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十章：往南

    艾米拉恍悟过来，她毕竟不是小孩，立刻想到这里面可以产生的金钱，以及延伸出的人脉，当即答应。等答应后，却忽然想到，方法是不错的，可是，乐曲呢？难道是打算将希尔维亚那些大师的乐章照搬过来？这的确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只是，哪怕是平日里心情压抑时喜欢听听名家大师演奏会的她，也无法记住这些大师的乐章，只能大致地哼出几段旋律，但要说整篇记下，却是不可能的。

    毕竟，她去听演奏会时，抱着享受的心情，而不是去学习，去记录，在这种心态下，就算听个十次八次，也只能记住几段偏爱的旋律罢了。

    杜迪安看到她的疑惑表情，从旁边抽出本子，用鹅毛笔沾上墨水，飞快书写，音符在鼻尖勾勒飘扬，似乎要从本子上翻飞出来。

    灯光昏黄的房间里，只有鹅毛笔在雪纸上刷刷的摩挲声，以及爱德华和艾米拉的呼吸声。

    艾米拉望着音符从鹅毛笔前跳跃而出，迅速填满一张，然后又翻到新的一页，完全惊呆，张着嘴巴半响没说出话来，等回过神来后，立刻闭紧嘴，生怕发出声音干扰了杜迪安的思路，打断了他手里的笔。

    半小时后，杜迪安收笔，将本子合上。

    本上的墨水早已干涸，哪怕是最后一页亦是如此，太阳兽魔痕所带来的控制温度的能力，让他通过指尖触压纸张时，就已经将墨水烘干，然而纸张却并未点燃，这便是他的控制力了。

    “自己斟酌，尽可能最大程度发挥出价值。”杜迪安将本子递给她。

    艾米拉连忙双手接过，弯腰点头，应了一声，然后便听见杜迪安让她先退下，当即再次弯腰，恭敬告退，然后慢慢地退出房间，顺手关上了门。

    出了门，艾米拉才感觉空气恢复了平常的轻重，深吸了口气，轻轻吐出，脚步快而无声地离开了房间外的过道，等来到楼梯前，才放缓脚步，慢慢翻开本子，便看见上面满眼飞扬的音符，勾勒得极美，又有几分潇洒，第一篇乐章上面便有名字——月光恋人。

    这在希尔维亚中是一篇著名的乐章，几乎所有条件不错的恋人表白时或初恋约会时都会去聆听，有的没钱去听演奏会，便会挑选一家弹奏月光恋人的餐厅，吃着精美餐点，听着模仿版的月光恋人，由此可见这是一首多么经典又具有商业性的乐章。

    艾米拉眼中满是吃惊，没想到杜迪安居然能背下这乐章，要知道，她也听过许多次，但要说自己默背完整地弹奏下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她快速翻过，七八页后，是第二篇乐章，又是一篇希尔维亚著名的乐章。

    艾米拉迅速向后翻去，第三篇，第四篇，都是。

    “他难道没事时会翻看乐典？”艾米拉心中惊奇，要知道，他们的工作是何等繁忙，留给自己娱乐的时间本就不多，哪会去做这么无聊的事。

    带着惊叹，艾米拉下了楼，遇上几个同伴，打了声招呼。

    她知道，杜迪安没有具体交代她怎么去操作，就是在考验她的能力，如果这件事办妥，以后必然会得到重用，至少会从诺伊斯身边的心腹中，拔升一级。

    如果能直接跟着杜迪安办事，那地位就更加不同了。

    不过，她倒不奢求，甚至不希望直接接触杜迪安，她还是更喜欢跟在诺伊斯身边，如果能每天看到这个男人，那就更好了！

    ……

    ……

    送走艾米拉，杜迪安靠在椅背上休息了会，一次性默背下这么多乐章，对他的脑力也有些负荷，虽然他的记性接近过目不忘，但人脑毕竟是人脑，不是机械，无法做到百分百的记录，许多片段都需要靠他深思，回想，不断地挖掘，才再次记起。

