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 静待
咔擦！！！ 艾伦眼前岿然不动的山丘，突然从他剑刃划过的起始处崩碎出一道细微的裂口，就在一块碎石飘落的刹那，裂缝猛然炸裂，迅猛如闪电一般从右往左蔓延，瞬间覆盖了整个山丘。 轰隆隆隆！！！ 顺着剑刃斜劈出来的坡度，山丘在艾伦与蔻尔的眼前,缓缓往下滑落，然后撞在了旁边那座更高的山峦之上，碎石遍天飞舞，地面剧烈震颤，仿佛一场小型的地震。 呼！！ 又是一剑直斩，大体还保持完整姿态的山丘,一块巨石干脆脱离，不等这庞大山体坍塌,艾伦手持斩骨者,不断在山石之间雕琢。坚固的山石在钝拙的剑刃面前，跟豆腐一样柔软，一剑刺出便能洞穿整个山体，一块块有棱有角的石头落向地面。 山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变小，等到艾伦挥舞斩骨者双臂停下时，那座百米高的山丘已是荡然无存，只有一地四四方方散乱的石砖。 艾伦很满意，嘴角微微上扬，以前他全力爆发下的开天一式，也能劈开百米山丘，但也只有一击之力。而现在灌注怒气随手一劈，也能跟以前全力输出时，有的一拼，虽然肯定稍微逊色可胜在持久可控，游刃有余。 等到自己身体强度继续加强，他都很难想象,自己狂怒技能爆发下，会是何等的破坏力。 “哈！！！” 远处蔻尔看得眼热，黑火重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握在了手中，狂怒技能爆发下一个俯冲，直奔艾伦旁边那座高山。 轰！！！！ 钝角形状的山顶当场坍塌，一道巨大的裂缝往山腰蔓延，直到三十几米后边停下了步伐。 唰！！ 飞沙走石，山顶坍塌的地方，蔻尔的身影一闪而过，出现在了山丘之外，俯瞰她自己所造成的破坏。 “………” 小脸沮丧的蔻尔，一会儿看看自己制造的巨大裂缝，一会儿看看旁边艾伦斩出的平台，眼神多少有些失望。 “不错啊，想当年我在你这个等级的时候，可做不到你这样的破坏力！！” 艾伦耸耸眉头，轻飘到蔻尔身边，认真看了一眼她的战果后,宽慰说道。 这也不完全是宽慰，在艾伦还是蔻尔这个等级的时候,他可没有蔻尔掌握的传奇专长多且精，因此相对地其破坏力自然也就差了一些。有前人摸索过错误与歧路，后人自然可以减少很多不必要的问题，蔻尔也是如此，她的传奇专长、锻炼计划，可都是艾伦一手给她制定的，学习掌握起来自然也就容易得多。 “可是跟老师你比起来，那就差得远了！！！” 蔻尔并不满意，皱着眉头苦恼地回道。 “你个小丫头！！野心真大！！” 一个轻俏俏的脑瓜崩，在蔻尔头上落下，艾伦没好气道。 “想要追上我的步伐，那你就努力吧！！！” 带着蔻尔来这采石场，一来确实是想要好好熟悉一下自己实力提升后带来的变化，二来也是让蔻尔提早接触了解一下，半神强者的战斗风格、威压等等，让她以后遇到半神强者能够有所针对性的应对，同时让她自己开始思考前进的方向。 直到现在，艾伦自己也对怒气漩涡的成型，没有多少眉目，如果以后也还是像传奇之路那样，无法总结出多少经验的话，那艾伦就只能依靠笨办法，让蔻尔这丫头自己亲身去体会半神与传奇之间的差异。 或许，这样的方法，真有可能帮助蔻尔找到正确的道路。 “嗯，我要加油……我得努力……” 蔻尔重重地语调落下，手里的黑火重剑也是一记怒斩，落了下去，正好顺着之前山丘出现的裂缝，往下延伸。 轰！！！ 绿野部族的两位传奇强者，就此在这片荒寂的山脉之间，开始了枯燥的自我锻炼。 直到橡木教廷派出的研究队伍，在奥斯卡的带领下赶来，艾伦跟蔻尔才停下了修行，只是这时间也过去了两个多月。 