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五章 生死枯荣
和上一次一样，青梅道长只是匆匆的回来，又匆匆的离开了，停留的时间比上一次还要短，甚至来不及在望月山做一次早课。 神道的等阶森严，像青梅道长这样的七品神灵，会受到很多的管束，当然这也和当前的局势有关，所以才一直藏匿着形迹，做事无比的小心。 青梅道长没有明说，但从他话语之间表露的意思，隐约也告诉了莫河一些事情。 冥土之中，正在酝酿着一场神道之争，这也是青梅道长这么久不露面的原因。 想到从封神之后，就再也没有一点消息的前任人皇夏启，莫河估计，这么久的时间过去，这位前任的人皇，应该已经度过了自己成神的适应期，在冥土之中立下了神域，现在还在暗中积蓄力量。 等到有朝一日，以夏启为首的第三皇朝的神灵，终究会回到人们的视线中，正面和第二皇朝在冥土的神庭对抗。 而和一个底蕴深厚的神庭对抗，并不是第三皇朝的神灵短时间就能够做到的，但他们有一个最大的后盾，就是如今在人族处于正统地位的第三皇朝，这应该才是以夏启为首的一批神灵最大的依仗之一。 如果可以的话，莫河真的不想让青梅道长在其中涉险，但成为神灵的青梅道长早已经身在局中了，现在说其他都已经晚了。 好在和青梅道长的谈话中，青梅道长说到了底线二字，想来事情的发展，暂时不会太过严重。 “等到夏贤兑现了自己的承诺，给师傅更高的神位，那时候，师傅应该足以自保了吧！”莫河心中这样想道。 几个时辰之后，天色再次亮起，青梅观中的三人早上刚刚完成一天的早课，一缕白烟便飘到了莫河的面前，从其中落下一张纸，这是百家学堂又传来新的消息了。 莫河拿起那张纸一看，上面的第一个消息，就是皇朝老将叶年昨日寿终正寝。作为皇朝剩下为数不多的开国元勋，对于叶老将军的辞世，当然是举国同悲。 除了这个消息之外，另外一个消息，就是皇朝下一次敕封大典举行的时间提前了一些，这和叶年辞世的事情也有一些关联。 另外还有一个玉河府本地的消息，就是玉河府如今的府尊，已经上表皇朝，准备告老还乡了。 这位玉河府的府尊大人，年龄已经相当大了，恐怕也没有多少年可活了。 他这一生的仕途算得上是比较平稳，没有立过什么大功，但也没有犯过大错，给玉河府本地带来的变化并不是太大，但总体上来说，作为一任府尊，勉强也算是合格。 根据这位府尊大人的一生功绩，在他辞世之后，应该也能获得一尊神位，只是不会太高，八品到七品都有可能。 估计这位府尊大人也明白自己的情况，所以在生命最后几年，不想继续再担任府尊，准备回去享两天清福，顺便也是给别人让开位置。 看完了百家学堂送来的消息，莫河心中轻轻叹了一口气。 生老病死，这是大多数人都需要面对的事情，哪怕是修炼者，绝大多数也逃不开这一关，只是寿命要比起普通人更长。 除了对道的追求之外，想要摆脱生老病死，也是许多修炼者踏上修炼道路，苦苦向上攀登的另外一个原因。 莫河目光望向远方，看到了远方的山上，一棵已经干枯的树木，树根下方抽出了一条新绿。 和那棵已经干枯的树木相比，这一条新绿虽然幼小，但却散发着勃勃的生机，若干年之后，又将成长成一棵大树。 这一刻，莫河心中突然升起一丝明悟，站立在原地，但是自身的感知却已经向着周围发散了出去，扩散到望月山周围的群山中。 莫河可以非常清晰的感觉到，在群山生长的那些草木，有很多都散发着勃勃的生机，但同样有一些老树，也面临着枯萎，生机流逝。 土壤覆盖之下，还有很多细小的种子，正在积蓄着力量，生根发芽，等待着破土而出。 每一刻，原本存在的草木正在流失生机，新的生命同样也在土壤中孕育，死亡或者枯萎，带来的并不只是终结和恐惧，更让莫河体会到了一份生命的厚重和可贵。 每一个新生的生命，哪怕渺小到只是土壤之中即将破土而出的野草，也同样是生命的奇迹，是这天地间芸芸众生之一。 每一个即将拥抱死亡的生命，它们同样留下了曾经来过的痕迹，虽然腐朽的躯壳，最终会被时间所消磨，他们留下的种子，却会一代代的繁衍延续，完成一种生命的传承。 