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九、大圣（二）

    现在这个数码便捷的时代，不带钱包可以，没有手机，寸步难行。

    楚东升思前想后，还是徒步到渔人码头的派出所，投案自首——好歹是打了人，先认个错，再借警察叔叔的手机，跟公司解释下，顺便请个假休息一下。

    出乎意料的是，陈布凡母子居然没有报警！警察叔叔对主动投案自首的楚东升展现了无比的宽容和大度，在说服教育了一通后，替他打了请假的电话，并自费送他回别墅去。

    至于手机和公交卡，楚东升在客厅的茶几下找到了。

    家里只有翟尔雅，姜朝娣虽然对电话接线员这个工作非常不满意，但好歹工资尚可，哪怕经常有说着一口另类英语的阿三来电咨询，姜朝娣也忍了。

    “怎么搞成这样？”翟尔雅奇道：“路上被打劫了？”

    楚东升：“是我打别人被追杀了。”

    翟尔雅不置可否，耸耸肩，“打人？东升，你现在胆子不小啊，自己一个人都敢上。你没看警示标语么，赢了进局子，输了进医院，怎么看都是最蠢的决定。”

    楚东升也很纳闷儿自己哪里来的勇气，脱了鞋就去揍陈布凡，“其实也没打几下，陈布凡比我高一些，要不是他妈在身边，他肯定要反杀我。”

    翟尔雅打字的手一停，横眉倒竖，“陈布凡？”

    楚东升点头，“嗯，看见他了。带着他妈去渔人码头的那个玉海浪涛潇洒呢。”顺手又给大圣上了三炷香，“大概是斗战胜佛保佑，突袭成功。那小子平白挨了我好几下鞋底儿，总算给秦枫出了口恶气。”

    翟尔雅怒道：“打个电话叫上我，保管让他下半辈子起不来床。”

    楚东升无奈：“豆哥，刚才谁跟我说啥来着？”

    翟尔雅翻个白眼，非常不优雅地骂了句脏话。

    虽然秦枫二次上当受骗只在被窝里哭了一晚就结束，但28号其他成员全都憋着一口气，尤其第一个倒戈的姜朝娣，恨不得亲自动手，撕了陈布凡那张臭美的脸。

    “豆哥，你电脑借我用一下呗，”楚东升摩拳擦掌，“今天出成绩。”

    翟尔雅起身倒开水，示意楚东升随便用，路过他随手放在茶几上的手机旁，恰好看见了一条微信。

    陈渣男：楚东升！你居然敢阴我！你完蛋了！我知道你那个公司，你就等着喝西北风吧！

    楚东升的手机从来不设密码，翟尔雅解锁后，直接将陈布凡拉黑删除，并翻出自己手机，找到某个人的电话，转身去了屋外。

    “不是吧，这么着急喝凉白开？”见翟尔雅穿着双拖鞋就出门，楚东升满脸敬佩，不愧是咏春传人，还不怕冻的！

    楚东升内心激动万分，期盼了整整一个月的成绩就在眼前！这可是他整整准备了大半年的成果！这可是决定他未来命运战斗！如果他被录取，端起了国家的铁饭碗，爹妈说出去特有面儿！老婆孩子也受待见！亲戚朋友交口称赞！就是自己回忆往昔，也会想写一部自传，倾诉一路走来的艰辛，勉励后人不忘初心，矢志不渝。。。

    如果没过面试线。。。

    ——怎么可能！

    楚东升安慰自己：我这么优秀，国家一定需要我！

    可是，刚考完试的那几天，真的浑身难受！题是真的难，发挥也是真有瑕疵。。。

    ——我没发挥好，别人肯定也这样。矬子里拔大个儿，我还是佼佼者！

    等等，要是真的进了面试线，一经录取，岂不是要离职？

    ——离职就离职呗，反正现在王总看我不顺眼，张钱还故意坑我，前台美女和外勤的几人根本看不起我，这样的工作，不做也罢！

    楚东升终于想定，深吸口气，打算再给孙大圣上柱香，早上保佑他逃脱，现在也保佑他一次过线吧！

    楚东升颤抖着手指，输入身份证等信息，翟尔雅也推门回来。

    “过了吗？”翟尔雅凑上来看。

    楚东升浑身肌肉紧绷，心一横眼一闭，咔嚓按下了enter键，下一秒，网页进度条龟速爬满，页面一闪，网站崩盘。

    翟尔雅：“第一天出成绩？大概是访问人太多，卡死了。”

    楚东升：“不是吧！好歹是官方制作，能不能靠点儿谱啊！”

    翟尔雅也松口气，安慰道：“行了，反正有的是时间，不急。”顿了顿，翟尔雅有些迟疑地开口，“东升啊，不是我故意说这种话，我就是问问，你要是一旦，我是说，一旦啊，一旦没过线。。。”

    思想工作做一通，翟尔雅一句话全打翻了，楚东升苦着脸，一脸的难受，“那还能怎么办，来年再接再厉呗。好歹还有个工作。。。”

    翟尔雅的脸色非常难看，手上使劲儿，生生捏裂了水杯。

    楚东升：“豆哥。。。你咋了？”

    翟尔雅阴森森地一笑，嘱咐道：“既然请了假，就好好呆在家里查成绩。反正今天降温，一步也别出去了。”

    说罢，放下手里碎成渣的杯，开始穿外套。

    楚东升：“你要去哪儿啊豆哥？”

    翟尔雅揉揉他脑袋，沉声道：“男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问这么多。”

    楚东升：“喂，我也是男人好吧？而且豆哥，你只比我大一点点记得吗？”

    翟尔雅潇洒一笑，霸气离去。楚东升心里有些异样，找了圈儿手机发现在茶几上，翻出来，想起早上的事儿，哈哈一乐，赶紧给秦枫发条信息开心下。

    秦枫回得很快：你没事儿吧？警察没来抓你？那孙子没动手吗？不行，我请假回来吧。

    楚东升：哥是谁，怎么可能吃亏！那孙子被我揍了满头鞋底儿灰，这会儿指不定怎么窝火呢！这次算便宜他了，下次再让我遇见，我就放他车胎气儿！哈哈哈哈。

    两人幼稚地讨论了番如何在最短的时间内，放掉车胎气儿还不伤到自己，又一起痛骂了一顿陈渣男，楚东升心满意足，重新登录成绩查询页面，输入信息。

    这一次，他随手按下enter，页面一闪，缓缓打开。

    楚东升的眼珠子，瞪得老大，整个人都呆滞在翟尔雅的电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