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咦，小妹人呢？
只不过，当李世民从杜构口中，听到“四十两”这个数字，心中却是一愣，面颊稍显几分错愕。 四十两银子在唐国，对于寻常百姓家来说，的确是一笔不小的钱财。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足够他们用上好些年，顺道娶妻生子，还能剩下不少。 因为唐国的物价，并不高。 当然，像「醉仙楼」、「平康坊」、「定云坊」这些地方的消费，则不能与之一概而论。 可是四十两银子，对于杜相这种「朝廷一等重臣」家中来说，确实是不多，也就一年俸禄而已。 李世民心中，实在是有些想不通。 “放贷，不是应该放一大笔的钱财出去吗？怎么杜构这家伙，才放了仅仅四十两出去？” 李世民面色怪异地看向杜构。 若是平常百姓放贷四十两，李世民会大吃一惊，可杜构乃是杜如晦的子嗣，如今又是朝廷官员，他放贷才放了四十两…… 李世民觉得，这事儿有些说不过去。 然而，当李世民回忆了一番之后，他心中立马就明白了。 之前，无论自己赏赐多少金银，杜如晦虽然应声接下，但他却从来都没有据为己有，而是用来行善、接济贫寒百姓了。 而且杜如晦，与朝中的其他大臣不一样，他不准府上人经商。 因此，杜府一直以来，都是最为穷迫的重臣府邸。 这些不用李世民去调查，就能知晓。 “哎……”李世民内心无奈，暗自叹了一口气，看了眼跪地的杜构，摆手说道：“罢了，杜爱卿，你先起来回话。” “？？？”杜构当场就愣住了。 圣人竟然没有责骂我？也没有勃然大怒，立马下令惩罚我？而是叫我起身来回话？ 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杜构完全没有预料到，会是这番和谐的场景。 “罪臣多谢圣上隆恩。”微微犹豫了半秒，杜构这才听话地起身，但他起身之后，一直低着头，满脸羞愧。 倒是李逸，对于李世民的这般反应，心中早就有所预料，不过他没出声，而是保持沉默。 “放贷”这件事，既然李世民叫杜构起来回话，那么，肯定不会有多严重。 果不其然。 稍稍沉默了片刻，李世民并没有当场问罪杜构，反而是关切地问了一句：“杜爱卿，你父亲近日以来，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 “家父目前一切都好，微臣代家父，多谢圣上关心。”杜构赶紧抱拳回答。 “嗯。”李世民点了点头，又看了杜构两眼，这才将话题一转，“杜爱卿，放贷这件事，你自己辞去官职吧，还有，去把你放贷的钱给收回来，莫要祸害百姓，否则，朕绝对不会轻饶你！” “呃……”杜构当场就是一愣，险些没有回过神来。 他原本以为，自己肯定会受到重罚，还会被李世民大骂一通，可现在的结果，却是让杜构错愕傻眼。 与他想象中的情况，完全不一样。 自己辞去官职，然后收回银两，难道这就完事了吗？ 圣上不格外惩处自己了？ 杜构满脸的不可思议。 正待他准备答谢之际，李逸却是突然抱拳一礼，出声道：“圣上，微臣觉得，此事应该不是表面那么简单，微臣怀疑，这件事情的背后……有人在暗中操控。” “嗯？”李世民微愣地看向李逸，神色凝重，“李爱卿，何以见得？” “圣上，微臣现在，也只是在心中怀疑而已，目前还没有确凿的证据，但微臣相信，应该很快就会有证据了。”李逸也不犹豫，将心中的想法，一一告诉了李世民。 与此同时，「东风亭十里街：童灿」这个名字，也出现在了李世民的耳中。 长安城的东风亭、十里街，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李世民心中也清楚。 那是一片鱼龙混杂之地。 曾经，李世民也听袁天罡说过，十里街有人暗中放贷，但以前的数额都不大，也没出什么事故，因此李世民没有搭理。 倘若，若不是今日杜构之事发生，李世民还没有想起此事来。 他之所以让李逸，在暗中建立一个鱼龙帮，就是想要用黑吃黑的手段，将东风亭十里街，变成一个有秩序的好地方。 