一念成魔。一念善心起，漫天仇怨烟消云散，一念恶心起，仇恨万劫噬心，堕入魔道。为师当年就是放不下，恨！才会为了填补心中的伤痛，灭了天枢门满门！说到底……” 墨师低头，发现莫秋怀早已没了身影，一脸尴尬。 抬头一瞧，布锻羮与秦耿鑫也消失无踪。 放眼望去，竟然发现两位器灵正拉着莫秋怀顺着旋转楼梯往二楼的方向走去。 莫秋怀装作被劫持的样子，大喊：“你们不要拉我走，我要聆听师父的教诲……” 其实内心，为自己不用听墨师的唠叨感到无比庆幸。 墨师见状，会心一笑，道：“不愧是我的好徒儿……” 没过多久，莫秋怀被二人粗鲁地推进一间封闭楼阁。 “喂！二位前辈，你们把我关在这里做什么，快放我出去！” “小子，这里可是你的机缘，好好悟吧！” 莫秋怀听出是那个胖子的声音，不由得大骂道：“靠！又是你，你等着，等小爷出去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小子，你说什么！是不是嫌命长了，让大爷我给你调减调减！” “调减？小爷我还调增嘞！你以为你在做财务报表啊！我就说了！你要是不爽，有种你进来啊！” “小子，有本事你出来啊，略略略……” 听到布锻羮在门外对自己吐舌头，气不打一处来，一拳击门，手肿，疼痛之感袭来。 “好啦好啦，你跟一个小孩子计较什么！” 秦耿鑫似是看不过去，忙着打着圆场。 “你别帮他说话，像他这样的熊孩子，就是欠收拾！” 秦耿鑫没有理会布锻羮的抱怨，对门内的墨秋怀，静静说道：“秋怀啊，听我一言，安心在此处感悟吧……耐心点，你就不想知道，星蕴大陆为何没有千余年来为何没有出现三清境偃师吗？” 门内，忽然没了声音。 三清境偃师，寿数超脱凡俗之人，足有几千余载，有半仙之称。若逢机缘，可入星灵界，传言星灵界，有永生之秘。 是啊，万重山也说过，星蕴大陆千余年来，没有出现过三清境偃师了，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