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四章：血色
茫茫无尽的原始古林深处，距离天目妖城东北约莫三百里外，两座绵延无垠的巨大山脉聚拢环抱，如同相互纠缠的两条土蟒，驳杂交错。 此时此刻，无数飞天遁地的妖者虚空横立，静静地等待着什么，妖者如蚁，几乎将整个虚空尽数填满，即便最弱的一位，也有着七阶修为，相当于人族金丹老祖的境界。只是令人惊奇的是，这么多气息强横的妖者竟没有一位踏足下方山脉之上，似乎在忌惮着什么。余下的那些普通低阶妖族，尽数聚集在山脉之外，黑压压一片。 万妖当中，一位浑身鱼鳞、横口阔鼻的鱼妖静静地悬立在西北角落当中，目光似有若无的朝着虚空之上，约莫百里外的一位妖者扫去，更确切的说，应该是朝着其背上的一杆妖幡望去，目中透出几分疑惑。 魂雨初霁，天上的铅云还未散尽，下方两座山脉当中，魂气缭绕，隐约间，无数杂魂凝聚成万妖模样，朝着两侧山脉当中蜂拥而去，此时此刻，无数妖者的目光朝着两侧山脉上投射而去，目中隐隐期待着什么，就连那位漫不经心的鱼妖，同样露出一抹诧异之极的神色。 “这是……” 鱼妖口中喃喃道，声音中透出几分疑惑，与此同时，一股强横无比的神念之力从眉心处蜂拥而出，如清风般，不着痕迹的朝着下方山脉探查而去。 然而，就在神念之力刚刚接触山体的瞬间，鱼妖面色猛地一白，面色瞬间便的阴沉无比。想也不想便切断了神念间的联系。刚刚一瞬间，原本平平无奇的山体好似化作了一尊黑洞，在神念之力附着其上的瞬间，即刻便被分解成最为纯粹的杂魂之力，其中蕴含的意识更是彻底消散于天地间，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哼，真是不知死活，竟敢以神念之力探查这“湮魂山”，难道不知这“湮魂山”乃是杂魂所化，能够吞噬同化一切神魂之力？” 就在这时，一道毫不掩饰的讥讽之意从身旁不远处缓缓传来，声音落下的同时，一些同样第一次来此的妖者同鱼妖一样，皆是面色煞白，显然也是刚刚中招所致。 “湮魂山？！” 鱼妖目中透出几分思索，对于身旁妖者的冷嘲热讽根本不予理会，目光灼灼的盯着下方山脉，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就在第三天傍晚，随着第一缕星光洒落山脉，原本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山川好似虚化了般，竟在众人眼皮底下缓缓变淡，最终消失的无影无踪，与此同时，一层稀薄到极致的血色延展开来，将下方大地尽数笼罩。 “呵呵，炼魂渊已然开启，诸位，我们内界再见！” 这层血色刚刚凝聚，一道略有些熟悉的声音都在在身侧响起，鱼妖扭头望去，正是刚刚那头出言讥讽的妖者，眼前妖者双翼横展，长喙三尾，显然是属于某种妖禽，声音落下的同时，双翼横展，如同一道流光般，刹那间便没入下方血幕中消失无踪。 随着两道巨大无垠的山脉消失无踪，原本聚集在外围的低阶妖族如同潮水一般，尽数朝着炼魂渊内蜂拥而入。当然，这一幕落在虚空之上这些妖者眼中，无疑是找死的行径。 原本横立虚空的无数妖者好似得到了某种信号般，尽数朝着下方血幕中蜂拥而去，如雨滴，眨眼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待到那位背负妖幡的妖者同样遁去时，鱼妖目光一闪，周身蓝光涌动，化作流光，没入其中。 杂魂凝聚，充塞天地，无穷无尽的杂魂凝聚成雾，肉眼可见。