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八章归来
风平浪静的阔海之上，一艘灵船稳稳的将镜面一样平静的阔海划出一道巨大的涟漪。 在船头的位置，站着一个满头白发的年轻人。 年轻人双目微闭，一身白袍随着海风撩起衣角，俊美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悲喜。 “公子……” 韩大雄出现在身后，欲言又止的看着已经在船头站了整整一日的唐铭、 自从跨过天玄迈入化鼎之后，唐铭就没有说过一个字，而那一头白发，原本在进入化鼎的时候化成了青丝，但是没有人知道为什么，转眼之间又变得雪白。 “唉，世上的事，岂能尽如人意呢？” 唐铭叹息一声，终于说出了一天一来的第一句话。 当日震慑那些天骄之后，唐铭辞别血杀天等三人，随即到这小玉和韩大雄前往虎头崖。 可是在行到一半的时候，遇到了前来接应的常貂寺，索性众人直接乘这着一艘象征着皇家气魄的灵船。 “公子，都是我不好，如果当初不借给他玄黄之气，他或许也就不会死了！” 韩大雄垂着头，眼神之中尽是懊悔之意，封濶北的死，已经给他心中种下了不可磨灭的心魔。 “呵呵，你了解他，我也了解他，这根本就不是你借不借的事情。” 唐铭却淡淡的一笑，似乎进入化鼎之后，他将很多事情都看的通透，但是他也明白，没有进入长生境界，他依旧缠绕在这世间的因果之中。 “哥……” 这时候，一身明黄龙袍的轩辕小玉走到两人的背后，怯生生的喊了一句。 而唐铭的神色之中闪过一丝挣扎，最后还是不露痕迹的叹口气，对着轩辕小玉轻轻的行了一礼。 继位人皇的轩辕小玉，在唐铭的这一个简单的礼数之下，猛地后撤好几步，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 “……” 轩辕小玉脸色痛苦的张了张嘴，但是最终还是将所有的委屈都咽了下去。 “这次之后，人皇可虽我去三花神宗，了结那一番因果。” 唐铭看了一眼轩辕小玉，眼神中虽然闪过挣扎之色，但是语气却异常的生冷。 轩辕小玉神情恍惚的点点头，随即脚步有些虚浮的离开了船头，今日唐铭的变化，对她的打击不亚于当日在乾运门外。 “公子，其实小玉她有不得已的苦衷，当初并不是见死不救！” 韩大雄焦急的看着神色落魄离开的小玉，随即对着身边的唐铭解释道、 “同样是人皇，在华胥和小玉之间，你觉得我更欣赏谁？” 唐铭淡淡一笑，并没有理会韩大雄的解释，而是答非所问的问出一个让韩大雄有些蒙圈的问题。 “应该是小玉吧。” 韩大雄不假思索的说道，之所以回答的这么干脆，倒不是因为小玉和他是宗亲，而是因为华胥在雪原十年的变化，让他很是不喜。 可是，一向将小玉视作掌上明珠的唐铭，却轻轻的摇摇头。 “华胥？” 韩大雄惊讶的看着此刻的唐铭，确认唐铭不是开玩笑之后，顿时就感觉一头的雾水。 “她是谁？” 唐铭知道韩大雄的困惑，随即指了指小玉消失的方向，对着韩大雄问道。 “她是韩小……轩辕小玉，是我韩大雄的宗亲，是公子最在意的人！” 韩大雄不假思索的说道，这些人之中，最让唐铭上心的，可能就是这个小丫头了，毕竟公子说过，小玉对他有救命之恩！ “不，那是以前，现在的她，是人族皇者，掌握着天下人族的气运和命脉，再也不是那个笑嘻嘻端着鱼汤问我好喝不的韩小玉了！” 唐铭的语气之中也有着一丝落寞，但是事情到今天这一步，他却从来都没有后悔过自己的选择。 韩大雄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他虽然反应迟钝，但是在雪原的十年也见证了人族崛起的艰难，在沙场之上，也见惯了刀光剑影的生离死别。 小玉是人皇，但是此刻的人皇却已经不再是当初的那个小玉了。 唐铭之所以这么做，其实很大的原因都是为了这个已经站在世间风口浪尖上的弱女子。 一日不心如铁石，一日就不是真正君临天下的人皇！ 当日在皇宫，唐铭问过小玉是否愿意放下这一切离开，可是那个倔强的小丫头却拒绝了。 既然想要自己去承受，那么眼前的这一关就成了必不可少的历练，躲不开也避不掉。 “公子，我似乎懂了……” 韩大雄的脑海中闪过一幕幕的画面，随即眼神之中闪过一丝明悟之色，境界修为也随之攀升了不少。 “今日封濶北的死已经让她心存愧疚，如果我不这么做，她永远都走不出来，到时候，遭殃的可就不仅仅是小玉一人，而是整个人族了！” 唐铭转身看着逐渐远去的阔海深处，封濶北临死之前说让自己无须对他的死心生愧意。 可如今人都没有人，说什么都迟了。 “王爷，陛下让我来告知两位，灵船距离虎头崖已不过百里！” 常貂寺走到两人的身后，恭恭敬敬的施礼说道。 韩大雄摆了摆手，常貂寺弯着腰后退三步之后，这才转身离开。 “去一趟吧，人活一世，没有什么是放不下的！” 唐铭看着韩大雄脸上那挣扎的神色，顿时有些好笑的对着韩大雄说道。 小玉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这是让常貂寺来问问，韩大雄是否愿意去上渔村一趟。 