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北方之火
“这……听起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胡佛有些苦恼的摸着滑溜溜的脑袋，酒糟鼻子有些发红。缴纳一些金币，得到黑石领的援助，并没什么问题。 但要想从道谈镇带走自由民、商贩和手工业者，就没那么容易了。并非是谁支付酬金的问题，而是这些人大多都是小镇的原住民，在这里有自己的家业、财产和亲人，自由民还有自耕地。 尽管现在道谈镇危机重重，但要向劝说他们抛弃家业，跑到边陲黑石领，可没那么简单。 “的确不容易。”哈尔西吸了口气，搓着手道：“说真的，起初我也很发愁。但实际上，还是有可能的。比如我，我带走的三户自由民，其中两户是为我们提供毛皮的猎户，一户是专门采摘香料的。我给了他们一些优惠条件，并答应他们可以预先支取一部分来年的货款。” “而且，他们仅仅只是去黑石领过冬，不是吗？这里的房子又不会丢掉。只要熬过冬天，要是不乐意待在黑石领，可以随时离开。这也是黑石领的条件之一。” “我想想，我想想。”胡佛仍旧有些犹豫。 “哈哈，伙计，不妨去试试。”哈尔西也没有继续劝说，回头指挥着车夫和脚夫，继续搬运货物，抬头看了眼晦暗的天色：“有人才会有家，不是吗？假如连命都保不住，家又是谁的家呢？” …… “本尼迪克，这就是你所说的——邪魔的蔑笑？” 教堂的礼拜堂中，点燃了数根蜡烛，将房间里照的灯火通明。骑士团就驻扎在教堂前的空地上，全副武装的骑士们，负责值夜，防备恶魔的侵扰。 密斯特勋爵手中握着一张羊皮纸，上面由本尼迪克亲手画的邪魔的蔑笑——一个大大的(乛?乛)。 不得不说，本尼迪克很有绘画天赋，画的十分传神，轻蔑中带着鄙视，鄙视中带着魔性。 但就是——看起来就很奇怪。 有种淡淡的很滑稽的感觉。 “这看起来……有些可笑。抱歉，我不是否定你的所见。”密斯特勋爵皱着眉头：“线条简单，那这似乎就是人的某种夸张化的表情而已。” “不，密斯特勋爵。”本尼迪克一想到满页的(乛?乛)，就觉得浑身不舒服：“当你所见到的所有面孔，都变成这样。你一定不会觉得可笑——那种感觉。圣灵在上，实在太诡异了。” “那么，那些声音呢？”密斯特勋爵放下羊皮纸：“据我所知，教会中有一位专门钻研恶魔学的执事，精通许多失传的恶魔低语。或许，你可以简单的描述出来。” “我只记得腔调。那是一种从未听过的语言。”本尼迪克又抽出来一张莎草纸，上面全是用通用语的字母，所模仿出的发音，足足有七八种之多。 “a、ki、ku、li、hoo、yaa、hoo、ben？” “的确很古怪。”密斯特试着朗读，却发现很蹩脚绕口。 “不止是发音，还有韵律和节奏。抱歉，这个实在没办法描述出来。” “恶魔的低语。这的确不是一件小事。”密斯特踱了几步，拧起眉头，好一会儿，才停下脚步：“圣使的训诫中，叮嘱我们要注意任何的恶魔迹象。这很重要，你的发现很重要。” “本尼迪克，我看有必要上报了。这个小镇实在太古怪了。不，不止是这里，深水城的异教徒们，最近也逐渐猖獗起来。” “这是个明智的决定，勋爵阁下。” “不能再拖了。” 失踪的运粮队，劫走的公主座船，冲上海岸的海怪，黑林城堡的大火，邪魔侵袭的教堂。种种事件联系在一起，让密斯特勋爵警惕起来。 