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可惜啊可惜
既然想要挖坑，还要让人心甘情愿的自己跳进坑里，那说话的技巧就比较讲究了。 陆非凡的坑，一般都是临时起意，但每次都能挖到别人的必经之路上。 “其实呀，”见几位公安部的干事被陆非凡说得不说话了，但又有些不服气的表情，陆非凡突然表情无奈的说道，“我在后面的剧情安排当中，其实是有大量的公安干警们冒着危险，顶着压力，抓捕逃犯的场景的。可惜啊可惜，恐怕没办法实现了。” “嗯？”最高检的另外一名宣传干事，面露疑惑。之前陆非凡不是这么说的呀。明明大家都已经商议好了，由最高检出面去和公安部门协商，找一部分调休的干警配合剧组的拍摄。怎么陆非凡突然说没办法实现了呢？ 正要说话，一旁神色诡异的刘干事突然捅了一下他，示意他看一下旁边几位公安部的干事的脸色。 果然，一听到陆非凡的话，几位干事就急了。 “别啊，陆导！你这个想法很好啊！就是要表现出我们干警的这种精神，为什么不能实现了？”其中一名比较心急的干事问道。 ”哎！“陆非凡装出一副苦恼的样子，又故意露出尴尬的表情来，说道，”对不住啊各位，其实是我自己的问题。我开始是没想那么多。和大家想象的主旋律电视剧不同，你们也知道，我以前是拍电影的，为了光影效果，电影中常常会用一些大场面来满足观众的视觉需求。而这部戏，我安排的也是这样。我打算航拍干警们公路追逐逃犯，以及干警和武警战士们搜山的场面。但是后来我一算，经费不够呀！“ 陆非凡掰着手指头，一样一样的给众人计算：”你们看，这租直升机，就要不少钱。然后就是大量的群演，制服，道具。还要有交通部门的配合，还要租警车。甚至还要和空中管制部门去沟通。这些不可能没有代价吧？咱们的预算经费就三千万，很多前辈们都是免费来给咱们客串的。我个人倒是能拿点出来，可是也不够呀！“ ”这倒是，“一名宣传干事感同身受的点头说道，”现在的消费水平越来越高，相对应的宣传成本也变得高了。“ ”对呀对呀！“陆非凡点头附和。 ”这些……“另一名公安部的干事皱眉想了想，”这事儿也简单呀，咱们公安部派人配合你就是了！直升机，警车，干警们都是现成的！而且由咱们自己人演，也能真正展现出干警们的风采不是！“ ”真的！“陆非凡蹭就站起来了，一把握住说话的这名干事的手，一脸惊喜外加激动的说道，”那真是太感谢了！我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没想到咱们公安部这么开明！替我谢谢咱们领导！这下我就放心了！你们放心，我一定交代好演员，真正展示出咱们公安干警的风采来！“ ”啊？“给陆非凡握住双手的干事一脸懵比，还没来得及说话，陆非凡突然转身看向远处正在搬运器材的剧组人员。 ”哎哎哎！“陆非凡转身走向那边，”说你呢！对，就是你！这个机器多贵你知道吗？能这么搬吗？你得这么搬！“ 陆非凡上前接过那人手里的箱子，施施然的走向远处的器材车。 最高检的刘干事憋着笑，转头不去看对面几人的表情。 之前说话的干事此时一脸茫然。我是谁？我在哪？我答应了什么？ ”怎么办？“ 几位干事欲哭无泪，相互看了看，突然觉得自己就不该来这一躺。 ”要不，你们先回去和领导汇报一下？你们放心，陆导的决定，我们最高检向来是不干涉的！保证按照他的想法，把场面拍的漂漂亮亮的！“另一位最高检的干事一脸笑容的说道。 先不提几位干事如何回去和领导沟通，陆非凡这边，挖好了坑，看着对方掉进去之后，自己就心满意足的回去了。老戏骨们太给力，虽然剧情看着爽了，可是剧本就显得有些单薄了。很多地方由于演员发挥的太过了，而陆非凡又舍不得删，就只要自己回去修改剧本。 就比如祁同伟的人设，就出现了很大的问题。 剧本当中，祁同伟原本是一个擅长曲意逢迎，迎合领导心意，同时谋划自己利益的这样一个人。但是他的经历却不简单，苦出身，曾经孤身一人深入毒贩窝点，被当胸打了一枪。最后是靠着一首儿歌，得到了当地老百姓的帮助，才脱离危险，最后成了英雄。这样的人设，骨子里就带着一股狠劲。不光是对敌人狠，对自己也狠。 尤其是他那经典的用自己的命去“胜天半子”的典故，更说明了，这个人骨子里就是个执拗的人。 这就与剧本当中的描述有些不太相符了。 尤其是在雇凶杀害陈海之后，内心的煎熬与挣扎，又掺杂这阴狠与不服气，透着一股邪气。 饰演祁同伟的，也是一位老演员，叫做徐亚军，曾经是中戏的毕业生。 或许是因为陆非凡换了不少演员和他演对手戏，又或者是因为这一次的拍摄，陆非凡没有干涉演员的自己我发挥。所以这次他演绎的祁同伟，和原版有了很大的不同。 原版的祁同伟，观众在看了几集之后，有些思维活泛的就已经猜出他有问题了。