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终有一别
回了客栈，小丫头去给范老二煎药，沈毅则在院子里摆了龙门阵，准备亲自给李飞光讲讲什么叫好故事，让李飞光开开眼。 二人躺在小院里的藤椅上，倒上一壶茶，放一碟花生米，边说边吃。 直到月朗星疏，沈毅说的口干舌燥，这才停住，李飞光却是听得极为入迷，跟魔怔了一样，问道：“那令狐冲后来如何了？他真被他那师父赶出山门了？” “是啊。” 沈毅端起茶杯想要喝茶，却发现茶壶里一点儿水也没了，脑子还有些眩晕，说话太多，缺氧了。 “快说啊，接下来如何了？” “接下来？呵……啊，接下来明日再说，我困得不行了，得回去睡觉了。” “哎呀，别走啊，这才三更天，离天亮还早着呢！” 沈毅知道这货入魔了，赶紧溜了。 留下李飞光一个人在院子里，看着天上的繁星发呆，自言自语道：“这令狐冲真是蠢，仪琳那般的可人儿不去爱，爱什么小师妹……” 末了，他长叹一声。 “比我还蠢……” 翌日一早，沈毅打着呵欠起身，忽地听到院子里有动静，忽地想起李飞光今日要走，衣服也顾不得穿，赶紧登上鞋子下地，一推门儿便看见李飞光牵着毛驴要走。 “道长，你走也不说一声。”沈毅瞧见，赶紧道：“你等等。” 说着，他飞奔回屋里，拿出给昨日给李飞光订做的一身新道袍，给他挂在那毛驴上，对他道：“道长教导我良多，没什么可送的，看你一身袍子破破烂烂，实在是有碍你高人风范，给你做了一身新衣裳，你就不要谢我啦。” 李飞光哈哈大笑，忽地伸出手摸摸沈毅的头，道：“你说得对，是该换一身新衣裳了，贫道走了，你可得好好修炼，日后争取来当我小师弟。” 一点金光自他手中出现，然后飞入沈毅头顶上方，消散不见。 沈毅毫无察觉，点点头道：“好。” “我身无长物，没什么送你的，你即送了我一身衣裳，那这个酒葫芦便当回礼送你了。” 说罢，他取下腰间的葫芦，扔给了沈毅，沈毅接过葫芦，忽地一笑，道：“你这是让我早些当个酒鬼，省的日后当了你小师弟，不能跟人动手，只能喝酒解闷，好早练酒量吗？” 李飞光大笑，却没再说什么，摆摆手，牵着小毛驴出了客栈。 沈毅看着他走去，心里顿时空落落的，末了，将酒葫芦收好，自言自语道：“可不能当个酒鬼，得好好修炼……” 李飞光走了，沈毅也没心思乱转了，琼州府就这般大，昨日都逛的差不多了，便索性窝在房间里修炼。 就这样到了中午，沈毅喊上小丫头去客栈前堂吃饭，才吃到一半儿，忽地看到有两个身着白衣的道姑走了进来，让沈毅一阵纳闷。 他昨个儿还专门儿去打听过，琼州府没有道观，怎么自己这一路又是李飞光，又是老道士的遇个不停，今儿居然还遇见了两个道姑。 奇了怪了。 那两个道姑点了一些素菜，饭菜还没上来，忽地直直的盯着沈毅身旁的小丫头打量个不停，片刻后，一个道姑走上前来施了一礼，对二人道：“贫道是慈云山道观的见心，二位小友，你们家中长辈呢？” 沈毅瞥了一眼小丫头，这二人明显是冲着小丫头来的，沈毅已经看出来，便随口回道：“去街上了。” “你们二人是兄妹？” “不是。”沈毅摇摇头，道：“这是我丫鬟。” “哦。”那叫做见心的道姑点点头，看一眼小丫头，而后转头对沈毅道：“贫道见这位小姑娘资质不凡，有心收她为徒，不知道小兄弟可否答应？” “收她为徒？”沈毅一怔，没想到这道姑打的是这个主意，随后便看向了小丫头，却见小丫头不知道何时捏住了他的衣裳，连连摇头。 这明显是不肯走。 沈毅叹一口气，道：“瞧见了，她不肯。” 