经过李逸这么一说，李世民面颊微愣了下，沉声说道：“把协议拿来，让朕瞧瞧。” “是，圣上。”杜构不敢迟疑，赶紧将协议递给高公公，而后才到了李世民手中。 李世民从高公公手中接过协议，认真地瞧了瞧，又听了李逸刚才的一番见解，他也发觉此事……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因为这协议，本身就签得奇怪！ 唐国重信，就算签订协议，也只会签一个人名而已，而不会签上「杜相公府上大郎，杜构」这几个大字。 很明显，这协议签得怪异。 而且，在协议上面，还有杜构的亲笔签名，以及手印。 就算杜构想要狡辩，那也是不可能之事。 “呼……”深吸一口气间，李世民皱紧了眉。 此时此刻，他已经敢在心中确定，杜构这一次放贷，必然是上了他人的当，被当做成了一颗棋子。 其目的，就是用来对付李世民！ 恰巧就在这时，御书房殿外的侍卫，径直走了进来，抱拳一礼道：“启禀圣上，驸马身边的玥儿姑娘，现在就在殿外，说是有要事禀报。” “嗯？”李世民稍愣片刻，点点头，“让她进来。” “是。”侍卫赶紧应声而去。 这一下，听到玥儿有要事禀报，不光是李世民心中诧异，就连杜构心中，也是稍有诧异。 只有李逸心中知道，若无重大事情，玥儿肯定不会来此。 既然玥儿来了，那么，肯定是调查清楚了杜构‘放贷’一事的缘由。 没多久，玥儿便从殿外走进来。 在看向李逸的同时，玥儿的脸上，挂着一抹得意的微笑，露出一副‘公子，玥儿棒不棒？’的神色，李逸有些想笑。 “傻丫头，这里是皇宫御书房，给我正经点。”李逸给了个眼色过去。 玥儿微微点头，便恢复了正色，对李世民欠身一礼，“奴家玥儿，参见圣上，圣上万安。” “免礼。”李世民笑着摆手，对于玥儿，他还是有一些好感的。 毕竟当初，与东瀛人的比试中，玥儿可是巾帼不让须眉，狠狠地打压了东瀛人的嚣张气焰。 而且，李世民还为此，特地封了玥儿一个女卫的官职。 不过显然而然，玥儿没有将女卫官职当做一回事，因为她是以‘奴家’自称。 “多谢圣上。”玥儿再次欠身答谢，方才起身，然后直接从袖中，掏出好几张拓印协议。 “圣上，这是奴家从童灿那里，得来的证据，而且奴家也查清楚了。”玥儿直言不讳地道，“这一次，杜奉御是上了王家的当。” “王家？”玥儿这话一出，御书房内的所有人，都是微愣了愣。 除了杜构之外，李世民与李逸，都没有吃惊，只是暗暗点了点头，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会是这个结果。 李逸见此，赶紧看向玥儿，“玥儿，将证据给公公，然后将你知道的事情，全都说来。” “是。”玥儿点了点头，将证据交给高公公，然后，她又将今日所见之事，全数道了来。 御书房内，突然就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 倒是听了玥儿这番话后，杜构突然感觉，他的脑袋一阵懵。 甚至，还有些缺氧。 “这怎么可能呢？怎么会这样？我杜构一向英明无双，居然被人当枪使了？”杜构内心一阵轻微颤抖，后背瞬间冒出一股冷汗。 之前他还一度自信地以为，自己‘放贷’完全没问题，如今来到李世民面前请罪，不光耽搁了他赚钱，又让他丢了官。 可是，当听到玥儿这番话，杜构顿时发现，他似乎惹了大祸，摊上大事了。 而且这事儿，还不是一般的大。 “一旦整个长安城内的百姓，都知道了此事，那么，父亲他肯定也会知道，说不定……父亲还真的会被气出病来！” 想到此处，杜构内心慌了一批，双眼不由自主地朝着李逸看去，满是祈求帮助的神色。 “……”李逸没好气地叹了口气，没搭理杜构。 但见求助李逸无望，杜构赶紧抱拳躬身，对龙椅上的李世民，虔诚请罪：“圣上，这一切都是微臣的错，所有的错，都是微臣，不关父亲大人的事，还请圣上明察。” 这一下，杜构心中是真的怕了。 虽然他平日里，一直都喜欢过这种纨绔子弟生活，时不时地出去浪一浪，可是，一旦关系到杜如晦的性命与声誉，杜构立马就怕了。 他平日出去浪，至少也没有败坏杜如晦的名誉。 毕竟，长安城内的纨绔不少，去平康坊这些地方，都是他们每日攀比的快乐源泉。 