从这里就能看出，橡木教廷对于绿野部族这个宏大工程的重视，一支数十人的队伍携带大量的工具、物资，在短短两个多月的时间里，从蔓莎城赶到绿野平原，再来到蔓莎采石场，至少一万五千多里的路途，这时间真的算是很短了。 “这次由我亲自带队，尽快给你们出具一份详细的气候变化、降雨变化预测的报告。” 奥斯卡对这件事情也很上心，之前回到绿湖后，在等待研究调查小队到来的时间里，他就已经把绿湖接下来几年扩建大礼拜堂的事情给安排好了，以便腾出足够的时间来做调查与预测。 “这是我们教廷最有智慧的穆克学士，同时也是一位资深的高阶大法师。” “穆克学士你好，辛苦你了……” 奥斯卡给艾伦介绍队伍里重要成员，艾伦客客气气，很有礼貌地热情招呼着，只有他身后的蔻尔大小姐，此时面容不是很好。 这两个多月，是蔻尔这些年来过得最舒坦的日子了，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艾伦的监督下，枯燥地锻炼与冥想，不过蔻尔也还是有很多的机会，向艾伦发起挑战。 面对蔻尔的请求，艾伦也是从不拒绝，全当是弥补这些年里没有亲自教导这孩子的遗憾了。 如今奥斯卡他们一来，蔻尔一看这架势，恐怕是她们师徒两地精单独相处的时间，是告一段落了，怨不得她脸色不那么好看。 不过蔻尔的担心是多余的，等到艾伦把奥斯卡他们送去跟阿尔巴德一行人汇合后，他便带着蔻尔重新回到了他们锻炼的地方，继续着之前的锻炼与摸索。 蔻尔没有想到的是，艾伦这次会带着她在这片死寂到连一株灌木都没有的山峦中，一待就是三年的时间。在这三年里，艾伦只是每隔一段时间，会回到那穆尔要塞露露脸，听听法卡多他们汇报重要的事情外，其他时候他都是待在蔓莎山脉当中，对蔻尔展开有针对的训练。 当然，艾伦也会抽出时间，去跟奥斯卡大师们碰碰面，听听他们的调查研究进展。 虽然从他们口中，艾伦听到许多专业的名词，完全无法理解，但是至少有一点他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开凿群山通道，对绿野平原是利大于弊，对北境的自然气候，更是有莫大的利好。 有了这样的认识，艾伦自然就没有了顾虑，除了吩咐绿湖镇、激流湾、牧马坡这些族中核心据点加固防洪堤坝、水利设施外，他自己更是不惜亲自下场，仗着自己进阶半神之后的强横力量，将一座座山峦劈斩开。 半神的强大，到底有多么厉害，其实从这里，就能看出一丝端倪。 蔓莎采石场拥有固定劳工超过三千，奴隶和流放罪犯差不多两千，同时还有主动前来采石场淬炼身体、锻炼专长的中高阶战士，虽然时常有流动，可也基本保持在五百数量。 这么多的劳动力，搭配上专业的开山队伍和炼金道具，他们一个月的工作进度，甚至只比艾伦加上蔻尔两人快那么一点点。 蔻尔大部分时间需要去无尽大海的冰冷深海，锻炼传奇专长，仅有少数时间会回来找艾伦挑战，并对这片山峦发泄一下失败之后的沮丧情绪。 真正对这片山峦造成破坏的，基本还得靠艾伦自己，可见他这突破半神之后的实力提升，是有多么的夸张了。 “大师，你坐。” 荒野生活三年多，艾伦她们嫌麻烦，只是在这片荒山空地上，随意搭建了一座简易的石制建筑，里面空荡荡连一样家具都没有，还是艾伦临时找了块大石头，几剑简单雕琢出一套石制桌凳放在了房里当做待客之用。 “这次来找你，是关于调查研判蔓莎山脉通道开凿之后的气候情况，经过我们队伍三年来的实地调查和研究，如今算是有了一个结果了。” 奥斯卡意气风发，眼神里藏不住的是喜悦之情，看来这三年里的风餐露宿对他而言，反倒是最为惬意的时光。 “哦？？” 艾伦也欣喜，自己愿意在这群山当中苦修三年，其实未尝不是挂念奥斯卡和阿尔巴德他们调查的结果。 “那结果如何？” “这个结果嘛，我看还是由你们自己部族的孩子来给你介绍吧。” 奥斯卡哈哈哈一笑，随手把身后精神矍铄的阿尔巴德给推了出来。 艾伦抬头，目光热烈地投向又苍老了几分的阿尔巴德，等待他的回答。 “族长，结果很乐观，我们之前的预测忽略了太多的细节，这次跟着奥斯卡大师他们，让我们学到了很多。” “具体说说吧。” “按照我们收集到的数据，如果通道打开的话，无尽大海丰沛的水汽涌入荒野，将会形成一个暖湿气流层。塔干沙漠的长期低压环境形成的持续北风，将会带着绝大部分丰沛的水汽北上，覆盖我绿野平原全境，有效改善绿野平原缺水少雨的情况……” “同时，还有少量的水汽形成的积雨云，或许会随着绿野平原大规模降雨，造成的高压带，被迫往南方迁徙……” “……” 艾伦其实对所谓的高压、低压之类专业名词，一知半解，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大致明白阿尔巴德话里的内容，一双眼眸微微弯成月牙状，心中很是兴奋。 “……至于之前我们担心，强降雨可能带来的洪涝灾害，在气候变动的阶段是不可避免的，但是其规模会比我们预计的要小……” “……如果在低洼区，提前规划出泄洪区，打造坚固的堤防水利设施，或许能有效降低洪涝灾害造成的破坏……” “……不过，农业耕种方面可能会受到很大影响，不稳定的自然气候，将会打乱部族已经成为惯例的耕种时机……” 阿尔巴德虽然年纪老迈，可是这次跟着奥斯卡他们做研究，确实让他收获极大。许多他们之前完全没有考虑到的因素，在之后的调查中，被穆克学士等人纷纷点明，告诉阿尔巴德他们轻松指正，告诉他们其中问题；许多看起来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在学士们抽丝剥茧的调查与研究下，却能看到鲜明的脉络与联系，让阿尔巴德他们大开了眼界。 长期的奔波与调查，对于一名老人来说，可不是很友好，哪怕有加持魔法让身体负担减轻。但是阿尔巴德却是甘之如饴，一步步揭开这世界的面纱，了解大自然变化万千背后永恒不变的规则，那种知悉一切的睿智，对于一名法师来说，就跟上了瘾的毒品一样，让他欲罢不能。 一个能够在巅峰时期放弃权力，主动到这荒野苦寒之地受苦，潜心研究自然气候，十几年如一日的地精，其本身行为验证了他内心的追求。 听着阿尔巴德详细的汇报，看着手上和身前这一堆厚重的调查资料，艾伦的心情也重新归于平静，隐隐还有些沉重。 虽然阿尔巴德、奥斯卡他们都说，调查结果比之前更加乐观，可实际上因为打通蔓莎山脉通道带来的负面影响和可能出现的后果，还是有些让艾伦赶到心忧。 他无法想象，因为这些改变，最终会有多少族人生活发生改变，又有多少族人会因为突发的自然灾害，而消失在这个世界。 “大师，恐怕又要麻烦你们，帮忙制定一个合理的计划，避免不必要的风险。” 艾伦抬起头来望向奥斯卡他们的时候，眼神已经变得凌厉而冷静，相比少数族人短期的损失，他更看重的是部族长远的未来。 “好，没有问题，正好有穆克他们帮忙。给我半年的时间，我会帮你们制定一份最稳妥的计划。” 奥斯卡暗松了口气，点头答应了下来。 “那就有劳了。” 艾伦感激说道。 “族长，我……我也想加入。” 阿尔巴德眼神热烈地插嘴进来。 “大师，你看……” “阿尔巴德这孩子确实不错，只可惜被这年纪给耽误了，年少的时候你要是好生栽培，或许你们部族也有机会多一名传奇法师。” 奥斯卡惋惜地说道：“你想继续跟着我们吃苦，那就跟着好了！！” “谢谢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