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对魂器的承诺
这之后，赫尔南斯德果然见到了萝芙公主，不过隔着一道屏风。 她被禁锢在自己的公主府邸之中，敏都六世下令不得任何人与其会面。 同行的还有二皇子，他表示自己已经尽力，能做到这样已是极致，再敢逾越就是违背王命的死罪。 赫尔南斯德与萝芙公主聊了几句，公主泣不成声，说自己恃宠而骄，一时被权利蒙蔽双眼，想要成为王国历史上的第一位女王，但现在已感到深深悔恨。 赫尔南斯德与她毕竟多年未见，一直使用书信往来，无法断定她是否真变了。 与她交谈过后心情极度复杂。 隔日，他又拜见了敏都六世，只是对方高坐于王座之上，表情冰冷地审视着他，一言未发，殿前扈从将一把水晶匕首呈到赫尔南斯德面前。 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俗话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赫尔南斯德感觉自己已经没有选择，王命和萝芙的性命，两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胸口，使他完全透不过气。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国王赐予的刀刃，是他送给萝芙的定情信物。 这说明什么？ 他仰天长啸，肝肠寸断，握起水晶匕首，将其狠狠刺入胸口。 但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在他刚做完这件事后，王座上的敏都六世突然栽倒下来，身体僵硬，根本不像一个活物。 而殿中众人，也没有丝毫惊慌。 耳边回荡的只有二皇子的大笑。 赫尔南斯德这才明白自己中计了，国王明显已经身死多时，传闻二皇子手下奇人异士众多，显然施了什么古怪的手段，使死人睁眼，且焕发出一丝活力。 他想拼尽最后一丝生机，诛杀这个胆敢弑君弑父的狗贼。 这时二皇子又抛出了一记重磅炸弹，让他不要挣扎，告知他黄泉路上并不孤单，萝芙公主已在前面等着他。 正是这句话，夺走了赫尔南斯德仅有的生机。 使他明白原来昨日所见之人，根本不是萝芙公主，只是有人在模仿她说话而已。 他心爱的萝芙已经死了！ 他，死不瞑目。 赫尔南斯德死后，被冠以弑君之罪，动机就是敏都六世有意将萝芙公主远嫁他国，他暴怒之下失去理智，将国王和公主双双击杀，最终知道无路可逃，自裁当场。 也从一位镇国英雄，沦为人人唾弃的存在。 与此同时，帕丁王宫中时常出现一些邪魅之事，不少人都在宫墙上见到过一尊威武而愤怒的骑士身影。 如愿座上王座的敏都七世，也就是二皇子，随即便命人修建了这座绝魂塚。 内务大臣杰雷米亚还在文末提到，他之所以知道得如此详细，因为……他是敏都七世的亲信之一。 池川几人将所有文字看完后，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显得十分复杂。 “我收回我的话。”安芹说。 大家知道她指的是之前曾赞扬杰雷米亚是个好人那句。 “我以为过去看的那些宫斗剧，已经够令人发指了，想不到现实比故事还是触目惊心。”绮南长叹口气。 “是啊。”野东附和道：“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演。” “可惜了这位镇北侯天纵奇才，最后却死得如此不值。” 老胡咬牙切齿道：“这个敏都七世真不是个东西，难怪帕丁王国后面亡国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好像也就传了七世。” “英雄难过美人关。”明柯评价道：“这些文字记录的只是一个大概，真实的情况肯定要比这更加复杂。” 唯有池川没有说话，因为他此刻正在分析镇北侯的残魂到底有什么未了的夙愿。 “这位镇北侯既是个英雄，也是个情种。” 绮南接过明柯的话头说：“难怪那把水晶匕首不攻击女人和成对的男女，以这位镇北侯的身份肯定不屑于杀女人，至于成对的男女，大概是不忍拆散吧，因为他自己……完了，我要掉眼泪。” 她是要掉，但还没掉，旁边的安芹却早已泪流满脸。 多么凄美的爱情故事。 两个明明很相爱的人，却由于各种因素，始终未能走到一起，最后男人误以为女人背弃了他们的爱情，却依然不惜用自己的性命救她一命，可哪知在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后，得知到的却是女人早已离世的消息。 池川大概率已经找到答案。 这样一想着，他侧头交代了一句，“你们先看看吧，我离开一下。” 门洞空间。 光头哥对他这么快又进来，略感诧异。 池川便将自己刚好身处坟墓的事情大致讲了一遍。 “这么说已经搞清楚它的来历和未了的心愿了？”光头哥抬头询问。 “嗯，应该八九不离十。”池川轻轻颔首。 光头哥没再说什么，小手一挥，两人身前的半空中显现出一把水晶匕首。 “那就试试。” “咋试啊？”池川挠着脑壳问。 “你对它说话，如果有反应就表明靠谱。” 原来如此。 池川昂头望向水晶匕首，深吸一口气后，轻声说道：“你是叫赫尔南斯德，帕丁王国的镇北侯对吧？” 水晶匕首停在空中纹丝不动。 “我知道你对敏都七世……” 嗡！ 水晶匕首陡然剧烈抖动起来，似乎想要挣脱束缚住它的力量，以至于发出一阵嗡鸣声。 