可现在的事情，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因为这一次，是直接关系到了杜如晦的名誉！ 杜构心中，是彻底后悔放贷了。 “我要是早知道，哪里会去做这等傻事？王家，你们这群狗东西，全都给我杜构等着，看我以后如何收拾你们！” 杜构心中后悔的同时，也在心中暗暗发誓。 不报此仇，他就不是杜构！ 李世民见杜构如此模样，心中觉得倒是一件好事，至少经过这一事之后，杜构能够有所改变。 毕竟杜构这些人，都是他老部下的子嗣，忠心肯定是比别人，要更加忠心的。 “行了，这事儿朕知道了，朕心中自有分寸。”李世民摆摆手，看了看李逸三人，出声道，“你们且退去吧。” “圣上……” 杜构还想要祈求李世民，李逸见他连这个眼力劲儿都没有，立马提高了分贝，大声道：“是，圣上，微臣告退！” “……”杜构这才强忍着心中的心慌，跟着李逸一道拱手告退。 而后，杜构便与李逸、玥儿一起，打道回国公府去。 御书房内的李世民，但见李逸等人的人影已经走远，面色瞬间低沉下来。 看了看高公公，同时将手中的协议拓本递过去，李世民眯眼吩咐道：“将此事吩咐给不良帅，切记，此事务必要办得干净、漂亮！” “是，圣上。”高公公很难见到李世民这般面无表情，心中也是猛地一怔。 因为他知道，李世民这一次，是真的发怒了，而且心头的怒火很盛。 没有任何犹豫，高公公立马就转身，亲自拿着协议拓本，前往唐国的神秘组织——天师府！ 天师府，也就是袁天罡与李淳风，在朝廷所待的府门。 别人只知道这是天师府，而不知道的是，天师府……其实就是不良府！ 也正是因为高公公，是李逸的贴身心腹，而且又跟随了他多年，一直都是忠心耿耿，因此，李世民才将此事交给高公公去办。 毕竟现在，鲜少有人会知道，唐国竟然还有不良人！ “氏族王家？之前，朕一直都是与你们明着来，没想到这一次，你们居然还敢对朕的老臣，在暗中下黑手！” 李世民看着门外，轻咬着牙，心中一阵冷笑不断，“既然如此，那这一次，你们王家就此覆灭吧！” …… 出皇宫的路上，杜构的脑中，此刻还是一片担忧。 可是，当他看到李逸一脸笑容，一边走，一边与玥儿不断说笑，顿时整个人的心情都不好了。 “三哥，你说……今日这事儿，父亲他……会不会知道？”杜构满脸悻悻地问道。 至于后面一句，他父亲会不会被气出病来，杜构完全没脸说。 其实是他心中没底，此刻慌得一批。 李逸看了杜构一眼，没好气地道：“二狗，你现在知道后悔了？可是这世界上，有后悔药卖吗？” “没有……”杜构悻悻地缩着头，“三哥，这一次，我是真的知道错了，你就别拿话来讽刺我了。” 回答的同时，杜构与李逸拉开了一段距离，他怕李逸又动手打他。 而且这事儿，也确实是他的不对，是他的过错。 若不是因为他的贪心，也不会发生今日这种事情。 不过，经历这事儿过后，杜构现在是真的吃一堑长一智。 眼见杜构露出这般无奈模样，李逸也看出了，杜构这一次是真的知错了，至于他到底悔改没有，李逸就不清楚了。 “等着吧，反正你现在，已经被贬成庶民了，会不会被杜叔知道，也是迟早的事。” 说话间，李逸想到了一个考验杜构的好主意，笑着问道，“二狗，以后，你就去郑安那里帮衬，怎么样？” “啊！”杜构顿时一惊。 显然而然，他是完全没想到，李逸会突然与他这么说。 至于李逸是什么目的，杜构有些搞不清楚。 “啊什么啊，干不干，就一个字，咋那么墨迹？”李逸没好气地看向杜构。 “我干！”杜构愁眉苦脸地点头答应。 “嗯，这事儿我去给郑安说，明日，你就去吧。”扔下这句话后，李逸也不搭理杜构了，而是继续与玥儿说笑。 “哦…”杜构点头应声，不过看着李逸的架势，也没有与他说话的打算，索性还不如一个人沉默的好。 没多久，李逸与玥儿等人才回府，可李逸发现，院内没有杜小妹的人影。 “咦，小妹人呢？该不会回府去了吧？”李逸心中有些纳闷。 毕竟，杜小妹可是答应了他，老实地待在府上，可现在却没了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