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夫君是谁
卓幕念及殷帅,不禁心如刀绞。顶点听她言语,观她举止,更不似恶人。再不敢轻率靠近,徒增她无谓惊恐。 如此这般,两个痴心人,都是一根筋。各怀心腹事,同念不同心。 一路无言,来到佛图山。殷府上下,一片忙乱。 黛石奉卓云之命,率众撕开封条,鱼贯而入。他也算缘城出了名的美男,相貌不同凡响,行为举止更是冠冕堂皇。 黛岩父亲与殷帅本是生死故交,又是儿女亲家,得知消息,不顾年老体衰,匆匆赶来,念及往昔,自是哀痛之极。 直到此时,黛岩方知,夫君已英年早逝,悲愤过度,几欲心死。 丘山眼见殷府变成一片狼藉,强忍悲愤,忙里忙外,上下操劳。 弄玉看着泪流满面、汗透前襟的丘山,一脸疼惜。她本有四只威风凛凛的藏獒,因舍命护主,损失过半,如今只剩下阿丘、阿山,还是伤痕累累。两獒与主重逢,欢喜至极,不顾伤痛,围着弄玉前窜后拱。 黛石一番发号施令,又是一阵冷眼旁观。眼见二獒跟随弄玉出门,又见丘山布置灵堂,兢兢业业,不遗余力,妒忌狠绝之心,再也熬忍不住,索性呼之而出。 他斜倪丘山,指桑骂槐:“玉小姐身份尊贵、千娇百媚,你不过是个畜生,也敢觊觎偷窥?这般争先恐后,显山露水,难道还想升堂入室不成?” 黛岩哭得哀哀欲绝,闻听此言,登时醒转,颜色大变:“哥哥,你说的什么话?你是在殷府,不是在自家!难道不懂起码的“礼义廉耻”?” 黛石一声冷笑:“礼义廉耻?对一只处心积虑的癞蛤蟆,我因何屈尊降价,和他讲什么“礼义廉耻”?” 黛岩面露愠色:“黛石,明人不说暗话!我倒想问问清楚,究竟是谁是癞蛤蟆?你是我兄长不假,丘山却比我兄弟还亲!哥哥不尊重他,便是不尊重我,殷家更容你不下!” 黛石嗤之以鼻:“黛岩!哥哥疼你,才和你推心置腹!事到如今,你已经沦落到了这步田地,不为自己着想,不为玉小姐着想,也该顾及殷家脸面!殷帅何等英雄?如何容一个马夫,毁他一世英名?他算个什么东西?他是德才兼备,还是武艺超群?是曾建功立业,还是官拜上品?区区一个马夫!一无所长,不学无术,不明分文,便想攀龙附凤,你不怕打脸,我还嫌丢人!” 黛岩忍无可忍:“黛石!君上令你来殷府,是让你祭拜功臣,不是让你折辱好人!” 黛岩父亲更是 满面怒容:“黛石!殷帅待你不薄,你若会说人话,便留在殷府好生做事。不说人话,趁早给我滚蛋!” 黛石看看父亲,看看妹妹,难以置信。他拉不下脸来顶撞父亲,便对妹妹颐指气使:“黛岩,你怎不知好歹?为个下贱坯子,居然六亲不认?” 黛岩怒不可遏:“黛石,你一双势利眼,哪里分得清贵贱?丘山舍生忘死,患难相助!你倒是我兄长!位高权重!至亲至近!我遇难之时,你只知缩起乌龟壳,躲进安乐窝!便是方才蜀玉宫,我和弄玉受人胁迫,你还不是不闻不问?不关心我们的死活!” 黛石不以为然:“谁说我不闻不问?我现在难道没有站在你身旁?没有一心一意为你们姑嫂谋划?” 黛岩一声冷笑:“为我们谋划?我可不敢劳您大驾!哥哥做人如此猥琐,哪里比的上丘山光明磊落?难怪当初哥哥求娶弄玉,我夫君根本不依!” 黛石恼羞成怒:“黛岩,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便是不识时务!当年多少名门望族,踏破咱家门槛?我那般力劝,你却死活嫁给殷声!如今倒好,他身首异处,你孤苦伶仃!” 黛岩气得浑身乱颤:“你心思龌龊,一双眼睛只看到功名,如何懂得世间真情?我爱殷声,就 -----这是华丽的分割线-- 小说网友请提示:长时间阅读请注意眼睛的休息。