那道姑见状，却也不强求，微微一笑，对沈毅道：“若是不放心，二位可让你们家长去打听一下，慈云山在江湖中，也算略有薄名。小姑娘天资不凡，若是就此浪费不免可惜，慈云山就在北边儿景州，离琼州虽远，不过门中每年有一月的休假，亦可时常回家探望，二位不妨多考虑一下，贫道告辞。” 说罢，这道姑便回桌了。 沈毅看了一眼，小丫头，小丫头不敢看他，紧张的只知道低头吃饭。 下午，沈毅没有在客栈修炼，带着小丫头去街上逛吃，一路来到了西街，沈毅又去了四处打探了一下，这才知道，这慈云山在离郡竟然大大有名。 按那人所说，这慈云山是离郡的一个隐世门派，门中弟子很少在江湖中出现，不过偶尔下山的，都修为不俗，在江湖上颇有威名，与那正气门一起，被称作江湖上的两大圣地。 沈毅这下子放心了，不是什么邪魔外道就好。 小丫头似乎是知道沈毅什么打算，一路上沉着脸低着头不说话，等二人回到客栈的时候，沈毅叫小丫头去屋里说话，还不等他开口，小丫头一下子就哭了。 “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我可以每天给你洗衣服做饭，你要是嫌我吃的多，我以后便不吃那么多了，好不好……” 小丫头哭的稀里哗啦，哭到最后话都说不清楚了，一个劲求沈毅别让她走。 这梨花带雨的小丫头这么一哭，饶是沈毅铁石心肠，此刻也难免动了恻隐之心。 要不，带上吧？ 可是沈毅一闭眼，眼前便是老沈死在他面前那一幕。 最终，沈毅还是咬牙道：“不行，你还不知道我到底要去什么地方，那可不比龙潭虎穴安全多少，身边儿带个你，咱们二人朝不保夕，这日子就彻底没发过了。” 小丫头哭着看着他。 “下午我已经打听过了，那慈云山是个好地方，比我去的那里要好得多，今天能被那位道长看中，是你的福气。” “我，我不要什么福气，我要跟着你……呜呜呜……” “你跟着我，跟着我做什么，我还要去报仇，报仇你知道吗？可不能带着你这个小拖油瓶……” 沈毅说着，生拉硬拽着小丫头的手，去了她屋子里，将这几日给她买的东西收拾好，打包成个包裹，末了，从怀中掏出一把金子，包成一个小包裹，递给她，让她藏好。 “这些是金子，很值钱，比这铜板跟银子都值钱，等你长大了你就知道了，你藏好了，要是去了山上吃素，你又嘴馋，就拿这些钱去换些吃食，够你吃好多年了，可不能学那些道姑，天天吃素，会发育不良的，知道不？” 小丫头握着一小包金子，只知道哭。 “那道长不是说了吗，每年都有休假，你要是想我了，还能再来琼州府找我嘛，每年有一个月呢，等你跟着道长修炼，有了本事，长大了再来帮我，到时候我一定不再赶你了。” 沈毅说着，给小丫头擦干了脸上的泪，小丫头哽咽着问道：“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来，拉钩。” 拉过钩，沈毅眨眨有些泛红的眼睛，挤出个笑脸，不敢再多说，拉着小丫头去到客栈里，找到那两个道姑的房间，敲响了房门。 那个道号叫做见心的道姑开了门，看到是沈毅二人后，施了一礼，沈毅点头回礼，把小丫头推过去，道：“以后你就跟着道长好好修炼，我走了。” 说罢，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小丫头看着沈毅的背影，哭的更厉害了。 “乖，莫哭了。”见心牵着小丫头的手，温柔的给她擦去眼泪，带她进了屋里，蹲在她身边，笑着道：“以后你便叫做知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