光头哥见此小手一挥，释放了它。 簌！ 水晶匕首瞬间穿梭过来，吓了池川一跳，不过停在了他眼前大约十公分的位置，从原先的横直状态，变成了树立，就好像一个躺着的人突然站起来。 池川心头一喜，继续说道：“敏都七世确实可恶，我知道你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只是……我猜测你应该并不知道今夕是何年吧？ “我想告诉你的是，如果有可能，我也想帮你报仇，可是没有机会了。我的同伴告诉我，距离帕丁王国灭亡已经过去500多年，敏都七世不可能还活着。” 水晶匕首开始左右晃动。 仿佛人听闻某种难以接受的消息后，站立不稳的样子。 “但他总归已经死了。我觉得历经500多年，你的残魂依然不灭，不仅仅是为了报仇吧，你就不想再见见萝芙公主？” 水晶匕首突然开始前后晃动，仿佛人在点头，表明了它的渴望。 “我可以带你去见她。听我的同伴讲，帕丁古城保存相当完好，萝芙公主作为皇族，肯定埋葬在皇陵里，找到她应该并不难。另外，说不定还能遇到敏都七世的坟墓，到时咱俩把他挫骨扬灰也行，怎么样？” 水晶匕首前后晃动的频率加快了几分。 池川笑着点头，“既然这样，那你就跟在我身边吧，此地距离帕丁古城并不算远，我要先去一个地方办一件事情，等结束之后，我就带你去帕丁古城。” 水晶匕首慢悠悠飘飞过来，绕着他转了一圈后，落在他腰间系着蓝色牛仔裤的黑色皮带上，就好像挂在那里的一样。 “成了。”光头哥拍着小手道。 “不过小川，你可别忽悠它，你们去帕丁古城能不能找到那个公主的坟墓暂且不提，但如果你忽悠它一直拖着不去，某天它察觉到你根本没有去的意图的话，非但不会为你所用，还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 “我是那种人吗？”池川没好气道。 “我只是提醒你一下。” 光头哥摆摆手，一边向小木屋走去，一边说：“魂器虽然没有灵智，但却有一股很深的执念，正是这股执念使它们不可磨灭，只要附着的物品不被损坏，某种程度上讲能与天地共存，失信于它们，绝对不是什么好主意。” 池川下意识点头，幸好他没有这个想法。 这种致死都要达成目的，不管忍受多么悠久的孤独岁月都在所不惜的执念，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他伸手摸向腰间，掌心传来冰凉的触感，在退出门洞空间之前，他突然起了一丝玩心…… “这么快？” 看到池川重新出现，众人诧异扭头，不过转瞬，明柯、老胡、野东三个男的，便吓得一哆嗦，起脚就跑。 特别是老胡，那种透心凉的滋味他再也不想尝试了。 “我的个妈呀！” 绮南虽然没跑，但同样表情巨变，抬手大喊道：“小川，匕首跑出来了！” “啥？”池川佯装大惊，“在哪？” “在你身后！” “哎呀，那可怎么办！明柯，你们三个赶紧跑啊，跑到角落去！” “在跑！” 明柯跑着跑着却发现不对，水晶匕首只是停在池川身后的半空中，而他也没有丝毫躲避的意思，只是扯着嗓子让自己跑。 绮南和安芹比明柯更快察觉到异样，要按理来说池川愣住原地，水晶匕首早该给他来到透明窟窿了。 “咋回事？”明柯表情古怪地停下脚步。 老胡和野东倒还在仓皇跑路。 “是啊小川，它怎么好像一下变温顺了？”绮南同样询问道。 老胡和野东一听这话后，才喘着气停下步伐，疑惑地扭头探来。 “逗逗你们，它已经被我驯服了。” “……” “驯服？怎么驯服的？” 比起跳脚骂娘，大家显然更关心这件事，所有人都瞪大眼睛，连呦呦的小脸上都透着股好奇。 “因为我搞明白了它想要什么。” “它想要……它还能有欲望啊？” 大家面面相觑。 “必须的，这玩意可不是一件物品那么简单，它叫作魂器……” 对于小伙伴们，池川也没打算隐瞒，便将自己了解到的情况，跟他们大致讲了一遍。 当然，光头哥的存在忽略了。 不是不想说，而是说不得。 大家听完一脸茫然。 此事再度对他们危危可及的科学价值观造成冲击。 也就明柯稍微好接受一点，因为他的科学价值观早已碎了一地，狐疑望向池川问：“你怎么知道的？” “你知道我不能说。”池川耸耸肩道。 “小川哥，你可真厉害，这玩意比枪都好使啊！”野东一脸羡慕。 那个小朋友不想拥有这样一件宝贝？ 别说他了，就连绮南都馋得口水直掉，凑上来抱住池川的一只胳膊，一边磨蹭，一边说道：“小川，打个商量行不行？” “啥？” “你看你，身手这么好，随身还能携带一堆武器，已经这么厉害了，能不能把这水晶匕首给我用？我这么弱鸡，一点自保手段都没有，很容易挂的。” “你拿去呀。” “当真？！”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池川嘿嘿笑道。 关键，你要拿得到啊。 绮南看见匕首就停在空中，表情狂喜，抬手就去薅，结果不等她白皙的手掌靠近，水晶匕首瞬间移动到池川肩膀的另一侧。 “……” 绮南一脸悻悻，知道美梦破碎了。 坦白讲，要是能给她用，池川还真不介意。 还是那句话，保护奶妈人人有责。 可惜他根本给不了，按照光头哥的说法，他现在还不算水晶匕首的主人，二者仅算一个合作关系。 或许等完成对水晶匕首的承诺之后，它才能对自己唯命是从。 “走吧，再多待会儿我感觉会中毒。”池川招招手道。 旋即，几人便沿着合金伸缩楼梯挨个爬了上去。 谁都没去提带走墓室里的物品，或者打开那具银棺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