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种子开花
古棺太多了，以百万计量，分散各地，想要从中寻找一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滔滔阴雾淹四方，绝不止庄县等地遭殃，其他地域，乃至济州之外的广袤大地，必然都受过波及，否则此地不可能有这么多人！ 整整数百万人，都相当于济州的一半人口了，苏衍区区一个少年想要在这找到爷爷，真是难于上青天！ 不过苏衍没有放弃，那是他的爷爷，他不可能放弃！ 一口口棺材的翻找，一寸寸土地的寻觅，苏衍发现并不是所有人都死去，仍有少数人残留有气血，还活着！ 这让苏衍心中燃起少许希望，他陷入一种偏执，必须要找到爷爷！ 小板凳也倾尽全力，时而东窜，时而西奔，一段时间后，终是有所发现！ 苏衍心中一震，跟着小板凳穿过一排排古棺，没多久便停了下来！ 小板凳循着气味锁定了老苏头的范围，它没办法确定具体位置，只能有个笼统的大概区域，这是它的极限了！ 苏衍丝毫时间不敢浪费，两手拍上一口棺材就掀，打算一口口找，终归能找到！ “砰！” 棺盖被掀开，里面躺着一个身着华服的少年，尚有意识，侥幸未死，只是也很凄惨，浑身是血！ “贾易？”苏衍看了眼少年面貌，不由一愣，认出其身份！ 他没想到，第一个找到的竟会是从小和自己不对路的贾易！ “救……救我……”贾易也认出了苏衍，急忙艰声低吟，抓住苏衍手腕！ 苏衍没说什么，拉他出棺材，而后离开，不做过多停留！ 至于落井下石……他苏衍还犯不着为些小时候的矛盾这么做！ 一路上，但凡碰上未死之人，苏衍都这么搭把手，至多拉一把，不可能顾太多！ 毕竟，他不是悲天悯人的大善人，更不可能无私到搁下爷爷来管外人，其最在意的还是自家爷爷，对于旁人，顺手而为已是极限！ 人之常情，莫过于此！ 然而，此举落在贾易眼里却变了味，其瞳孔深处闪过一丝恨意，不易察觉！ 苏衍不知道贾易的心思，他心系爷爷，一口口古棺翻找，浑身有汗也有血，体力与精神双双趋于萎靡！ 这一小片区域的古棺里都是庄县中人，只是活下来的寥寥无几！ “汪汪！” 不多时，小板凳激动吠叫，疯狂扒动一口古棺，令得苏衍精神一震，疲倦感大减！ 他跑了过去，掀开棺盖，只见老苏头昏迷其中，身子干枯许多，但好歹还留有一丝呼吸！ “爷爷！”苏衍激动，小心翼翼的扶起爷爷，轻声呼唤，但却毫无作用！ 老苏头太虚弱了，根本唤不醒！ 苏衍虽然心中担忧，却也知道此地绝不适合久留，于是背着爷爷向谷外撤去，要按照来路往回逃！ 一番七拐八绕，他退回山林之中，此时，忽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 这是一种绝对的寂静，仿佛谷地画面被定格住了，远处残墟内的可怕征战都没了动静！ 阴兵，黑雾，车辇，宫廷……各种东西，通通定格，保持着那一刻的姿态！ 苏衍也浑身僵硬，唯有目光可以活动！ 蓦得，其浑身一个轻颤，凉气从脚底板直接窜上脑门儿！ 他看到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身着古老服饰的男子，突兀出现，站于谷地最高峰，浑身缭绕薄薄云烟，看起来很不真切！ 他像是不属于这个时代，岁月感太浓郁了，处处透着神秘！ 望着此人，苏衍一脸恍惚，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怪感，似是对其……隐隐有些熟悉！ 最高峰上，那人衣袍猎猎，如史前先民俯瞰大世，遥不可及，不存于当世！ “隆！” 不多时，那高峰之巅的古人衣袍陡然鼓动起来，风声如雷，体表溢散出一缕又一缕金色的气流！ 金色气流实质化，璀璨得不可思议，比太阳还耀眼，每一缕都碾压得虚空战栗，像是一条条细小真龙奔腾长空！ 岁月感越发浓郁，每一缕金光都重逾亿万斤，几乎要压塌诸天苍穹！ “轰隆隆……” 它们自最高峰落下，令整个坠龙谷都崩塌，引得天地元气暴动，大地四分五裂，一簇簇喷泉般的元气柱上窜云霄！ 苏衍明显的感觉到坠龙谷在变化，像被撕裂般的扩张！ 再看那成片阴雾，甚至承受不住一缕金光之威，寸寸破灭，点滴不剩！ 阴兵随之覆灭，那车辇也荡然无存！ 金光之下，地府之物无所遁形，全部不堪一击，通通泯灭！ 此时，限制感消失，谷地众生总算恢复了行动能力，当下皆骇然！ “咚咚！” 谷地风貌剧变，同时造化随之浮现，有元气甘露涌出地表，天地精粹坠下虚空，海量生命精气尽勃发！ 