    等休息差不多了，杜迪安叫来爱德华，开始教他新的神术。

    爱德华学的很认真，今天他感觉自己又见到了老师博学的一面，除了复杂的神术外，居然还懂得音乐这样的艺术品，而且自身战力又强，又年轻……他感觉老师就是一个百年罕见的天才，比他见过的任何人都要聪明，所以他很崇敬，学的非常仔细。

    两天后。

    杜迪安和诺伊斯、卡奇等人再次相聚，这次是让他们挑选第一个成为主宰的人。

    诺伊斯和卡奇、巴顿等人听到这事，有些错愕，以前都是杜迪安直接指定，这次却是让他们自己来选，一时都有些不适应。

    不过，在杜迪安的强令下，几人一阵商议，最终还是选了诺伊斯。

    推举诺伊斯的原因很简单，他跟随杜迪安最久，最受杜迪安信赖，也是最不会背叛杜迪安的人，又是他们中最聪明的一个。早在杜迪安离去的那段时间，诺伊斯就隐隐表现出一些杜迪安的影子，运筹帷幄，有序地控制着局面，帮助了不少人全身而退。

    如今在泊尔嘉巨壁内，他们需要站稳脚跟，许多事情都需要一个聪明的人出面，而诺伊斯无疑是参与大事最多的人，如果能有相应的力量，许多事也好办。

    这个推举结果，杜迪安完全在预料中，他本身也最看好诺伊斯，虽然梅肯是他童年挚友，经历过数次生死磨难，但梅肯的性格，不适合掌控全局，有时会冲动，大局观也不够。

    而巴顿又太过沉稳，容易措失机会。

    欧若拉则年龄太小，战斗天赋出奇的高，但管理方面，就很难服众了。

    “那就诺伊斯，你也不用推脱了。”杜迪安当即做出决定。

    诺伊斯微微张嘴，苦笑着应了一声，他知道杜迪安的性子，不喜欢婆婆妈妈的推让、假客气。

    杜迪安将魔物图鉴递给他，让他挑选一种自己喜欢的传奇魔物。

    以前，诺伊斯担当他身边的试毒官，如今，诺伊斯已经磨练出来了，继续让他当试毒官难免大材小用，而且他也不再需要他帮忙试毒了，一般能毒死诺伊斯的剧毒，他甚至都可以消化掉。

    诺伊斯看见杜迪安的目光，便知道他的意思，准备让他独当一面了。

    他心中有些激动，又有些遗憾，还有淡淡的伤感，但都被隐藏住了，他深吸了口气，一页页翻去，目光凝重，认真地看着每一种传奇魔痕的能力，估算着这能力适合用到的场地，他知道，这一次自己不需要再挑选辅助类的能力了，而是要一个综合性强，或是某一部分极强的能力。

    “就这个吧，「招魂者」！”翻了几页，诺伊斯指了其中一个说道。

    杜迪安接过一看，「招魂者」，排在传奇魔物的第七名，三星传奇，主要能力是通过特殊的感应，干扰敌人精神，无视身体防御，此外，还能听见死者的低语，与‘亡灵’沟通。

    亡灵是什么？

    按旧时代的科学强行解释来说，就是人体内的一种能量，可以理解为一种电磁场。但这解释是对的么，没人能回答，人类纵然能看见上百光年外面的宇宙，却无法解答人类自身是否有‘灵魂’，‘灵魂’究竟是何物。

    但「招魂者」的能力，却能办到这种解释不来的事情，就像许多事情，人类凭本能会做，却无法解释其中的原理，为什么如此。

    而魔痕带来的能力，便是生物的能力。

    能做到，却无法说清。

    “确定么？”杜迪安看着他。

    路是诺伊斯选的，他没有干扰。

    诺伊斯认真点头，“少爷，我就想要这个。”

    “好！”杜迪安点头，这能力对诺伊斯来说，也很不错，而且从排列来看，他觉得诺伊斯应该事先询问过魔研院各类魔痕的价格，这「招魂者」的价格不算贵，还在他们承受的范围之内，不需要花很长的时间筹钱就能买齐五只。

    一个半月后。

    诺伊斯吸收五只招魂者，顺利将魔痕强化，获得成为主宰的资格。至于神浆，价格比魔痕便宜千百倍，早已储存了不少，供诺伊斯直接吸收到主宰。

    众人合力，集资一个半月筹钱买到五只传奇寄生魂虫，这赚钱的速度已经是相当恐怖了，毕竟，他们没有触碰过禁忌区域，虽然有不少是灰色收入，但这些灰色收入都是在规则内的许可范围里。

