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穿穴钱和剪边钱
第二天上午，长安城热闹非凡。大将军李靖、侯君集、李道宗等将领押解着吐谷浑可汗伏允，举行了献俘仪式，李世民亲自敲响了景阳钟，宣示了大唐取得的伟大胜利。 李佑没有去参加献俘仪式，这些和吃关系不大的事情，他完全没有兴趣。他要在离开长安之前，把自己的商业网络完善起来。哈米德就是他的商业计划中重要的环节，将来很多商业项目要借助他的力量来完成。 接下来的日子，哈米德多次前来拜访李佑，李佑的美食花样和品质，令哈米德大开眼界。两人关系越吃越近。 这天，哈米德来找李佑，两人品尝了一顿美食后，哈米德说道：“老李，平准署的人找我麻烦，你出面给说说吧。” 李佑说道：“什么事，你说吧。” 哈米德拿出了两枚波斯银币，说道：“就是因为这个。” 波斯银币叫银币，其实是金币。哈米德手中的两枚波斯银币，是波斯库斯老一世（590－627）时期所铸，直径2.5－2.8cm，重2.8－4.1克，边缘亦呈不规则圆形，纹饰为头戴王冠的库斯老一世侧面王像。 影视剧中常见唐朝人掏出大把银子，其实是误导。 唐朝的白银不是流通货币，由于白银产量稀少，此时的价格是高于黄金的。 哈米德手中的波斯银币，一枚上面打了两个小圆孔，叫做穿穴钱。另外一枚没有外沿，叫做剪边钱。这两种钱在唐朝时期经常见到。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现象，是因为银币是黄金铸造的，不法分子得到了银币后，就在上面打孔，或者剪边，弄下来的黄金就归自己所有了。 哈米德讲了事情的经过。 长安西市的管理有两个机构，一个叫做西市局，相当于工商管理所。另外一个叫做平准属，相当于物价局。 平准属负责给进入西市的货物定价，他们将同类货物分为上、中、下三等，价格也相应不同。平准属的权力很大，货物定位的时间、品级和价格，都是他们说了算的。 没有经过定价而出售的货物，他们有权没收。 哈米德是个聪明人，平时维护和平准属的关系，避免他们来找麻烦，相处得还算融洽。 平准属还有一项职能，就是负责出售朝廷抄没的财物，相当于法院拍卖货物。这些货物定价不高，哈米德也经常参与竞拍。 大家都知道，竞拍是要交纳保证金的。对于唐朝人，平准署让他们交纳开元通宝，对于胡人，却让他们交纳波斯银币。 问题在于，胡商们交纳的银币是完整的银币，竞拍不成，退还给他们的却是穿穴钱和剪边钱，那些黄金就被平准署私吞了。 穿穴钱和剪边钱在长安是可以流通的，客商们也能够接受，可是哈米德拿到波斯去，价值却要降低一成才可使用。 更为过分的是，平准署的人常常拿着从别处收来的穿穴钱和剪边钱，来找哈米德兑换。哈米德是敢怒不敢言。 弄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李佑笑道：“这不算个事。”说完，他对白虎说道：“你去，把平准署的署令叫来，就说，我请他吃饭。” 西市平准署的署令名叫王三经，长得肥头大耳， 别看他只是从七品官职，可是平准属这个肥缺，你就是给他个5品官，他也不换。他每天看到捞来的外快，心情极好，想不胖都难。 白虎来到西市平准署，大刺刺地问道：“哪位叫王三经啊？” 王三经看到来了个九品武官，竟敢对自己大呼小叫，顿时生起气来。他屁股也不抬，不满地说道：“你是哪位啊？” 白虎说道：“王三经就是你啊？好事来了，我家王爷请你吃饭。” 王三经一听是王爷，急忙站起来，堆着笑脸说道：“请问兄长，是哪位王爷啊？” 白虎似笑非笑地说道：“我家王爷是齐王殿下。” “啊？”王三经顿时吓了一跳。 李佑原本就是个混不吝，被他殴打过的官员不在少数。不久前，这位爷竟敢在皇宫殴打太监副总管，最后竟然把人家弄死了。他这个小小的7品芝麻官，更是没法提起了。 王三经从怀里掏出一枚波斯银币，递给白虎，说道：“不知道齐王殿下找小臣何事，还望兄长指点一二？” 白虎不接他的银币，催促道：“赶紧的，别让王爷等你。”说完，径直向外走去。 王三经急忙跟上。 宜阳王府。 王三经一进客房，就看到哈米德和李佑坐在一起，心里顿时明白了大半。他行礼说道：“小臣见过王爷。” 李佑笑吟吟地说道：“请坐，王署令。” 王三经哪里敢坐，他战战兢兢地说道：“在王爷面前，哪里有小臣的座位。” 李佑的脸一下子拉下来了，说道：“叫你坐你就坐，哪来的那么多废话？！” 王三经腿一软，就跪下了。他头也不敢抬，汗珠子滴滴答答地往下落。 李佑看到他这样，温和地说道：“王署令，来，起来吧，咱们坐下好说话。” “我靠，这脸变得太快了。”王三经完全不适应，他站起来，半个屁股坐在椅子上，两腿直转筋。 李佑笑道：“别紧张，来，吃块糖。” 站在一旁的喜鹊，拿起一块奶糖递给了王三经。 王三经机械地将糖放进了嘴里，糖很甜，可是他却没有感觉到。 李佑笑道：“放松点，王署令，我制出的奶糖甜吗？” 王三经急忙说道：“甜、太甜了。” 李佑指着哈米德说道：“王署令，哈米德是我的朋友，他在西市做生意，还请你多关照一下。” 王三经急忙说道：“哎呀，小臣实在是不知道哈米德掌柜是王爷您的朋友，如果有照顾不周的地方，还请哈掌柜的担待。今后，只要是西市的事情，请哈掌柜的尽管来找小臣。” 李佑看到目地达到了，也不为难他，说道：“好，那我就替哈掌柜的感谢你了。好了，你有事就先去忙吧。喜鹊，给王署令拿一包糖果。” 王三经不敢再说话，接过糖果，退了出去。他出了客房的门，走了两步，腿上一软，摔了一跤，然后爬起来，跟在白虎后面出去了。 出了王府大门，王三经觉得自己就像是过了鬼门关，暗自庆幸。他心道：“这位王爷还挺通情达理的，给我留了面子。今后，我要好好关照哈米德，没准能够获得王爷的青睐也说不定呢。” 王三经走后，哈米德也松了口气，他不希望李佑处罚王三经，毕竟自己还要在西市做生意呢。 哈米德说道：“老李，谢谢了。我准备今天派人回波斯，除了孜然以外，你还需要什么？” 李佑说道：“没有了，有孜然就行了。” 哈米德站起来说道：“行，那我就告辞了。” 李佑说道：“白虎，你替我送送老哈。” 哈米德刚刚出门不久，就听到李佑喊道：“等一下，老哈，我还有事要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