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妖与火

    天色依旧是很灰暗，在这个初春时节，最近的天时颇为奇怪，总会有大量雾雾霾笼罩在高空上，仿佛铅云般缭绕挥洒。

    哒，哒，哒的马蹄声响彻在山道上。

    当先一骑上，是身着乌金铠的禁卫大都督韩杰琥。

    韩杰琥身边两侧，左骑上是身高彪悍，形貌凶恶的宇文骁，右骑上则是双眼古怪凹陷，面孔略微丑陋的杨樊。

    云昭仪单独骑着白马，浑身素色长袍，脸上蒙着面纱，随同在韩杰琥等三人的身后。

    由于储君杨莞下令此行必须保密，所以韩杰琥并未带领禁卫，而是商议之后，三人携同云昭仪微服出巡，直扑寒山寺。

    此刻，距离寒山寺已不远，山道上孤寂冷清。

    “大都督，最近天时不稳，是否和海外占卜出的异相有关？”宇文骁眺望长空，忍不住转头问道。

    韩杰琥脸色沉凝，许久再才说道：“太子登基，举国兴盛大典，引发海外异相也不出奇。历年王朝更迭，皆是有此发生，天时变幻，也与之有关。”

    “‘诸圣殇殒之源’，是天下修行者梦寐以求的灵物。这趟差事完结之后，我却也想乘船出海，探探那传说中的海中异相之地。”杨樊也是插了一句。

    云昭仪半晌未出声，此刻也轻声说道：“三位大人，海外之事虽然重要，但眼前剿灭寒山寺的事，也需加倍谨慎。”

    韩杰琥哼道：“区区山外小寺，何足挂齿！”

    他这话说得确实不算是大话，韩杰琥自已就是兵家5榜“擎霆者”，身边的宇文骁和杨樊，全是兵家4榜“征伐骑士”，而且久经杀阵，比寻常的4榜更加狠辣，经验丰富。

    这三位不说是踏平一间小寺院，若能添上百多人的军兵，面对一座城池都能攻克，这就是高榜级修行者的底气所在。

    云昭仪只是轻轻一笑，说道：“小寺院虽是小寺院，三位大人可莫要忘了，太子府的贺都督和陶贤师，都是命丧在此，连敌人是何模样，也未曾得知。”

    “昭仪夫人，想必你还不知道，太子已经分布旨意，禁绝了佛门在此地的一切通讯。”韩杰琥面无表情的说道，“我们只需清剿寺中反抗者，擒回首恶，即是圆满完成任务。”

    “没了佛门的耳目，那间小寺院再强，又能强到哪里去？哈哈哈......”宇文骁和杨樊都是附和大笑。

    云昭仪也是勉强一笑，心中却是惊疑不定。

    她此刻再才知道，太子杨莞瞒着她，居然有了一些后手。

    想到这里，云昭仪顿时就沉默不语，不再乱动什么心思。

    接近傍晚时分，已经是可以见到寒山寺的围墙院门。

    “嗯？停！”

    韩杰琥举起手掌，四人马匹止步，各自翻身下马。

    “有些古怪。”宇文骁眺望着寺院周围，沉眉说道。

    虽然已是傍晚时分，但整个寒山寺范围内，萦绕着说不清的黯淡感觉。就仿佛有无数层未知莫测的“雾纱”，覆盖在寺院上，令人视线模糊。

    “似乎是变异的孽瘴？又像是某种手段挥洒出的阴冥之气？此地是佛门寺院，怎么有这些东西？”杨樊皱眉说道。

    在场的都是高手，自然是能看出，整个寒山寺透露出一种诡秘感觉。明明近在眼前，却像隔着一道无形“幽暗幕布”。

    “我来开路！”韩杰琥沉声说道，然后踏前几步，握拳，脸色沉凝，向着虚无方位，缓缓一拳打出。

    一道拳力仿佛带着隐形波纹，从韩杰琥的拳头上，荡漾出去。迅速化为一道波涛，急剧向前，蓬的一声，撞在离寺院门前的方位。

    喀嚓一声剧烈震响，无数道雷霆电丝从拳风上炸裂开来。

    然后四人的眼中，似乎寺院门前的“幽暗幕布”，被强行撕裂开几道裂缝。里面的景观，顿时带上了颜色，显得与外界不同。

    “哼，果然是有古怪！”

