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3 炼丹童子
姨娘的脸…… 薛姨娘见她如此,神情有些恍惚地抬起手,碰了碰自己流血不止的脸颊。 这一夜,邓家彻底乱了。 …… 翌日早,邓常恩与具氏双双殒命的消息在京中不胫而走,引起了极大的轰动。 阿荔听着了消息,飞也似地跑回了愉院,急着要说给自家姑娘听。 昨日一早是邓公子被判刑的消息,今日一早又是邓家夫妇身死…… 最近的好消息,未免也太多了吧! 阿荔尽量压制着语气中的兴奋,将事情说给了张眉寿听。 张眉寿有些惊讶。 “听闻是邓家太太杀了邓家老爷……邓太太也被一名婆子给刺死了。”阿荔低声说着:“还有个姨娘听闻也在当场,且受了重伤,脸也毁了。便是邓家那小公子,也要险些没命呢。” 阿荔说着说着,不免觉得这消息虽好,却又令她十分遗憾——遗憾没有亲眼瞧见。 消息自然也很快传进了宫中、昭丰帝的耳朵里。 前来报信的乃是锦衣卫指挥使陆塬。 “消息可属实?邓常恩当真死了?”昭丰帝紧皱着眉,颇觉不可置信。 “当真死了,尸体都已发硬了。” 见皇上不信,陆塬详细地禀道。 昭丰帝看他一眼,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 而后,便又命人请大国师入宫。 这邓常恩,在炼丹上很有几分天赋,当初大国师将其引荐入京时,曾卜算出此人会是他得道升仙的一大助力—— 现如今这助力死了……算怎么回事? 昭丰帝有些不安地吃了半盏茶。 此时,忽有太监来禀:“皇上,宁贵妃娘娘带着六皇子前来求见皇上。” 昭丰帝揉了揉太阳穴,随口道:“让他们进来吧。” 毕竟他说不说这句话,贵妃一样都会进来,说了还能有面子些。 宁贵妃进来时,满面笑意地以右手牵着六皇子,端得是一幅慈爱温和的模样。 昭丰帝看了一眼——如果不是淇儿看起来紧张的脸色都有些发白,人也瑟缩得跟个鹌鹑似得,他或许还能勉强相信一二吧…… 这不走心的做戏,也真是叫他一言难尽。 “儿臣给父皇请安。”六皇子上前行礼。 昭丰帝淡淡“嗯”了一声,神情看不出喜怒。 六皇子便退至一侧。 宁贵妃见了微微皱眉,上前重新扯过他,来到昭丰帝跟前,笑着说道:“皇上,淇儿近来又新学会了几首诗呢——皇上可想听一听?” 昭丰帝没有什么兴致。 呵,都六岁了,已开蒙数年,如今学了几首诗还好意思显摆——他记得当初太子刚从冷宫里被接回来,不足一年,就开始读史了。 但他不说,省得贵妃听了心慌。 那边,六皇子已经背了起来,却因紧张而有些磕磕绊绊,且还错了一句。 待读罢,无需昭丰帝说什么,小孩子自已经羞愧的满脸通红。 宁贵妃瞧在眼中,在心底暗骂了一声“没出息”,又继而笑着讲道:“淇儿这般聪明伶俐,臣妾瞧着,倒与陛下幼时十分相像呢。” 昭丰帝听得眼皮一抖。 他怎么觉得被骂了? “朕倒未曾觉得。” 要他看,也只有在太子身上才能依稀看到他的影子才对。 宁贵妃却仍旧道:“陛下幼时的事情,臣妾记得最是清楚,便是淇儿这眼睛、这鼻子……也都像极了陛下。” 昭丰帝呵呵干笑了两声。 罢了,他又何必去叫醒一个装睡之人。 反正任凭她再怎么说,他这张俊脸也不会因此就变得平平无奇。 “淇儿如今一日日长大,现下也到陛下腰间了呢。”宁贵妃边替昭丰帝揉肩,边讲道。 昭丰帝点头道:“确是长得慢了些。” 宁贵妃脸上笑意一凝。 又听昭丰帝认真说道:“六岁多的男孩子,按理来说该到朕肋下才对。” 这下换宁贵妃干笑了。 “臣妾一定在淇儿的膳食上多加留意。”她旋即说道:“可淇儿的身子骨儿向来好得很。” “哦?当真?”昭丰帝眼睛忽然一亮。 宁贵妃以为总算说到了点子上,忙是点头。 “那从明日起,便叫他来朕跟前——” 宁贵妃心中一喜。 “陛下可是要让淇儿学着理政?如此也好,淇儿向来有孝心,也时常想着要帮皇上分忧呢。” “理政?”昭丰帝无奈笑了一声:“贵妃想哪里去了。” 呵呵,众所周知,他自己都不理政! “朕是想让淇儿陪着朕一同炼丹——上回国师还曾提过,要替朕寻一位炼丹童子呢。” 宁贵妃脸上笑意一凝。 ……让皇子做炼丹童子? 这种传了出去不知道要惹来多少非议的主意,亏得皇上能想得出来! 不行,她可不能让淇儿日后背上个炼丹童子的荒唐名声……! “皇上说什么笑话呢,淇儿正是读书的年纪……且他在臣妾宫里自在惯了,若哪里做得不周全,怕会给陛下添乱。且挑选御前炼丹童子,可万不能马虎……” “爱妃说得也有道理,只是朕瞧着淇儿确也合适……” 宁贵妃又竭力劝阻了一番,昭丰帝才算勉强打消这个念头。 只是看向六皇子的眼神,总含着一份不同寻常的满意之色。 宁贵妃气得咬牙。 她终日盼着皇上能对淇儿满意些,可……绝不是满意到让人去做什么炼丹童子啊! 因怕昭丰帝再提起这个话题,宁贵妃只得带着六皇子匆匆告退了。 待出了养心殿,宁贵妃的脸色便彻底沉了下来。 皇上这一日日地,脑子里装着的都是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殿内,昭丰帝却松了口气。 总算能清净些时日了。 “陛下,大国师到了。”刘福轻声禀道。 昭丰帝精神一整:“快请进来。” …… 邓誉醒来,已是两日之后的事情。 他当日被打了一百板子,便昏死了过去。 此时张开眼睛,茫然地环顾了四下片刻,方才迟迟地缓过神来。 他趴在草席上,后身疼痛剧烈,使他全然无法挪动身体。 “……有水吗?”他吃力地开口,喉咙疼痛似有火在烧。 且他声音微弱,一时根本无人能听到。 牢房外,两名狱卒正在说话。 谈论的正是邓家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