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八奸细
有些事就是经不起细想。 比如说碧荷此人,从前一直如同影子一般跟在陈夫人身边,没有半点自己的注意,凡事都以陈夫人为尊,对陈夫人尽心尽力,因此陈夫人出事,谁都没有想到碧荷身上会有什么不对劲。 但是一旦现在开了个头。 那事情就很有寻思的地方了。 比如说,为什么这么多年碧荷都不愿意出嫁?当初陈老夫人看她长得不错脾气也温和,还曾经想给她做媒,可她也拒绝了。 现在想想,她到底是不愿意,还是有别的心思? 她真是一片赤诚的对陈夫人吗? 若真是如此,那为什么陈夫人会中毒而亡,作为陈夫人最贴心的人,碧荷不会看不出陈夫人的不对劲,可是这些不对劲碧荷从未提过,而且还主动的提醒陈老夫人,借着陈老夫人的手把陈夫人中毒而死的证据给遮掩了。 陈全不是傻子,相反,只要是遇上了关乎陈夫人的事,他的脑子就格外的清醒了,这么一想,他很快就明白了过来。 碧荷必然是下毒的人没错了,就算是不是她亲自下手,那她肯定也是知情人。 他面色阴沉,如同是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咬牙切齿的出了灵堂立在檐下,驻足许久之后,他沉声道:“碧荷是奴籍,她没有路引寸步难行,连城门也出不了,昨天她还在府中,还配在老夫人身边出主意,那也就是说,她是趁着昨天晚上或是今天出门的,咱们府里要出去轮休出入也都是有记录的,去查!看看她什么时候走的,她在杭州除了夫人之外,就只有一个所谓的表兄可以投奔,就算是不在那里,她也不会全然看着她那个表哥不管,看着她表哥去死的。” 而他不会放过她表兄的。 她大可以不出来,冷眼看着她表哥一家人去死。 至于她自己....... 半个时辰之后,陈全把府里出入的记录拿在手里,看了半响之后忽而问:“前天的时候,有人来府里探望碧荷,说是亲戚?” 管后宅出入的仆妇急忙应是,颤抖着道:“因为碧荷姑娘是夫人跟前的红人,所以一听说是找碧荷姑娘的,我们都不敢怠慢,通报了之后,碧荷姑娘说是亲戚,我们就让人在二门处等了,是碧荷姑娘亲自出来的,见了一面之后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陈全面无表情,半响之后又问:“碧荷是今天上午出的门,衣裳细软都收拾干净了,我算了算时辰,是这位县主刚进门,她后脚就走了,我这个人向来不信事情有那么多巧合,她在灵堂之上还能迅速得到消息,也必然是因为有人给她通风报信,也在我早就已经下了门禁之后还能给她放行,这个人是谁,自己站出来。” 因为有事要做,陈全总算是有了精神,如同是潜伏在了暗夜中的狼,目光令人害怕。 外头分明已经黑云压城,可他在这府中仍旧是唯一能定人生死的,众人噤若寒蝉,一时没有任何人敢出声。 陈全便冷笑了一声:“怎么?是觉得我不能把你们揪出来,觉得外头反正现在帮手来了,指望着我也死了,是不是?” 他看了一圈低着头的众人,微微冷哼转身便走。 陈老夫人一直在里头,听见了陈全说的全部话,现在见他进来,就皱着眉头有些不安又有些恼火的问:“那现在怎么说?咱们就算是知道了碧荷的去处,现在外头还围着那么多人呢,又能怎么着?” 她觉得儿子到底是最在乎杀死陈夫人的凶手,因此竟然一叶障目,现成放在眼前的事都看不清楚。 倒是朱元在边上笑着摇头安抚陈老夫人:“老太太请安心,大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声东击西,他是冲着内奸去的。” 陈全没有说话,但是看向朱元的眼神却显然更加温和了一些了。 陈老夫人也是一怔,见儿子气定神闲的样子,也有些相信,可她过了片刻又跌足道:“要查内奸谈何容易?先不说府里跟碧荷素日交好的管事不少,就说是能够给碧荷通风报信又给她放行的,那也是一数便有十几个,现在这么紧急的时候,总不能就这么一个个的拷问过去吧?” 而且在她看来,现在找凶手反而是次要的事了,毕竟还跑了一个王家的姑娘,人家是寄居在自己家的,她要是出了什么事,王家那里不能交代。 还是要先保住自家才对。 可朱元却缓缓的摇头,见陈全歪着头沉思,便低声跟陈老夫人解释:“您想想,府里的内奸为何要杀死陈夫人?无非是因为知道她是陈大人的软肋,笃定杀了她陈大人必定遭受巨大打击,既然如此,这内奸是被谁所驱使呢?” 陈老夫人恍然大悟,终于知道儿子此举的用意是在让那内奸露出马脚------陈全现在逼的越是急,把外头把守的越是严格,那府里的内奸就只会更加的不安和害怕,那在碧荷都已经跑了的情况之下,内奸又要担心陈全查出他们来,又要怕外头收不到消息不知道该如何进攻府里防守薄弱的地方,她总是要做出选择的。 陈全现在等的就是他们动,他们一有动作,立即就会被揪出来。 到时候找到了内奸,一来能查出陈夫人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二来也可以知道外头到底是什么情况,针对做出选择。 她缓了口气,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朱元,忍不住拍了拍朱元的手背轻声笑道:“难怪孔夫人对你赞不绝口了,她那样的人,原是一定会喜欢你这样的姑娘的,不喜欢你,还要喜欢谁去呢?” 而后陈老夫人又忍不住陷入了沉思。 朱元这样的女孩子,别说是男人了,连她这个暮气沉沉的老人都忍不住被她吸引。 固执又倔强,犀利又心思柔软,有原则又不死板...... 偏偏还有一幅这样的容貌。 相比较起来,虽然歌华是个大家闺秀,可是在她跟前,也难免显得逊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