置身其间，无时无刻不在受到杂魂侵扰，这种情形，好似生灵被各种杂念狂轰滥炸，一些心志不坚的妖者，刚刚没入其中，便浑身僵硬，直接被这些无处不在的杂魂侵蚀，迷失本性，彻底沦为一具躯壳。 当然，能够来到这里的，大多数妖者都是有着充足的准备，若非本身实力异常强横，不惧魂念侵袭，便是有着神魂至宝加持，真正被这里杂魂散念吞噬的妖者并不多。 不过即便实力强横，长时间处在这样的环境中，或多或少都会变得嗜血凶残，这种潜移默化的影响没有任何神通法术能够阻止。对于孔飞控制的鱼妖来说，不管杂魂如何浓郁，都不会受到丝毫影响，唯一的问题，便是杂魂残念的影响，神念之力探查的范围大大缩短，即便以孔飞如今堪比元婴老怪的神魂强度，依旧只能探查方圆千丈范围，颇有些束手束脚之感。 刚刚落地，鱼妖便朝着四周凝望而去，入眼处，除了大片大片血色密林外，便只剩下灰黑色的山石孤零零的躺在地上，偶尔零星几位妖者刚刚坠地，便面色一变，继而头也不回的朝着深处探查而去，至于追索的那位背负妖幡的妖者，早已不知去向。 四周望了望，鱼妖周身蓝芒一卷，朝着深处疾驰而去，同时，神念之力尽数蔓延开来，缓缓探查着什么。 对于一般修者来说，失去肉身，也就意味着断绝大道，即便能够夺舍重生，神魂肉身如果不能彻底融合的话，依旧成就有限，即便那些大神通的修者同样如此，就连三万年前修为已经达到凡间巅峰的裂天妖神，在失去肉身后，也落得个长眠不醒的下场，若非其血脉神通保留一丝元灵不灭，怕是早已烟消云散。 当然，裂天妖神的情况特殊，不能一概而论。不过号称渡世宝筏的肉身对于世间大多数生灵来说，都是不可或缺的存在，然而对于魔主孔飞来说，自从修炼了《元始真魔经》后，肉身，便成了多余的存在。 “喜”“俱”“恶”三种本源情绪种植于神魂当中，让孔飞彻底拥有了控制转化生灵情绪的手段，并且拥有了种种不可思议的能力。随着三种情绪越发壮大，本源神魂之力也会越来越弱，待到本源神魂之力尽数被七大情绪吸收殆尽，七大本源情绪便会转化为七道纯净之极的“念头”，继而融入到“本源灵性”所化的虚体当中。 念头、本源灵性融为一体，标志着彻底达到了“融灵”境界，此后聚散无形，化作无数念头，侵入他人心底，引动他人各种情绪，种种神通手段诡异莫测，令人防不胜防。同时会衍生出一道唤作“心魔夺梦”的本命神通。 《元始真魔经》的修炼与世间大多数法诀神通不同，修炼过程艰险异常，当初若非凭借本源神魂中那道“符文剑胎”镇压，仅仅第一次魔劫便已经烟消云散，更不用说会有如今的成就。 当然，世间万物皆有两面，《元始真魔经》虽说修炼艰难，却赋予了孔飞如今鬼神莫测的能力，如今深处这杂魂滔滔的环境中，除了神念探查受限外，根本没有任何影响，仅仅这点，对于大多数生灵来说都是遥不可及的存在。 或许是杂魂入侵，影响了心智，又或者是入眼处的一片赤红，将心底的杀戮之意彻底勾引了出来，此时此刻，整个炼魂渊外界已经彻底化作了修罗战场，不管是低阶妖兽，还是那些已经达到七阶、九阶，甚至元婴妖者，都仿佛陷入了无休止的杀戮中，血气冲霄，嘶吼冲天。 一路走过，化身鱼妖的孔飞静静地感受着周围的一切，目中透出几分思量之意，若是以本源灵性凝聚成的虚影望去，便会发现那些杀戮过甚的妖者周身，一层肉眼不见，甚至神念同样探查不到丝毫的灰色气息。 这些灰色气息晦涩不明，隐隐间透出一股灭绝之意，附着生灵肉身四周，随着杀戮过甚，越加浓郁起来。 “杀气？！” 口中吐出两个字，鱼妖面上忽然透出一抹了然之意，同时，原本黑白分明的眸子忽然完全化作漆黑之色，“魔引神瞳”之下，眼前的世界顿时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