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412章 像天使一样
吃饭的时候每个人会有一个并不大的餐杯，就像是监狱里放饭一样，到了时间会有人，抬着一只桶进来。 根本没有米跟菜这一说，他们吃的饭永远是汤，不知道什么的东西混合成的汤。 时至今日，一想起那汤的味道，暗影还是忍不住要恶心一番。 里面好像什么东西都有，烂地瓜，破土豆，菜叶子，泥土，甚至有时候还有死老鼠。 但是大家仍旧毫不在意，特别是碰到有死老鼠的时候大家会吃的更香，因为里面总算是有肉味了，不管是什么肉，总比清汤寡水好。 菜叶大多也是集市散过之后，从地上捡起来的那种谁都不要，已经被踩成泥酱的那种。 几乎每次的饭都不够吃，在暗影的记忆中他从来没有吃饱过饭，因为给他们的餐杯实在是太小了。 刚开始的时候，暗影每次都是盛满满一大杯，可是每次吃完想要再去盛第二杯的时候，桶里面在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就算是残渣剩饭，也被人用水冲冲洗洗分而食之了。 后来暗影想了一个办法，他刚开始的时候只是盛半杯菜汤，然后很快就喝完了，马上再去盛，第二次的时候则盛满一杯。 这样他相当于比之前的时候多吃了半杯的菜汤，就是靠着这样的方法，每次暗影都能够比别人多吃一点。 很多人因为吃不饱饭，或者吃坏了肚子就饿死了，正在工作的时候就突然死掉了，他们对这种事情已经习以为常，对于死人大家没有任何的反应。 暗影那时候可以说是没有任何的思想的，他每天的内容就是工作，两顿饭，睡觉，他从来没有想过以后怎么样，这样的日子会熬到什么时候是个头。 就好像是工厂里面的机器一样，只要插上电，只要机器部件没有坏，就不停的运作运作，其他的事情，他从来没有想过。 外面的世界究竟是个什么样子，他也从来没想过，他甚至没有关于外面世界和厂里世界这样的区分，在他脑中就只有一个世界，他生来如此。 就好像垃圾生来就是垃圾，就要被苍蝇蛆虫吞食。 他也并没有觉大工厂主有多么的坏，因为周围的每个人都是这样子的，大家是同吃同住，他还算是好的一直没有死掉。 关于死亡这件事情，他的确想过，他确信自己在不久的某个时间点，自己会死掉，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它才真正的到来。 就这样一直浑浑噩噩的活到七岁。 那一天他像往常的任意一天一样，早上五点钟起床，然后开始工作，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他从机器的轰鸣声中，听到了一些异样的声音。 这些声音之前他从来都没有听到过，好像是人的叫喊声。 在这之前，他一直以为只有机器才会叫喊，人都应该是安安静静的工作的。 可是他听到叫喊声越来越大，最后工厂的大门被打开了，工厂主和他的几个手下，浑身是血的冲了进来。 他们的眼神中是无比的恐惧，到处找地方躲藏，可是无论藏在哪里，他们都觉得不够安全，浑身瑟瑟发抖。 暗影看到工厂主的身上破了一个洞，鲜血从里面涓涓的流了出来，好像是他根本没有察觉一样。 他好像是看到了那个被机器卷进去，绞掉胳膊的小孩子，好像重新又体验到了带着血沫的骨头渣溅到他脸上的感觉。 接着他看到工厂的大门处走进来两个人，一个年轻女子带着一个跟他差不多高的小姑娘。 看到她们二人，藏在工厂车间里面的人仓皇的喊叫，声嘶力竭，就好像是看到了最可怕的东西。 8…：¤ 那种恐惧甚至是弄够蔓延传染，车间里开始有小孩子也尖叫起来，他们毫无目的的躲闪。 工厂主知道自己被发现了之后，也不再躲藏，走了出来，跪在年轻女子和小姑娘的面前。 这时候他渐渐看清楚她们两人的面容，他从来没有见过生长的这样美丽的人，甚至是接近的也没有。 周围他以前见到的每个人都是脏兮兮的，但是她们的身上是那样的干净，看起来一尘不染，好像无论何时都能够避开灰尘，或者说是灰尘在躲避着她们。 工厂主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求饶，说自己做错了，让她们饶了他。 暗影不明白他说话的意思，为什么他会这样的软弱祈求一个女子和一个小女孩饶了他呢。 年轻的女子好像是不为所动，看了一眼身旁的小女孩，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头，说了声，“去吧，小莲。” 