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一章 樱花还开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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曙光还未划破凌晨的昏暗之时,遥远的地方响起信徒们的宣礼吟唱声。伴随着苍茫古老的传承之声,日头终于从地平线上跃起,照亮大地,点燃海洋。 波光粼粼,像碎了一地的宝石被海水从深洋里托起推到岸边。 这座大西洋畔的美丽沙滩,迎来一批又一批踏浪游戏的人们。 清晨撒欢奔驰的马儿,被主人放脱开来,快乐地嘶鸣着,似是在唱着一支名为自由的歌儿; 有一对年迈的老夫妻,彼此搀扶着走在岸边,偶尔驻足看向沙滩上嬉乐的年轻人,心中感叹自己也曾这样青春年少恣意奔跑过; 而不远处的一对小情侣却目光若有所思地看着这对老夫妻,当两人扭头对上彼此的眼神时,心领神会地微微一笑深深拥抱… 阳光照在海面,海面的波光反映着阳光,整个海滩边明亮得像有无数灼烧的星光落了一地似的。 扶苏站在桑夏身后,定定地看着她的背影。 在他眼中,似有万丈光芒投射于她的周身。然而,他的心中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好像,再多的人间烟火,也只是落在她的身上,却落不进她的心里… 他能感觉到她身上那股不容忽视的能量,再不是先前那般只觉得异样、与众不同。此时的那股能量已经达到了可融于天地的,法则之力。 虽然,一夜之间,她就将那股外放的能量一一收回。但他早就感受到了。只不过,她不肯说,他也不问。 时候到了,用不着他问,她也会将一切如实相告。不是因为他有多了解她,而是那种冥冥之中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逃不过,也没打算逃。既然当初是自己决定前往灭息界一探究竟,他就做好了迎接一切最坏结果的准备。 “扶苏,我累了,你背背我吧。”桑夏一扭头,突然用一种怪异的语气撒起娇来。 她真的不是一个很好的模仿者啊。原本在润庐时她就有这个癖好,学着乔子夜一本正经地算帐,即便她完全不懂算术为何物; 学着蒙毅做菜,差点把厨房给炸了;学着素儿整理花花草草,那颗梅傲风亲手栽下的梅树没被她弄死也是万幸。 当然这也是多亏素儿本人发现的早,一脸惊恐理解不了她为什么要用开水浇树,她却振振有词,你们洗澡不也用热水吗?等等,诸如此数,不胜例举… 没有人知道,这都是因为她不懂啊。 她不知道怎样才算一个合格的人类。虽然她自身来说形态确实是人的形态,可是一直处于封禁中,人类世界的东西也最多是看看。 一个旁观者,还是一个陪着本体生活于小山村的旁观者,她能懂什么? 所以她很想学,学着成为一个正常的普通人。就像这世界上任何一个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于尘世烟火里的普通人。 然而,她还真的没有这个天赋。不仅成为了大家眼中的笑话,还把自己给搞自闭了。 一度自暴自弃地宣称实在不行就要去流浪,子夜笑话她没有一技之长凭什么养活自己一张永远都填不满的嘴。 结果她说她会唱歌啊,可以学那个歌手去卖艺,然而歌声实在…不可描述! 眼下,她这又是想起了哪出学起了谁呢?扶苏看着她一副扭捏作态的样子,不可描述啊不可描述。 眨了眨眼很想将这一幕从自己脑海里挥走,背过身后,扎马步弯腰,“好啊。上来吧。” 二话不说,干脆利索地跳到扶苏结实沉稳的背上,嘻嘻笑着往前一指,“冲啊,追上那匹马。” 抬眼看去那只正在踏浪的蠢萌斑点马,扶苏只觉得好笑,便背着身上的无尾熊向前冲去。 