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何为反派？

                        霜之国的某处山谷。
    日向悠斗戴着斗笠，行走在风雪中。
    三个小时前的那场杀戮，没有让他的心境产生多大波动——太过彻底的碾压，杀的又是视人命如草芥的山贼，他杀起来没有半点压力。
    日向悠斗并不是喜爱杀人和挖眼珠子的变态，更不是惩恶扬善的正义使者，他击杀那群山贼的目的只有一个——获得巨量的钱财！
    火影世界历史悠久、制度完善自洽，虽然有查克拉这样的超自然力量，顶尖强者更是可以移山填海，但所有人，包括那些强者，依旧处在同一个世界、同一个社会中。
    既然生活在社会里，自然就要和别人产生羁绊，人情、恩义、道德、梦想……
    在忍者世界，钱依然很重要，甚至可以说是特别重要！
    很多年后，即使强大如“晓”，也不能完全脱产、闷头搞事情，也需要角都那样任劳任怨的大冤种去挣钱，不说别的，但凡晓组织缺钱，他们也穿不起那身拉风的火云袍。
    日向悠斗当然也需要钱。
    山贼搜刮钱财的本事是一绝，如果将这次围剿的收获，包括珠宝银饰之类的全部换算成钱，他相当于获得了执行十次a级任务的酬劳！
    这是一个大数字，足够用作日向悠斗的启动资金了。
    距第三次忍界大战还有不到半年的时间，他必须得准备好。
    风雪中，日向悠斗向着目的地奔跑，脚底踏在雪上，只留下一个浅浅的凹痕，转瞬之间又被落雪覆盖，看不出一点痕迹。
    一路上，虽然他并没有特意观察，但为了确保安全，每隔一段时间就启动的白眼，依然让他看到了无数具埋在积雪下的尸骨。
    这其中，有很多都是大人抱着小孩。
    如果有天堂，想必以这种姿势死亡，小孩会很快找到父母……如果有天堂的话。
    日向悠斗心中叹气，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前几天纲手送别他时，他的心情和现在差不多。
    日向悠斗很清楚，这大概证明他还良心未泯，懂得悲悯和感恩，不算畜生，如果放在别的环境，甚至可以被称作一声“好人”。
    然而，即使日向悠斗依然有着作为人的情感和底线，他也知道，他在这个世界的角色是什么。
    ——反派！
    板上钉钉的反派！
    
            
                        也许是中道崩殂的小反派，也许是活到最后的大boss，不论是哪种情况，日向悠斗都是反派。
    何为反派？
    心性、道德水平、强大与否、做过的事……所有的这些都不足以判断一个人是否是反派。
    成为反派的标准，从来都只有一个——是否与主角作对！
    站在主角对立面的，就是反派。
    日向悠斗会与漩涡鸣人站在对立面么？
    自三岁那年，他被刻上笼中鸟后，日向悠斗可以肯定地回答：
    是的，未来的我一定是鸣人的敌人，没有半点斡旋余地。
    日向是敌人，所以木叶是敌人，所以鸣人也是敌人，这是非常简单的逻辑链。
    其实在最开始那几年，日向悠斗对成为反派，是有几分抗拒的。
    站在主角的对立面，这种压力太大了，日向悠斗敢打赌，如果那些文学作品中的反派角色，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对手是世界钟爱的主角，绝大部分都会丧失战斗的意志。
    况且日向悠斗面临的心理压力更大，作为穿越者，他内心深处还是有那么点底线的，太畜生的事，他也许能狠得下心，但做起来也不会太舒服。
    平心而论，这个世界的主角漩涡鸣人，无论从哪种角度讲，都是个好人。
    就算他再嘴遁，也是个好人。
    和好人作对，其实是件挺难受的事情。
    然而今天，杀完所有山贼，日向悠斗踏着雪，看着无数被埋于地下的尸骨，他的心情却慢慢平静下来。
    他忽然觉得，就算大好人漩涡鸣人当上火影、成为救世主，这个世界也没有改变……起码，没有明显变得更好。
    日向宁次死了、分家的头上依然刻着笼中鸟；世界依然存在五大忍村，那些小国家的生存环境从未得到过保证；九只尾兽仍旧分散在各地，很难说它们得到了自由。
    六道级的漩涡鸣人，在无敌于世间的那些年，拉着同样无敌的宇智波佐助，维护了旧世界的秩序。
    五大国和平共处、忍者们放下仇恨、平民安居乐业……在漩涡鸣人金色的查克拉下，当然不存在矛盾，也不敢存在矛盾。
    世界变了么？变了。
    
            
                        世界没变么？从来都没变过。
    如果将时间拉长至整个历史，从某种意义上讲，漩涡鸣人几乎什么事情都没做。
    赶路的日向悠斗，猛然想起了，前世他颇为喜爱的某位作家的话：
    “几乎所有奇幻小说中的邪恶反派，都是魅力十足思想激进的革命者，他们敢于想象一种完全不同的世界秩序，并迫不及待地要在条件尚未成熟之前引爆变革的种子。”
    “与之相反，所有伟大光明正确的英雄，都是主流意识形态的捍卫者，他们三观保守缺乏创造力，除了打打怪兽和回家抱抱妹子之外几乎没有别的追求。”
    奔跑中，日向悠斗放下了心里重担。
    反派就反派吧，对抗预言之子，听起来也蛮酷的……
    少年倏地轻笑。
    日向悠斗思绪翻滚，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了目的地——一座废弃的庙宇。
    他对这种场所已经很熟悉，使了个变身术，将身体外形变作成年人模样，再次戴上斗笠，换上宽大的长袍，慢慢走了进去。
    轻车熟路地，他在门口右数的第三根石柱旁停下，掐了几个印，附着查克拉按了上去。
    密道出现，日向悠斗顺着青石雕刻的台阶往下走，在镶嵌于岩壁的油灯的照耀下，他进入一个宽阔的地下石室。
    “欢迎来到换金所霜之国分部，先生。”石室内，一名戴着鼠脸面具的女人轻声道：
    “请您报上您的名字。”
    日向悠斗隐藏在斗笠下的嘴角微微翘起，说出了自己为了方便在黑暗世界活动，取的充满回忆的假名字：
    “工藤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