小女孩非常乖巧的向跪着的工厂主和他身边的人走去，那样子就像是一个非常可爱的小姑娘，甚至她的脸上还挂着浅浅的笑。 可是下一幕发生的事情，却让他惊呆了。 小女孩走到跪着的人旁边，工厂主趴在地上亲吻她的脚，其他的人则不断的在地上磕头，有些人甚至是把自己的头都磕破了，却仍旧毫不在意。 工厂主先是亲吻，后来直接用舌头去舔小女孩的鞋子，那样子实在是让人觉得有些恶心。 小女人从腰间慢慢掏出了一把明晃晃的刀子，拿刀子寒气逼人，但是暗影在一旁看了却觉得异常的亲切，熟悉，浑身舒服，就好像是跟老友的久别重逢。 跪在地上的一个人，看到小女孩这样的举动，也立刻从腰间抽出了一把刀，向她砍去，就在暗影把心提到嗓子眼的时候，那人的动作却突然顿住了。 暗影突然看到，大量的鲜血从他的脖子里喷溅了出来，莫名其妙的，暗影竟然感觉那场景非常的美。 鲜血形成的血幕，在他眼中好像一只正展翅飞翔的蝴蝶，那样的美好，那样的生动。 暗影觉得那是他看过的最生动的东西，有一种想要过去抓住那蝴蝶的冲动，催促着暗影的身体，向前面迈了几步。 只可惜，那血蝴蝶并没有存在多久，之后只是一小会儿，就消失不见了，只剩下像是丑陋的蛹衣一样的东西，挂在那人的喉咙处。 那人的刀还没有来得及举起来，就倒下了，眼睛还大大的正开着，甚至他的喉咙还在发着嘶嘶吸气的声音。 旁边的人看着更加的害怕了，工厂主直接瘫倒在地上，抱着小女孩的裤腿痛哭流涕，暗影相信工厂主已经失禁了。 可是小女孩不为所动，就在裤腿被抱着的时候，她又是手起刀落，于是一只又一只血蝴蝶，从那些人的喉咙里飞了出来，好像是被束缚了太久，它们飞离身体的速度都很快。 每一只血蝴蝶出来的时候，暗影就向前靠近几步，就这样一共飞出了五只血蝴蝶，暗影也渐渐的靠了过来。 一直站在后面的年轻女子，这时候发现了不断靠过来的小男孩，与别的孩子不同。 当其他人都在不断的尖叫着后腿，到处躲藏的时候，他却异常的安静，而且不断的靠近。 年轻女子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兴奋，看到了渴望，她想知道这个孩子到底要做什么。 小女孩也发现了他，她歪着头看着这个脏兮兮的小孩子，可爱的笑着。 暗影自从来到这里之后几乎从来就没有看到过有人笑，因此他也从来不笑，他还不知道笑可以是这么的美。 那美震撼了他，又好像是融化了他，他感觉自己也变成了一只只的血蝴蝶，只不过他并不是身体柔软不堪一击的血蝴蝶，他是一只有骨骼的血蝴蝶。 他想要一次次的冲进别人的喉咙，释放出藏在他们喉咙里的血蝴蝶，放出他的同伴，因为他好像听到了它们的呼唤。 噗通，噗通，不只是血蝴蝶的叫喊声吗。 暗影渐渐走到了小女孩的身旁，工厂主还瘫倒在地上，他已经不再嘶吼，只是哭泣着，嘴里嗫嚅着，完全已经忘记了求饶。 同伴的死亡已经完完全全的吓坏了他，他好像看到前面的空间，突然敞开了一扇门，那扇门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呼唤着他的名字。 暗影从小女孩的手里接过了刀子，他用手抓起了工厂主的头发，将他的头拎了起来。 年轻女子饶有兴致的望着小男孩，那个小男孩虽然混上上下脏兮兮的，但是他的身上却散发着一种力量，那种力量非常的邪恶，年轻姑娘知道，那力量来自于黑暗。 暗影拎着工厂主的头，露出了粗大的脖子，工厂主的眼神已经显得有些呆滞。 他甚至看不清拎着自己脑袋的是谁，只是感觉那像是一阵不可抗拒的力量，那是一种呼唤。 暗影慢慢抬起了手，朝着他的脖子无比迅速的划了下去，那动作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的有力。 就好像在七岁那年的那一天的那个时刻，他突然活过来了，又重新拥有了生命。 工厂主的脖子瞬间就被划开了，血蝴蝶从喉咙里挣扎着飞了出来，暗影的脸上第一次，绽放出了笑容。 他指着工厂主的脖子说，“蝴蝶……” 血蝴蝶飞走了，工厂主慢慢倒下了。 小姑娘望着暗影脏兮兮的小脸欢乐的说，“跟我们走吧。” 年轻女子没有制止，暗影握着刀，感觉眼前有一扇巨大的门对他打开了，里面无数的光芒射了出来，照的他睁不开眼睛。 很宽刺眼的光芒散去，他看到一个美丽纯洁的天使，从门里面，飞了出来，降临在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