亦有各色神霞弧光穿梭于长空，流转可怕气机，道韵弥漫，时而没入山林，时而腾于湖面，扑朔迷离！ 天地元气汹涌蓬勃，身处谷地的众人沐浴其中，只要留有一缕气息，伤势都在迅速愈合，老苏头也在逐步恢复！ “哧！” 苏衍被这一幕幕惊变弄得一愣又一愣，这时，一簇金色气流如光般倏地冲来，一头扎进了其胸前挂着的种子里！ “我去！”苏衍一蹦老高，一把扯下种子，把它甩在地上，生怕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钻进自己身体！ “啪！” 种子落地，一阵轻摇，而后湛蓝光华如水弥漫开来，一截嫩嫩尖芽竟然从中冒起！ 苏衍目瞪口呆，这……生根发芽？ 在其不可思议的目光下，那截嫩芽迅速生长，最后……开花！ 苏衍整个人都傻了，瞠目结舌！ 其身前，一株湛蓝色的奇花轻轻晃动，高及膝部，神异非凡！ 这是一种从未见过的花，晶莹如玉，芬芳十里，花瓣湛蓝，如一方透彻天穹，似一汪纯净山泉，有一股迷人的气韵！ 只是一眼，苏衍就目光迷离起来，觉得眼前的世界湛蓝而又透彻，整个人不由自主的放松，盘坐下去！ “当……” 一声钟鸣响彻其脑海，由远而近，飘忽不定，似是从极遥远的天地尽头传来！ 其身前，湛蓝奇花的叶片与根茎上浮现一枚枚细小的符箓，呈金色，与那一缕缕金色气流同根同源！ 苏衍陷入失神状态，那株湛蓝奇花轻轻摇曳着，洒落的光华照印得他如帝临尘！ 一缕缕湛蓝气，伴着金色气流，淬入他身体，穿梭于五脏六腑，流淌在血与骨内！ 舒服……说不出的畅快……整个身躯都得到了升华…… 不多时，脑海里的钟声渐渐飘远，取而代之的是诵经声！ 奇花茎叶上的一枚枚细小符箓伴着诵经声跳动，湛蓝光华轻柔荡漾，这方丈许宽的土地一下子祥和起来，宛若净土！ 苏衍沉醉，听不懂经文的含义，那一个个字腔宛若天道颂吟，伴有至高天威，难以理解，无法记住！ 不过，当经文诵完之后，奇花光华大盛，一部分金色符箓化为那一缕气流没入苏衍眉心之中，消失不见！ 至此，湛蓝光华开始消弱，最终黯淡隐去，那一株奇花也刹那枯萎，凋零化粉，那枚种子则静静躺在粉末中！ 谷地上空，金色流光已然不见踪影，其中一缕没入种子促成了方才一幕，其余的则撕裂坠龙谷，令此地剧变！ 元气澎湃间，诸如老苏头之类的凡俗之辈全部晕厥过去，苏衍则盘坐在地，思绪游荡天外，和昏迷也没有区别！ 不知过了多久，苏衍睫毛突然颤动，逐渐苏醒过来！ “我这是……”睁开眸子，他揉了揉脑袋，一阵恍惚，感觉像是做了一场大梦！ 他眨了眨眼，觉得脑海里有一阵金灿灿的字迹在闪烁，很直观，甚是奇异！ 随后苏衍注意到了身前那一摊灰烬，起身弯腰，从中拾起种子！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他轻喃，目露异色，越发觉得这枚种子神秘！ 苏衍记得，这是他当年从坠龙谷里出来时就抓在手中的，至于怎么得来的，他早就忘得一干二净！ 不止是种子，四岁之前的记忆他都一概不知，像是一出生就已经四岁，之前的岁月连一点点印象都没有！ 为何如此……苏衍自己也不清楚！ “咳……” 一旁，老苏头轻咳几声，也醒了过来，慢慢坐起身子，一脸茫然！ 老人家一身伤势早就愈合如初，而且满头白发竟也焕发乌黑色泽，大半都由白转黑，就连脸上的皱纹都少了很多！ 他起码年轻了二十岁，原本风烛残年的模样荡然无存，身子骨硬朗许多！ 苏衍都看傻了，这种惊人际遇闻所未闻，他都怀疑这是不是自己爷爷！ “汪汪！”小板凳也醒了过来，竟也年轻很多，毛发柔顺乌黑，精气神蓬勃，嗷嗷叫起来比老虎都威武！ “小衍，你怎么在这，我们在哪儿……”老苏头茫然四顾，脑袋发懵，压根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 “咱在坠龙谷里头，详细的事稍后再讲，我们先离开！”苏衍解释道，脚掌隐隐感到大地在起伏，就像是在……呼吸！ “坠龙谷？那赶紧走！”老苏头意识到处境后，忙催促道，神色忐忑不安！ 苏衍目睹了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自是不敢再多做停留，当即启程向谷口跑去！ 这一动，他吓了一跳，只觉自己气力大增，壮得和头小牛犊似的，精力充沛得过分，可谓蛮牛犁地，气势惊人！ 苏衍这才意识到，原来不止是爷爷和小板凳，他自己亦发生了惊人蜕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