推荐阅读: ----这是华丽的分割线--- 算只做三日夫妻,也心满意足!你这等俗人,就算守护三生三世,与猪狗同窝,又有何异?哪有资格痴心妄想弄玉?” 黛石冷笑连连:“你现在新寡,我也不和你计较,姑且让你勉强装装清高!我还不知殷帅?一辈子两袖清风,不要实惠只要名声!事到如今,两腿一蹬,一无所剩!你们孤儿寡母,日后若无我照拂,还不知如何清苦!” 黛岩不怒反笑:“黛石!你有没有人性?我公公和夫君尸骨未寒,你便报德以怨!我知道你那个靠山,给了你许多好处。他害我公公,杀我夫君,凶残成性,你居然奉若神明!” 黛石不以为然:“黛岩,咱们是一家人,你这般骂我,当真解气?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别看人家现在锒铛入狱,凭他实力,早晚会东山再起!只要跟对人,我绝不会一辈子做这池中物。算了,你一介女流,见识短浅,和你多说无益。事到如今,你唯一出路,就是好生谋算,守住殷府,莫让势利小人乘虚而入。” 黛岩不怒反笑:“黛石,谁是势利小人?你难道毫无自知之明?” 兄妹二人争吵不休,丘山只是埋头做事,低头不语。他认认真真布置好殷离父子灵柩、牌位、祭品,恭恭敬敬叩拜一回,便默然走出房 去。 青荷怀抱崖生,急跃房中,见了此情此景,登时心知肚明,更是心中一凉,急忙奔上前去,先见过黛岩,递上崖生:“嫂子!驸马亲自出手,救回崖生!如今母子团聚,嫂子高不高兴?” 黛岩正气的热血翻涌,万万没有料到,悲愤与幸福相伴相生。急忙颤抖着双手,接过崖生,看着卓幕和青荷,泪如雨下,说不出一句话。 倒是黛石,眼疾手快,百般伶俐。眼见卓幕大驾光临,当真是又惊又喜,瞬间摈弃丑恶嘴脸,恢复英雄本色。摧眉折腰,卑躬屈膝,斜肩谄媚,迎刃而上。 哪料到,卓幕更是眼明目亮,对他的人品嫌恶至极,一声轻哼,根本不加理睬。 卓幕看向黛岩,却是真心诚意,极尽安抚,又毕恭毕敬走上前去,祭拜殷离。 但听他低声饮泣;“蜀东遗英烈,殷氏留清名。高山遇流水,悲歌谢知音。曾率八千甲,常驱十万兵。蜀东终命处,凭吊更伤情。修短故天年,高志雅量英。我实剜心痛,心底意难平。君若天有灵,闻我肠断声!” 青荷顾不上聆听吊咽,也不及安抚黛岩,只是飞身急追丘山。奔至院中,一眼看到弄玉一边安置双獒,一边指挥下人:“宫中传言,君上将会亲来祭奠,速速打扫庭院,安顿灵堂,万万不可怠慢。” 青荷一把拉住弄玉,将黛岩兄妹之争、丘山出走之事,三言两语说个一清二楚。 弄玉登时大惊失色,再不顾什么蜀宫,什么君上,急转身奔着丘山消失的方向,狂追而去。 青荷放心不下,紧随其后。就这般,三人先后奔至长江江畔。 夜色中,月光下,丘山长身玉立,衣袂飘飘,仰望长空,泪眼朦胧。 青荷心下疑惑:“丘山身形、相貌、气质,因何与这一世的哥哥有些神似?” 弄玉站在丘山身后数丈开外,眼望爱人,泪眼婆娑。 不知过了多久,丘山转过身来,已恢复一脸笑容:“玉小姐,江风这般大,你快回去吧。” 弄玉悄悄擦去辛酸的眼泪,露出一张动人的笑脸:“江水奔流,聚山成丘,弄玉触景生情,做诗一首。丘山哥哥,你想听么?” 丘山闻言诧讶,定睛看着弄玉,轻轻点点头。 弄玉眼望江流,轻声吟道:“一江浩瀚奔不休,两岸深切并成洲。风云变幻暴雨骤,波涛起处看吴钩。月圆有意上西楼,日落无痕天尽头。人生长恨水长流,弄玉之爱山之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