虽说当时他们几人除族而出，但是不管怎么说，他们毕竟是生长在这里的，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韩大雄错愕的看着唐铭，随即顺着唐铭的眼光看向阔海深处，片刻之后，韩大雄叹口气，微微的点点头。 灵船的速度很快，不过两刻钟的时间，盘踞在海岸之上的虎头崖就已经出现在了几人的视野之中。 灵船缓缓的靠岸，一队队金甲狰狞的鱼刀卫整整齐齐的站在两侧。 “参见吾皇！” 鱼刀卫虽然只有不到两百，但是那叩拜的气势却直冲云霄。 原本以往离钺皇朝的见礼之中还会有一大串类似于“万岁，洪福齐天……”等等的后缀，但是却都被小玉给摒弃了。 “平身吧！” 轩辕小玉最先下了灵船，对着跪拜在眼前的那些亲卫轻轻的挥挥手。 “常貂寺与王爷跟着寡人去，其他人留在虎头崖！” 轩辕小玉轻声的说道，不过在说话的空隙间，眼神不由自主的看向站在人群最后的唐铭。 唐铭无奈的叹口气，随即微不可查的点点头。 不管怎么说，这里也算是他曾经落难的地方，而且也是在这里，自己被小玉救下来的。 四人分前后朝着炊烟徐徐的上渔村走出，此刻的上渔村人，或许做梦都不会想到，不到一年的时间，那几个被他们赶出村落的人，如今会以如此身份归来。 因为时间已经是傍晚，除了村子里除了几个玩耍的稚童之外，一个大人都见不到。 三人目标明确的朝着村子中央的娘娘庙而来。 当初这娘娘庙被唐铭所毁，经过了短暂的破败之后，被上渔村的人重新又修缮了起来。 毕竟在村民的眼中，这庙宇是保佑他们出海能平安归来的唯一心里寄托。 “清香” 小玉轻轻的一挥抬手，常貂寺立刻从随身的行囊之中取出三根金丝缠绕的紫檀香，双手恭敬的送到小玉的面前。 韩大雄也从常貂寺的手中接过三根清香，跟在小玉的身后，一步一步的走上庙宇的台阶。 金丝紫檀香被点燃，一股淡雅的清香瞬间在简陋的娘娘庙宇之中散发出来。 小玉按照记忆中爹爹每年带着自己上香祈福的样子，将清香插入眼前根本就没有多少香灰的香炉之中，随即弓腰施礼。 轰隆隆！ 却不想，在小玉弯下腰去的那一刻，海娘娘的塑像瞬间四分五裂，连整个庙宇都开始剧烈的摇晃起来。 刷！刷！刷！ 在庙宇炸裂的同一时间，四周闪过无数道锐利的劲气，隐藏在暗中的鱼刀卫高手们，纷纷抽刀出鞘，神情警惕的盯着四周。 “尊位不符，这塑像当不起人皇的大礼！” 站在下方的唐铭微微的摇摇头。 今日不同往日，今日的小玉已经是天地气运而生的人皇，这种乡野之间的孤鬼草神，也怕折寿。 韩大雄苦笑一声，随即将手中的檀香递给一旁的常貂寺，他现在或许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公子会对小玉转变态度了。 常貂寺轻轻的挥挥手，那些突兀间出现的鱼刀卫，又在刹那间消失的干干净净。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破坏我上渔村庙宇？你们难道不知道私毁庙宇是个什么罪过？！” 就在几人都沉默的时候，上渔村的村民在一个男子的带领下，气势汹汹的朝着庙宇而来。 可是还不等那人靠近，一抹阴冷的刀锋已经架在了他的脖颈之上，迈步向前的脚，也停在了半空之中。 “六哥，好久不见！” 唐铭一脸笑意的盯着那个怒气冲冲带着村民而来的男子，轻声唤道。 “唐小哥？” 六子看到眼前被那些金甲卫士护在中间的唐铭，顿时喜上眉梢。 他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那个让他窥探到修者门径的人了，谁知道阔别多日，却再次在娘娘庙前相遇。 鱼刀卫虽然不认识唐铭，可是既然这个白发男子能和人皇以及亲王走在一起谈笑风生，自然身份不可小觑。 缓缓的收回长刀，但是那一双鹰隼一般的眼睛，却死死的盯着眼前这个不过是一个普通渔民的家伙。 常貂寺看向韩大雄，见到王爷点头，这才一挥手，让那鱼刀卫退下。 “是我，好久不见啊！” 唐铭看着走到自己跟前的小六，顿时心中没来由的感到一阵轻松，似乎一切都回到了当初一起从阔海回来的时光。 “你小子现在混得不错啊，看架势都成了上渔村的话事了！” 韩大雄是拍了拍六子的肩膀，话事，就是上渔村主事的人，等小六年纪上去了，就是板上钉钉的族老。 六子还是如以前那般有些腼腆的红了红脸，随即一脸疑惑的看向两人的背后。 因为在两人背后的娘娘庙台阶上，背对他们站着一个看上去只有十来岁的孩子，不过那孩子一身金黄色的龙袍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 “六哥，好久不见！” 小玉缓缓的转过身，脸上也是浮现出一抹缅怀的神色。 “小……小玉？” 六子张大嘴巴，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此刻已经今非昔比的那个小丫头。 “放肆！！” 然而，不等小玉说话，一旁的常貂寺却猛地变了脸色，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一柄长刀再次落在了六子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