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三章 诀别（下）
回首过往，这些日子就好像电影般在白夜的脑海里不断放映，一幕幕画面，黑白的，七彩的，让人感慨，让人叹息，让人心里的喜怒哀乐无数感情交杂在一起。 絮絮叨叨的白夜忽然停住，他尴尬地看了眼一直细心聆听的赫斯提亚，递到嘴边的玻璃杯又放了下来。 “你看我......怎么突然和你说起这些事情来。”白夜自嘲地一笑，奥克希亚的到来让白夜瞬间从冬月的轻松气氛中跌回到紧张的烦恼中去，他知道自己的时间真的不多了，要不是奥克希亚的提醒，他也许心里还隐约觉得时间依旧充沛的很...... 可要处理的事情实在太多。 魔女们可以继续放松一下，但是他可以了。 “馆主大人，您一定很累吧......”赫斯提亚忽然站起来，从吧台的对面一把抱住他的脑袋，枕着她柔软坚挺的胸脯，白夜感觉紊乱的思绪瞬间如潮水般翻涌上脑海，疲倦和烦恼要将他直接淹没。 “嗯......累的不行啊。” “馆主大人，其实我呐，在万族餐厅工作的时候，看到好多好多脸上写着烦恼、忧郁、不悦的客人来到餐厅，他们一定是希望通过吃点东西来缓解内心的不安吧。看着他们板着脸走进餐厅，然后却笑着脸离开，那种感觉真的非常奇妙。我从小就在那里长大，一直憧憬着能成为像爷爷那样的大厨，希望我制作的食物能给其他人带来同样的幸福......” “这是我最大的愿望。可当我觉醒成为魔女时，一切的幻想都破碎了，我被爷爷赶出了餐厅，流落街头时幸运的遇见了赫尔大人，从最初的魔女组织到后来的恶灵之眼，到现在的魔女酒馆，颠沛流离的生活，我始终无法忘怀小时候看到的那一幕幕。” 赫斯提亚慢慢抱紧白夜，声音越来越轻。 “您一定不知道，当馆主大人您带我们回魔女酒馆，给我机会成为主厨，让我能在这里一步步实现我的梦想，这对我来说，比任何事情都重要！”赫斯提亚身体微微颤抖，“所以，无论您打算做什么，都不用顾虑我，这是我自己选择的生活。您也一样，既然选择了，那就一直这样，坚定不已的走下去吧。” “嗯！” ...... 外出玩了好几天的墨菲斯她们陆续在今天返回了酒馆，除了带回一大堆沉甸甸的土特产外，魔女们的精神状态也好了很多，这大概是她们自成为魔女以来最舒心放松的一段时间了，可以毫不顾忌的去玩耍，也可以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返回酒馆，碰到什么事情都不会孤掌难鸣，随时可以通过蒂法联系到其她姐妹。 不过她们还是悄悄在今天都回家了，也许是担忧营业日白夜几人会忙不过来，她们脸上没有表露出来，动作和语气里倒是彰显无遗。 只是还没换上女仆装，她们就发现酒馆大厅空无一人，只有呼呼大睡的白夜和冰焰，还有一旁看护着他们的赫斯提亚。 冰焰躺在白夜身上，白夜则以赫斯提亚丰满的长腿为枕，看得几名魔女不住偷笑，赫斯提亚还觉察到了墨菲斯身上传来的淡淡杀意，她没有在意，依旧用手轻轻抚摸着白夜的发丝。 她们大概都不清楚，馆主大人这些日子究竟多累，居然会在营业时间，就这么睡在自己的腿上，以往，他可是最警觉的一个人。魔女们打着哈欠陆陆续续上了楼，不一会儿，墨菲斯带着毯子下楼为白夜盖好，又抱起他身上沉甸甸的小黑猫回了二楼。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赫斯提亚也有些犯困了，两侧熊熊燃烧的壁炉把她的脸颊映照得通红，白夜就这么枕着她柔软的大腿，双手无意识地抱着她的腰部，动作异常暧昧，她却一点都不感到生气。 从他沉沉的呼吸中能听出这些日子的疲倦，至今为止，赫斯提亚依旧不清楚白夜究竟为什么愿意坚定不移地站到她们这一边，但能遇到这样的主人，对于她们来说实在是太幸运，太幸福了。 咚咚咚—— 沉稳的脚步声从二楼响起，赫斯提亚抬头，和穿着黑红相间女仆装的零对视了一眼，零朝她点了点头，赫斯提亚打着哈欠小心翼翼地将白夜放到一边，终于可以回楼上休息了。 营业日的晚上，是新魔女来访的日子，不管如何，必须要有人在酒馆大厅看管，既然零下楼了，那赫斯提亚就可以去休息了。 零走到白夜身边，俯身帮他轻轻将毯子盖好，给自己沏了一杯黑咖啡，安静地坐在一边等待着。 前几次的营业日确实有不少魔女来访，可惜很多警戒心十足，连进门都不愿意，在听清楚了介绍后依旧不为所动，永远离开了酒馆。 也有几个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走进酒馆，可惜在黯雅大陆，魔女们的处境实在太糟糕，四面受敌，饱受贵族、教会等一切势力的残害，连内部还有魔女监狱的威胁，自从赫尔她们那个庞大的魔女组织崩塌后，魔女们再也没有像凯瑟琳当初那样组建起一个新的势力。 她们现在大多都是散居，依靠魔女眷属工会联系，平时除了相熟的几人，基本不接触外人，许多都隐居在深山老林里，拒绝和一切生物接触。 然而她们也不知道，所谓的魔女眷属工会，也只是王后海姬用来获取大量魔女信息的途径罢了。现在的她还抱有一丝希望，觉得能通过斩杀监视者来夺得通往中央世界的晋升通道，一旦她知道这不现实，或者她一直都清楚这些...... 那么对于那些寄托希望在魔女眷属工会上的魔女们，真的是大难临头了。 外部环境的恶劣，才促使着白夜急于建设起魔女学院，将雪漫境和他的名气展开，让越来越多的魔女投靠过来，毕竟她们甚至能获得神灵的另眼相看，体内不存在奥能元素，意味着她们是真正的异类，也是永恒黑夜唯一的变数。 可惜，这一切还没开始，白夜就要抽身离开。 零就这么坐在白夜的身侧，一直到零点时间过去，她才慢慢摇醒白夜。 “唔......到点了么？”白夜揉着眼睛起身，零点了点头。 “嗯，女皇那边，你已经交代好了吧？”白夜起身收起毯子，神色忽然有些落寞，“是不是有些着急了。” “不，我觉得时间正好。”零摇头，为他披上一件黑色的披风，“交给墨菲斯就可以了，我会陪你一起，奥克希亚的到来让你做好了决定，也不错。” “真的不错么？”白夜拉起她冰冷的手走向次元之门，打开门，外面飘散着红色的雪花，就像是眼泪和鲜血的混合体，将整个世界包裹了起来。 “无论如何，我会陪你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