    比如角斗场的押注，比如爱德华的巫术出售，比如艾米拉出售乐章却反悔，利用交易时的录音来要挟，获得大量赔偿……当实力到了一定地步，赚钱，真的只是时间问题，处处都是他的银行。

    杜迪安取出一只极冰虫，帮助诺伊斯吸收，很快，诺伊斯从主宰一跃成为深渊，前后仅仅只是一个半月的时间！

    至此，杜迪安才算放心下来，诺伊斯如今的实力，足以制服皮德尔和黑法师，他也可以抽身而退了。只是，在离去前，还有个麻烦要解决，那就是极冰虫。

    这些极冰虫他打算留给诺伊斯，交给他来分配。可是，极冰虫本身的战斗力，便媲美下位深渊，跟诺伊斯实力相当，如果诺伊斯的魔痕是太阳兽，专克极冰虫，便有可能以下位深渊的力量，制服十几条极冰虫，乃至是极冰虫王，但这只是如果。

    “少爷，您打算离开？”诺伊斯成为深渊的第二天，便找到杜迪安，经过一晚的激动和兴奋后，他便感觉到了离别的伤感气息。

    杜迪安看见跑到办公室来的诺伊斯，心中微微感叹，跟随自己最久的人，果然对自己还是挺了解的，“没错，我打算去一趟南方，看看境外的战争结果怎么样了。”

    诺伊斯怔了怔，想说那有什么好看的，但很快便想到，杜迪安不会做无利益的事，可能去南方并不只是看一场战争那么简单，而是有另外的图谋。

    他叹了口气，道：“少爷，这会不会太危险？我有什么能帮到你的么？”说到后半句，他感到有些无力，因为他知道，自己留不住杜迪安。

    “帮我照顾好他们，也照顾好你自己。”杜迪安微微一笑，“危险什么的，早就是家常便饭了，做没危险的事，反而还不习惯了呢。”

    诺伊斯嘴角微微抽搐，感觉这带动气氛的笑话有点冷。

    七天后。

    杜迪安还是离开了泊尔嘉巨壁，跟诺伊斯和巴顿、卡奇等人挥手道别，将这里的事情全权交给了诺伊斯处理，剩下的十二只极冰虫被他交给诺伊斯来分配，而极冰虫王，则被他囚禁在一个炽焰火棺中，经过这些天的实验，他发现这极冰虫王在火焰抗性上面，跟极冰虫一样差。

    这二十四小时燃煤烧制的烈焰火棺温度极高，足以形成牢笼，唯一费事的是，不能熄火，需要地炉内时刻燃烧，而且需要派人看守。

    不过，杜迪安还跟诺伊斯做了另一手准备，万一极冰虫王破棺而出，便让他将此地暴露给泊尔嘉巨壁的那些领主，到时即便依然无法抓住极冰虫王，估计也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将泊尔嘉壁内的力量大幅度削弱，方便诺伊斯等人崛起。

    再一次独自在荒野中旅行，踏上了新的征途，朝南方前进。

    杜迪安一路上走走停停，曾经凶险无比的深渊地区，如今在他面前跟拓荒区域没什么区别，偶尔遇见深渊级的魔物出现，只当是热身了，反而给单调的旅行增添了几分乐趣。

    这一路上，杜迪安看到了不少灾后的末世风景，断裂的河堤边，依然留有残存的人类产物，荒野中，偶尔可见如蜿蜒巨蛇的高铁，但车厢早已歪歪扭扭，周围只有少数的行尸游荡徘徊。

    一个月后，杜迪安来到了南方。

    通过全方位的感知，在抵达南方战神壁之前，他便看见了几处暗藏的哨兵，并悄悄摸了过去将其解决，从中搜刮出地图和食物。

    让杜迪安惊讶的是，这地图竟涵盖了大半个神罗帝国的区域，以南方战神壁为核心，辐射数千里，其中也看到了泊尔嘉巨壁，以及其它分布在各地的七座巨壁，以及三个魔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