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神婴
锁龙井的夜色相比较帝都其他地方，要显得诡异很多，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总感觉这个地方所有的一切都很不真实，就连眼前的大美女奉贝雪都有可能是假的。 奉贝雪似是看透了莫秋怀的心思，伸出自己的双手握紧了莫秋怀的右手，莫秋怀脸色微红，心脏欢快跳动。我的右手大兄弟，没想到今日竟然可以触摸到女性肌肤的温度，好羞涩…… “恩公，如何？我不是鬼吧？” “嗯，的确不是。好了，说点正经的吧，夜色已深，在此处待久了也不大好。”莫秋怀神色稍显正经，轻声问道：“贝雪姑娘，我想问你是如何得知墨师名讳的？” 奉贝雪看此满地枯黄的落叶，拾起一片，指尖微微轻点，一点星蕴寒芒显露，在手中的枯叶上写了两个字：“神婴”。 星蕴点化的字迹没过多久，便随着飘过的清风，渐渐消散无踪。 奉贝雪叹了一口气，抱歉地说道：“对于他的身份，我只能说这么多了。我只能告诉你三个信息，第一，神婴不是一个人，但长得一副人类模样；第二，神婴的实力诡谲难测，他的立场不分正邪，却分敌友。第三，神婴救下我之后，先对我说了一句‘浮生百态，若梦千秋。’，然后又对我说了一句‘若想活命，前往天阁，嘴念墨师，可逢凶化吉，枯木逢春。’” 莫秋怀心想这神婴真是有意思，说话基本以四字断句，难道有强迫症吗？ “他相貌如何？” 奉贝雪摇了摇头。 “他声音如何，是男是女，可能听出年纪？” 奉贝雪摇了摇头。 “这些你都不能说？只能告诉我这三个信息？” 奉贝雪叹说道：“恩公，你莫要误会，不是奉贝雪不能说，也并非奉贝雪有意隐瞒，只是神婴只告诉了我这三条信息为真，可切切实实告诉于你。至于他的身形样貌，不过是伪装而已，我所看到的模样是他想让我看到的，我所听到的声音也是他想让我听到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我眼耳所触及的一切不过是一场幻梦而已。所以，这些虚假信息，我透露给了你，只会让你往错误的方向指引罢了。” 莫秋怀闻言，没有再说更多的话，只是与奉贝雪闲聊了几句，便与她一路先行回了天阁府。 奉贝雪伤势刚好，一个人偷摸出来，很有可能会被心存不轨的人盯上，还是小心些微妙。 按照奉贝雪话里的意思，莫秋怀得到了不少的信息。 首先，神婴知道浮生若梦，也知道墨师，甚至知道自己的一切动向。 其次，神婴没有善恶立场，却有敌友之分。他救了奉贝雪，还故意把奉贝雪送到我身边，告诉莫秋怀这些事，很明显，他是莫秋怀的友军，而非敌人。 最后，他只是单纯地救人，却没有任何其他多余的动作，很明显，他不会对此事涉足很深，至少……暂时不会。 天阁府门口，莫秋怀深深看了两眼，却不想进去。 奉贝雪没有告诉莫秋怀自己是被何人所伤，莫秋怀也没有问，这是两个人之间的默契。莫秋怀甚至觉得伤害奉贝雪的人，一定是自己惹不起的，否则奉贝雪没有必要如此守口如瓶。 神婴这个角色很奇怪，表面上他的立场与莫秋怀一致，却在不经意间，已经将莫秋怀推到了某件事情的漩涡里。郁闷的是，莫秋怀还不知道自己到底陷进了何种阴局里。 依稀记得，浮生若梦的存在本就是为了某个目的，而选中的人也不过是一颗棋子罢了，既然如此，一切顺其自然吧，身为棋子，首先要有棋子的觉悟，否则，还未等自己强大起来，很有可能会在第一时间，成为别人的弃子。 “奉姑娘，在下就送到这里了，这些时日你还是不要离开天阁府为好，否则你这条命我可就白救了。” 奉贝雪浅笑，说道：“多谢恩公挂怀，贝雪定不负所托。” 莫秋怀点了点，似是想到了什么，手掌一摊，一卷竹简现于手中，轻轻说道：“此为《庄生晓梦曲》，那日在花海墨池，观姑娘神情，似是对这首曲子很感兴趣，不如就送予姑娘了。” 奉贝雪轻抬衣袖，望着竹简的神情充满了渴望，那是自己父亲奉韶卿生前渴求之物，如今竟然就在自己眼前。 “恩公两次救我，如此大恩，贝雪无以为报，怎能再收如此厚重的大礼。”奉贝雪声音颤动，轻轻问道。 莫秋怀一副完全无所谓的样子，说道：“这礼物很贵重吗？在我看来，这不过是一部曲谱而已，此物在我手中已经有些时日。说句实在的，我所学甚杂，并没有专精琴曲。书简记载，这首庄生晓梦曲本就是一首琴曲，而我不会弹琴。姑娘就不一样了，偃灵便是一道船琴，此物交予姑娘在合适不过，在我手中只会让它蒙尘，对它，也太残忍了。” 奉贝雪眼眸微微晃动，没有多言，接下了书简，微微施了一礼，千言万语不知道该如何诉说，只能两眼噙着泪水，掩面而去。 莫秋怀此举想法很简单，自从出世之后，自知命运的轮盘已经开始转动了，他势必会卷进早就已经安排好的险局，多条臂膀总是好的。 奉贝雪，便是莫秋怀第一个准备招揽的队友，至于华南皮，他还信不过。本来不过是藏虚府一名普普通通的长老，只是一场跟他几乎没有干系的竹隐试，竟然可以成为竹隐真人的关门弟子。 只有一个理由，杨谷认为华南皮是最了解莫秋怀的人，所以收他为徒，最直接的原因就是方便在莫秋怀身边安插眼线。 醉川的立场，莫秋怀暂时还无法确定。 莫秋怀之所以能够确认奉贝雪的立场，就是因为在锁龙井，他的莲瞳看到的，是雪白的心脏之火。 心脏之火，会根据所面对的人的不同会产生不同的变化。 一般成人，为人处世会怀有一颗戒心，在无明显善恶立场的情况下，心脏之火必定是红色。 面对自己足够信任的人，红色便会转换为白色。 奉贝雪，是莫秋怀选择的第一名助力。 有时候真心觉得，心窍所带来的莲瞳真的是一个逆天的技能，观察人心，洞悉本性，用来辨别敌我，最合适不过了。 目送着奉贝雪进了天阁府，莫秋怀眨了眨眼睛，耸了耸疲惫的双肩，转身往星罗学院的方向走去。 …… 锁龙井，一名老和尚踏着年迈的步伐缓缓而来。 井口处，冒出了一团黑影，黑影里闪烁着两颗宝石般的光芒，如同一双明亮的眼眸。 老和尚的脸显现在月光之下，是忏无休。 “秦千律，你最近是越来越不老实了，你是不是又对人下手了？”对着那团黑影，忏无休厉声喝道。 黑影嘿嘿笑了两声，完全不在意明显充盈着怒意的忏无休，沉声说道：“老和尚，你莫要仗着自己受主人的宠爱，对我恶言相向，老子告诉你，你还没资格教训我！” 忏无休怒甩衣袖，指着满地枯叶，说道：“这满地的落叶你作何解释？莫不是深夜，又跑出去觅食，掀起黑风，卷叶而归？” 黑影双眸闪动了两下，说道：“你误会我了，我不过闲得无聊。偶尔出去走走罢了。眼下情况，比不得四百年前的乱世，死一个普通人都会招来没必要的麻烦，我还不会那么傻。” 忏无休神色微迷，愤愤说道：“你最好记得教训，当年要不是惠明给你擦屁股，当年你吸食星罗境偃师的事情恐怕会被掀起一场难以预料的风雨，到时候我们苦心经营的计划很有可能会因你毁于一旦，你最好管住你那张嘴！今晚，我明显感应到了的食欲蠢蠢欲动，你真的没有伤人？” “没有，我若是真伤了人，你还能看不出一丝痕迹？” 忏无休沉默了，没有回答。 默念阿弥陀佛，准备起身离开。 “喂，你就这么走了？”黑影问道。 忏无休转身，没好气地回道：“不走，难道你要找我聊天不成？” 黑影叹了一口气，他可不想让忏无休知道今天确实差点伤了人，不过那小子太诡异了，还是提醒一下忏无休为好。 “忏无休，我只是想提醒你一句，小心一个身负画卷的少年郎。” 忏无休攥紧手中的佛珠，沉声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黑影干笑了两声，言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这么聪明，无需我说第二遍，走了！” 黑影晃动，直接“咻”的一声消失了，速度之快忏无休都有点没反应过来，只是嘴里不断念叨：“身负画卷的少年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