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前路漫漫
俗话说拿人的手软，吃人的最短，仅剩下的几张小钞用的差不多了，只能从暴发户那儿接济些，吃了包子豆浆的上海暴发户嘟囔着从裤袋里拿出一叠在床沿上拍了拍，递了过去，让秦三代下次别忙着还了。 本不会如此窘迫的秦唐北上一行，彻底沦为了穷光蛋，从暴发户递来的一叠老人头中抽出五张放进口袋，说下个月还他，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嘛！ 被打扰了清梦的上海暴发户干脆不睡了，破天荒的起了个早，随着他们去上了一节早课，其实他也就对秦三代北上一行感兴趣，一路上问了很多，到了教室依然意犹未尽，坐在了他身旁恨不得钻进秦唐的肚里当一条蛔虫。 早上是两节社会学主课，点了名的老教授对于秦唐的回归默默点了点头，沸沸扬扬的国际辩论他当然有所耳闻，浙大取得了一场来之不易的胜利，忍不住感慨了两句，“之前我一直觉得浙大的辩论会能取得胜利带着侥幸，最后与台湾同胞的辩论我反反复复的看了三遍，双方的论断都很精辟，让我做评判员，我给不出一个确切的答案，现在我知道了，他们的胜利理所当然，据我所知南下的大巴是今早三四点才到了校园，学校给了他们一天的假期调息，我却看到了自己班的辩手坐在了班级课堂上，我很欣慰，成功不是凭空从天上落下，天才靠的是百分之一的灵感加上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我想所有人都应该以秦唐同学为榜样，以身作则，以浙大明天以你们为骄傲……” 一阵阵的掌声，秦三代起身鞠了一躬又坐下，老教授点点头，题外话他就讲那么多，有多少人听进去他不知道，但作为一个老师的职责却有必要为学生树立个榜样，很多人以为考上了浙大，进入了211国家工程的高等学府一辈子可以高枕无忧，这种思想要不得，在残酷的社会竞争中，从来就是优胜劣汰，而对于眼高手低的重点大学毕业生每年赋闲在家的不在少数，想让自己在每年几百万的大学、研究生、博士院校毕业生脱颖而出，凭什么？ 比别人更扎实的理论与实践基础，靠自己的坚韧不拔意志，良好的思想品德，或者是怀着两分对事物的炎凉，求得一世荣华。但能在大一就看透的寥寥无几，许多学生到了大四毕业季才忙的匆匆，欲想抓住时间，可天下间又有谁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让时光倒流呢？ 上海暴发户别指望着他能听进去，坐在秦三代身旁叨叨个没完，见后者全无反应，使出了一记大招，指着一角落鬼鬼祟祟的扯着秦唐的衣角，笑得猥琐。 被烦的不行的秦三代看上一眼求个太平，免得被这位游戏人间的主无休止的打扰，可这一看，倒是看出了几分意味，露出一意味深长的笑来。 “怎么样，够劲爆吧，他两不知什么时候偷偷勾结在一块的，还是彪子眼尖，上回和我一说尚没放在心上，这回被我逮到了证据，我看肌肉男还怎么和我争斗下去，酸我也能给他酸死了”。对于西北男人和林妹妹宿舍的大姐郑晓彤坐在一块贼眉鼠眼，暴发户给予了最大关怀，无非是八卦男闲来无事找的乐子，两位从一开学便水火不容的交织在了战场之上，同样骄傲的男人谁都不肯低头，更是以抓住对方的小辫子而沾沾自喜，上海暴发户换媳妇可以像换衣服，没人觉得是大新闻，因为习惯成自然了；肌肉男那么古板的人钻进了男女之间的迷雾中，倒是让人新奇，足够暴发户戏弄个好多天了，一向自诩来上大学而不是被大学上的上海暴发户来说，怕就怕生活太寂寞。 一节小课下，别人匆忙上厕所的几分钟时间，闲不了的主起身，悠哉悠哉的往靠墙的角落怀着十二分的笑意而去，“呦、呦、呦！铁公鸡下蛋，唐僧也动了凡心了”。 他可不和你看地点场合，只知及时行乐的人等待下一秒都是种煎熬。西北男人抬头瞥了一眼，懒得理会，暴发户什么性格，天生的唯恐天下不乱。他的低头成就了上海暴发户的跋扈，滔滔不绝，颇有沈括大将军方当年纸上谈兵的七分英雄气概。 “管你屁事，老娘就稀罕他怎么着，赶紧从哪儿来回哪去，别站在这碍眼”。郑晓彤亦如当初的彪悍，就像前几天难得的一个早起，看到冬天里穿着单薄运动衫的西北男人在樟树下一遍又一遍打着拳，那道挺拔的脊梁，坚韧的身影便在心中驻留，挥之不去。 她有林妹妹的倔强，更有林婉仪所没有的霸气，骄傲的西北男人没有想象中的坚强，与郭建军在外操场一战，正处于孱弱期，女追男隔层纱，被俘获在情理之中，但也没有到谈婚论嫁的地步，除了牵牵手，并没有过激的举动。 曾一度为了钱搭上老年人的列车，最后落了个人财两空的下场，郑晓彤就对资本家有种仇视心理，更确切的说是一种妒忌，体验过钱海漩涡的女人，见识过山顶大风大景，确实不想再搭上几年的青春投入其中，对暴发户有一种本能的抗拒，何况是欺负了自家男人。 上海暴发户只要在，他一直就是焦点，即使是班上公认的才子秦唐也掩盖不了他的光芒，同学们看得正有趣呢，恐怕也只有寥寥的目光没放在他身上，譬如……给自己壮了很多次胆的林妹妹，揣着小碎步，不经意间的在秦三代位置旁做了片刻停留，两人的目光在那一刻相遇—— 温情总是如此短暂，“听说你在辩论会上一鸣惊人，恭喜”！ 秦三代摸个头，以笑声装傻充愣，林婉仪对他越好，只觉得愧疚越多。林妹妹终究是叹了口气，其实从他胸前的围巾不就给了最好的解释，“我们还是朋友，对吗”？秦唐用力的点点头，却给不了再多的承诺。 生活中，错过的、痛过的、留下的，织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网，每个人在这个网中寻找着方向。 那边的上海暴发户留下一句“好男不跟女斗”节节败退，他这个人毛病不少，对女人从来文质彬彬，也是他异性缘奇好的原因，就算被抛弃的女人也鲜少恨之入骨，尚好的青春，爱过、珍惜过，无缘走到最后，至少也有一段回忆。 …… 下午的新闻发布会如期举行，除了江浙日报，江浙在线、钱江晚报这些省级媒体到会外，诸如一些国家报业、网站驻杭城办也表现出了浓厚兴趣，将整个大学生礼堂挤得水泄不通。 不过作为后勤组的大功臣蔡老狐狸还在清华园参加接下来的国际交流会缺席了发布会，到会的是另外一位副校长，大腹便便，官腔打得圆润，一言一行考究到了一定境界，没有几十年的修炼，很难达到这样的水平。 相比于副校长的功力，这些个学生要差的多，腼腆的有，害羞的也有，早不复当初在舞台上叱咤风云的彪炳千古，自华夏五千年来表现得彬彬有礼而谦逊，即便是那位游离在灰暗边缘的大三学生蒋昌在叙述时只是因为身体原因替换上了秦三代，在抗争与妥协的路上，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物上，他终究是败给了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