而这一版，陆非凡相信，只要没有明确表露出谁有问题之前，观众恐怕谁也猜不出来最大的反派其实是祁同伟。 一直熬到深夜，陆非凡才把后续的剧本改完。最近熬夜改剧本已经成了陆非凡的常态。而每当这个时候，陆非凡就格外怀念杨菲在身边的日子。 如果此时杨菲和以前那样，在陆非凡的剧组做制片人的话，那么每当陆非凡熬夜的时候，她一定会准备好宵夜，或者陆非凡疲惫的时候，给他按按肩膀，或者揉一揉太阳穴。 “就快了！”陆非凡在心里暗暗给自己打气，“这部剧拍好了，应该能加不少分吧！” 世界的另一边，荷兰。 杨菲放下手机，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陆非凡的手机还是打不通。 不是杨菲不想打给别人去询问陆非凡的状况，而是陪同的特勤人员专门提醒了杨菲：她只能打给陆非凡。 因为此次任务的特殊性，出于保密的缘故，所有人都暂时不能与外界联系。杨菲之所以能打电话给陆非凡，是因为陆非凡的名字，在可通讯人员的白名单上。既然调查了杨菲，自然不可能不去调查陆非凡。 上级部门对于陆非凡最近的动作还是一清二楚的。一个愿意自降身价，而且愿意和政府部门联合投资拍摄主旋律电视剧的导演，打电话报个平安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可惜，陆非凡大概已经忘了，自己设置了通讯黑名单，除了赵鑫和刘颖，他谁的电话也接不到。而刘颖，因为突然联系不上杨菲，上面又下了封口，更是不随便敢告诉陆非凡了。这货最近来往的全是体制内的人，真要是猜错了，误导了他，谁知道他敢不敢跑去拍领导的桌子。 “我听说，你爱人最近在忙着拍电视剧，可能是关机了吧。你别担心，等任务完成，咱们就回去了！”一起来的工作人员当中，有女性特勤，多少也能陪杨菲说说话。 杨菲苦笑了一下，摇头说道：”他这个人啊，一忙起来就什么够不顾了，常常连饭都顾不上吃。我还真有些担心。“ ”哎，“这位女特勤碰了一下杨菲的胳膊，有些八卦的悄声问道，”我听我宣传口的朋友说啊，你爱人这次接戏，好像是为了你啊。你们感情真好！“ 杨菲笑了笑，没说话。陆非凡在思念她，她又何尝不牵挂陆非凡呢。 两人此时正在一家餐厅中，杨菲和她那位同学约好了，要在这里见面。 耳机里传来外面侦查员的提示。 ”人来了，我就在你对面的餐桌那，你放心，有不对就马上喊，周围都是我们的人！“女特勤听到耳机里的提醒，和杨菲说道。 杨菲点头：“他，应该不会做什么的，让我先劝劝他吧！” “这样最好了！”女特勤笑了笑，起身走开。 过了大概五分钟，有人推开餐厅大门，四处打量了一下，径直朝杨菲的位置走来。 “我没想到，你到底还是来了。”来人笑着坐在杨菲的对面。 杨菲没说话，表情有些复杂的看着对方：”你变化真大！“ ”是啊！“对面的人笑了笑，有些无奈的说道，”有时候想想，我缺钱吗？不缺！那我缺权利吗？也不缺！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阿姨……就是你妈妈，让我给你带句话……”杨菲斟酌着说道。 “呵呵……”对面的男人突然开口，打断了杨菲，“其实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我知道你是为什么来的，也知道和你一起来的都是什么人。” “那你还……”杨菲有些措手不及，下意识的问道。 “我为什么不藏起来，还来见你是吧？”来人突然叹了口气，“我累了！你可能无法想象，我来这边不到一个月，搬家就搬了12次！被流氓勒索超过5次！被荷兰这边的黑帮警告了2次！我不敢想象，如果接下来的一生都在这里度过的话，我过的会是什么样的生活。所以，你要对我说什么，我自己很清楚。” “……” 杨菲沉默了，有些感叹的看着对面原本高高在上的人。 远处，几位特勤看着对话的两人，表情疑惑：“布谷鸟在干嘛？怎么还聊起来了？直接抓了就完事儿了呗！” 负责指挥的人眼神一直盯着两人：“再等等！布谷鸟既然没受到威胁，咱们就按原计划，看她能不能说服对方自首！” 在国外办案，当事人配合和不配合，难度层级是不一样的。就是那句老话，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不和当地部门打交道，就不和他们打交道。因为你永远都猜不到，他们是帮你一块抓人，还是连你一块都抓了。 “后悔吗？“杨菲冷不丁突然问道。 不知道杨菲说的是当初做的那些事，还是现在自己的选择，又或者单纯是感叹。 ”呵……“来人突然笑了，”你当初选择离开，后悔吗？……叫他们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