沙滩上有不少人看到了这奇怪的一幕,桑夏在背上拍了拍扶苏的脑袋,“嗳,你是不是傻。你们不是常说在人类世界里要保持低调吗?你一个人能追上马,嘚瑟不死你哟!” 扶苏慢下脚步脸也不红气也不喘地笑着,“你开心就好!” …背上的无尾熊不再说话了,一阵沉默。她的身子其实轻极了,估摸都不到九十斤,也不知道平时吃那么多肉都长哪去了。 扶苏一边背着她慢慢地散着步,一边在心中默默叨咕着。 一个稍大点的浪卷来,直直向扶苏腰际漫来,灵活地迅速跳开。桑夏咯咯笑起来… 又一个浪卷来,再次在即将吞没腰际时闪步逃开… 他背着她追着浪,然后转过身被浪追,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沙滩上来回奔跑着,她不停地咯咯笑着。就像两个顽童,玩得不亦乐乎。 这一刻,管它什么天大地大的事儿,浩劫灾难还是即将要面对的艰险,都不见了。一切都不存在了。 朗朗晴空万里无云,蓝天之下碧波荡漾,只有他和她两个人,与大海进行一场永不停歇的嬉戏! 她总是个图新鲜的。这一点,真真像极了个孩子。 “扶苏,你不是要带我去看看这个世界吗?” 像当初突然玩腻了游戏一般,说脱坑就脱坑。此时也一样,和大海玩了一阵子就失了兴致。怏怏地趴在他背上,懒懒地说道。 之前两人都假装遗忘了在车厢内曾有的亲昵举动。 扶苏不提是因为他知道她总是有意无意地与自己保持着某种距离,基于不能让她感觉到局促的出发点,选择了闭口不提。而当她扭捏作态地要让他背的时候,其实,他的心中是欢喜的。 他当然对这具身体已经非常熟悉了,但却对这个她并不十分了解。事实上,他自己也总在下意识里刻意对她把握着分寸。生怕自己一时惯性使然与她靠得太近,怕她会恼怒,也怕被身处封禁中的‘她’看到。总之,非常极微妙。 一直以来大家都在自己的安全区里待着,突如其来打破墨守的成规,他的心中却全然没有抗拒,反而生出一种欢喜。说不清的欢喜! 而此时的她彻底地放松下来了,像一只慵懒的小猫在正午的阳光下眯缝着眼、耷拉着脑袋将自己完完全全地交给他。 好啊。想去哪就去哪,若不过是指弹瞬间的事情。早就说了啊,她想去哪他都陪着。 “乔老板说过樱花要去东京看,可是现在已经过了三月了,那里的樱花还盛开着吗?”小懒猫不无担忧地说道,两手不停地挠着他的背。 扶苏有个弱点,怕痒。曾被蒙恬笑话,他练过,然而没用。老天很公平,人无完人。 在她的双爪攻势下笑得喘不过气来,他越是抵抗不住她越是放肆觉得有趣至极。碧海蓝天一线牵,一生一世一双人。如何一个美好可将之形容概恬得了! 嘴上不服输不肯求饶,哈哈笑着背着只疯狂的小猫,跑到无人处,沙滩上留下一串脚印和狂放的笑声。 金光闪过。一个牵着骆驼的柏柏尔人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见到了神迹,不可置信地怔在原地。久久之后,抬头望苍天,口中默念着生涩难懂的语言… 东京。代代木公园。游人如织,穿逡在疏朗的林间,如深洋里绸密的鱼群。变幻着游动的阵型,却千篇一律地微仰着脑袋抬起下巴,每双眼里都充满了美好。 或有形单影只者混在攒动的人海中也并不显得廖落,只不同于他人的眼神,寂寞的眼里布着思念与忧伤之意。 人人眼里只有赏花意,无人顾得旁人情。扶苏毫无顾忌地背着背上趴着的小野猫,稳稳落于代代木公园一隅。越是闹中越有静意,他一直是这样可以在人潮人海里显出非凡之人。 始终还是有人注意到了,一群穿着短裙的女学生低呼一声,纷纷注目向突然出现的男子望去。 ‘是眼花了吗?还是说这是花神?’ ‘花神为何是个男子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