密斯特勋爵把凡森唤了进来，找了个木制的匣子，小心翼翼的把绘画着恶魔蔑笑以及恶魔低语的羊皮纸放入其中，想了想又觉得不放心，又命他从墓地中找来部分尸骨，安排了一队精明的骑士，连夜送往深水城的多灵大教堂。 假如尸骨的确被恶魔侵染，那么教堂的执事们，一定会有所感应。 有骑士团在教堂驻守，的确让人安心很多。一直到半夜时分，都没有任何异常的情况发生。这也让本尼迪克初步断定，和掘出来的尸骨有所关联。 到了后半夜，被折磨了两天的本尼迪克实在是熬不住了，才在密斯特勋爵的劝说中，回到了寝室休息。 …… 道谈镇北郊，遍布荆棘灌木的恶齿森林中，一队足有二十名的兽人战士，在一名头带野兽头骨头盔的兽人勇士带领下，趁着夜色挺进。 这是一支与胡雷克森林中不同的兽人聚落，也正在不断的向着黑雾森林外围迁徙。而这一支就是为了提前为蠕噬之胃掠夺血食的先锋队。 比起在黑石领一败涂地的兽人来说，他们的行动非常的顺利。 由于粮食的匮乏，负责防守道谈镇的黑林骑士团，家眷仆役都处于挨饿的困境，内部早已充斥着不满的声音，纪律涣散，根本就无心战事。 北郊的诺斯庄园，隶属于领主的私人庄园，附近的土壤疏松肥沃，以葡萄种植园和酿造葡萄酒为主，也是道谈镇的主要产业之一。 设置在葡萄园的三处石垒烽火台，全都空荡荡的。在波尔杜特身亡，粮食被烧掉后，这些依赖于领主拨付粮食的农夫们，彻底陷入了绝望，原本负责值守烽火台的庄园卫兵，也惶惶不可终日，消极怠工。 “wahgha！” 当兽人那震耳的咆哮声响起后，整个农庄都沸腾起来，强壮魁梧的兽人，挥舞着武器，毫不留情的砸向那些手无寸铁的农夫们。 一时间，凄厉的哭喊和求救声，此起彼伏。 燃烧的火盆被踢翻，木屋被点燃，横冲直撞的兽人战士们，如入无人之境，砍瓜切菜般收割着生命。 一场大火蔓延起来，整个农庄变成了人间炼狱。 “起火了，北方起火了！” “又起火了！天哪，这到底是怎么了？” 再然后，整个道谈镇也苏醒了，以及周围的村庄和庄园，无论是身份如何，全都惊恐的从家中跑出来，站在街道上，站在庄园里，站在屋顶上，望着那天边升起的猩红耀眼的火光，陷入可怕的恐惧中。 这让他们焚毁黑林城堡的大火。 一样的炽烈，一样的刺眼。 而这一次，又要毁灭什么？ “老爷，老爷！” 睡梦中的凡森，也被骑士团的示警给惊醒了。当他看到北方天幕中，那红透了的半边天时，整个人都慌了。 “什么事！” 穿着睡袍的密斯特勋爵，急匆匆的从房间里冲出来。就连本尼迪克都惊醒了，连鞋都顾不上穿。 好在那些骑士们还算镇静，并没有发生什么骚乱，并及时的穿戴整齐，在教堂的空地上集结完毕。 “那是什么地方？”密斯特勋爵红着一双眼睛，厉声喝问。 “北方……北方。”凡森熟知道谈镇的地图，立即回答：“那里应该是恶齿森林，还有……还有诺斯葡萄庄园。” “恶魔诅咒的小镇！恶魔诅咒的小镇。”本尼迪克握紧手中的十字架：“恶魔被激怒了，它在向我们示威！” “斥候，斥候！立即快马前去，给我把这场大火的缘由查清楚。骑士们，展现你们勇气的时候到了，准备好你们的武器，带上所有的扈从。准备——出发！” “老爷！”凡森咽了口吐沫道：“那黑林骑士团呢？防守道谈镇，是他们的职责。” “该死的，那些愚蠢的家伙们。”密斯特勋爵咬牙切齿的说道：“去，通知他们的统领。告诉他们，道谈镇毁了，我们任何人都没有好下场。这里有他们的家眷和产业，不管他们是否肯效忠于我，现在应该放下一切成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