    宇文骁和杨樊，顿时互看一眼，双双提劲开声。

    呼呼两声暴喝，从二人嘴中吐出。

    宇文骁和杨樊二人身上，都是迸射出仿佛冲锋而起的锋矢。就如同两道黑色无形之犁，陡然乍现，向前迅猛冲去。

    蓬，蓬，连续两声炸响。

    再加上韩杰琥此前打出的拳风，宇文骁和杨樊联手的“前锋之矢”，绞缠在拳风雷霆电丝之上，迸发的威力成倍剧涨。

    整个寺院门前，大片大片的遮幕，都被撕裂开来，露出大量残缺不齐的裂缝，也显现出大量可以进入的正常景观。

    “走，纵然有妖邪，又岂能阻得了我等之征伐！”韩杰琥一声大喝，带头向前大步走去。

    宇文骁和杨樊，都是大笑着跟随而上。

    只有云昭仪略微有些犹疑，但也是轻移脚步跟上。

    来到寺院门前，韩杰琥大手一张。

    嗤嚓之声络绎不绝，门前的隐形遮幕，全被他暴力撕开。韩杰琥带着冷笑，推开寺门，继续踏步入内。

    四人进入门中，眺望着整座寒山寺。

    此刻，寺内寺外皆是一片冷清，呈现出孤寂廖无人烟的状态。但是奇怪的是，地面上仿佛多了许多黑灰，以及许多细细颗粒状的米粒。

    “难道全寺的僧众，全都跑了？”韩杰琥沉声道。

    “不会。”云昭仪摇头，“据此地的情报监控，寒山寺并没有僧人离开。之前那个被灵伽寺指任的住持方丈，也是不曾离开一步。”

    “理它做甚！”宇文骁冷笑道，“既来之，则取之！任他三头六臂，能躲能藏，又躲得了几时？”

    “昭仪夫人如此肯定，那说明僧众们真是躲藏起来了。”韩杰琥点头，随即深吸一口气，舌绽春雷般大吼：

    “奉储君旨意，寒山寺僧众，前来领旨！”

    这一句话，顿时有若狂潮波澜，汹涌而出，在整个寒山寺内震荡轰鸣。许多破败和房舍，窗几门栏，都为之喀嚓震动。

    大量尘灰在角落里掀起，余音滚滚向前，响彻在每个区域。

    宇文骁和杨樊皆是互看一眼，心中暗惊。

    都知道韩杰琥投靠太子之后，得到奖励，因此实力大进。想不到，居然在短期内，进境到如此地步，令人惊骇。

    “或许朝堂之上，又有一位6榜大人物，即将崛起。”宇文骁和杨樊如此想到，都是默默不语，将韩杰琥的地位又再拔高。

    “走，看一间摧毁一间，将此寺夷为平地。”韩杰琥大吼之后，见无人应声，冷笑着向着走去。

    骤然，四面八方各个角落里，那些黑灰之下，仿佛有无数凹凸不平的“身躯”，宛若从泥泞中挣扎而出。

    一时间，几乎有十几二十头狰狞可怖，体型有若山野巨熊般的妖魃，从黑灰中拔地而出。大量阴冥气缭绕在它们身上，仿佛套上腥恶的铠甲。

    “佛门寒山寺，怎么会有如此多妖魃？”

    韩杰琥等四人，都是惊疑不定。但此时此刻，容不得多考虑，只能联手出击，将这些妖魃斩落再说。

    宇文骁最是焦躁，几步踏前，就要出手。

    突然，脚下轰隆一声炸响。那些看似不起眼的米粒，陡然绽放出无比刺眼的白炽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