感受着这些，莫河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随后缓缓的闭上了双眼，就安静的站在原地，意识却已经沉入了观想图之中，化身成为了无边水域中那棵参天大树。 莫河舒展着庞大的身躯，俯视着脚下无边的水域，又抬头仰望头顶漫天的星辰，随后轻轻的抖动自己的枝叶。 在他枝叶的摆动中，每一片原本生机勃勃的树叶，快速的变得枯黄，失去生机，然后从树上飘落，缓缓的落到下方无边水域的水面上。 随着这些树叶的落下，莫河感觉周围的空间，似乎多了一丝寒冷，紧接着，一阵寒风吹过，在这片空间之中，竟然落下了一片片雪花。 莫河感觉自己已经变得光秃秃的枝干上，很快就被这些雪花覆盖，这种负担并不沉重，但这份寒冷，却让莫河觉得有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冥冥之中有一个声音告诉莫河，自己不必抗拒这种感觉，顺着这种感觉睡去就好，等到自己醒来，一切都将会是焕然一新的，也会是更加美好的。 莫河选择了听从冥冥之中的那道声音，因为这也是他心中的想法。 于是，莫河的意识开始缓缓的睡去，他所化身的这棵参天大树，也变得非常的安静，枝干完全被雪花所覆盖，就仿佛穿上了一件银装。 雪花覆盖的越来越厚，莫河所化成的这棵大树，树干上的生机，似乎都变得微弱了，就好像成了一棵即将枯萎的树，随时将会拥抱死亡。 作为这片天地唯一的生命，莫河即将枯萎的预兆，也似乎让这片天地受到了影响，脚下的无冰水域表面覆盖上一层冰，在那洁白透亮的冰层中，还可以看到被冰封在其中，已经干枯的树叶。 头顶漫天璀璨的星辰，也似乎失去了往日的色彩，光芒变得黯淡了不少，更多的星光直接就隐没了。 寒风呼啸，落下的雪花也变得更大了，让这片孤寂的世界，响起了风吹过树干所发出的“呜呜”声音，但这种声音，并没有打破这种孤寂感，反而让这种孤寂感加剧。 风雪交加之下，这片世界入眼仿佛只剩下了白茫茫的一片，如果不仔细去分辨，甚至连那棵参天巨木都会被忽略。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风雪肆虐了不知道多久，终于渐渐的有了停息的预兆，天空中飘落的雪花变的小了下来，风也渐渐的平息了，整个世界重新恢复了安静。 随着雪花的停止，周围的温度似乎开始回升了，原本一片银白的世界，就仿佛是一个睡了一觉的人，即将要醒过来一般。 被冰封的无边水域，开始一点点的溶解，头顶的星空，一颗颗的星辰也重新出现，就仿佛这片世界重新睁开了双眼，一闪一闪的看着下方的景物。 莫河在恬静的睡梦中，只觉得身躯微微有些发痒，让他原本沉入睡眠中的意识，开始一点点的复苏过来。 莫河轻轻地抖动了一下树干，一些干枯的树皮，还有彻底枯死的树枝从他的身上掉落，而这只是他一个下意识的动作，为了缓解那种浑身发痒的感觉而已。 伴随着这些枯死的树枝，还有彻底干枯的树皮被抖落，莫河身上那种发痒的感觉虽然存在，但让他感觉轻松了一些。 莫河继续抖动着枝干，在这个过程中，随着他陷入沉眠而一起收敛的生机，开始彻底的爆发了出来。 一根根树枝上，快速抽出了一片片嫩绿的新叶，在莫河抖动身躯的过程中，树冠上已经重新覆盖满了树叶。 这时，莫河身上那种发痒的感觉也消失不见了，只剩下了一种舒爽，感觉一觉醒来，全身洋溢着一种说不出的畅快。 作为一棵树，莫河能够表达出这种畅快感觉的方法，就是继续的向上生长，继续的去触摸天空。 他的身躯快速变得更加高大、粗壮，同时莫河感觉到，这片空旷的世界，比以往好像多了一些东西，让原本单调的事物，如今在自己眼中，开始变得多姿多彩起来了。 就在这样向上生长的过程中，莫河的意识脱离了观想图，站在青梅观门前的他缓缓的睁开了双眼，目光之中透露出一种玄妙的神采。 “大道玄妙，生死枯荣，生极为死，死极得生！”莫河口中喃喃自语了一句，随后眼中的神采慢慢的消失，向外散发的感知也重新被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