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原料来源
“老师，我回来了。” 临近傍晚，勒斯正准备穿上外套下班的时候，奥康纳回来了。 他手里拎着一袋甜球，进了实验室先是给急匆匆给自己倒了杯红茶，一饮而尽，然后呼呼喘了两口气。 这一下午他可是没少跑，先是去了中心区的高档水果店，询问甜球的供应情况。 但这种水果近两年才在诺亚逐渐传开，摆上水果店的货架，店员们对这东西的了解也不多。 幸运的是，在他的仔细询问下，得知他们的甜球都是由郊外的一座果园供应。 为了尽快完成老师交待的事情，他又雇了辆马车，立刻前往了那座果园。 在这个时代，任何技术和知识都是较为封闭的，奥康纳要是直接询问甜球的相关数据，人家肯定不会告诉他。 于是，到了那里后，他伪装成一个水果批发商，在果园主的陪同下参观了整座园区，最后才装作不经意间对一片实验性种植的甜球树表示了好奇和兴起。 果园主见客户有合作的意图，也很痛快的让雇佣的果农介绍了这种外来水果的详细情况。 “甜球这种东西，对土质要求很高，在凯隆王国就是一种不太好种的水果，但因为水分大，味道甜，果肉口感细腻，广受有钱人的追捧。 四年多以前，几个凯隆的农场主觉得这种水果在诺亚的上流社会应该也存在市场，所以在首都、咱们布兰提斯和其他几座大城市边上买下了一块土地，专门种植甜球和另外几种凯隆的特产水果，准备打开上层市场。” 奥康纳站在勒斯面前介绍道。 勒斯从他拿回的袋子里取出一个甜球，扒开它类似前世山竹的表皮，露出里面鲜红色的果肉放入嘴中。 这还是他第一次吃这东西，感觉有点像橘子，但咬着更软，用舌头轻轻一捻就能使其表层的筋膜破裂，里面甜腻的汁液爆散，浓郁的果香充斥在口腔内。 确实是一种非常好吃、解渴的果子，可以说是勒斯来到这个世上后吃过的最好的一种水果。 袋子里还剩下大概七八个的样子，这个数量让勒斯有些皱眉。 一个水果批发商，去果园考察，看中一种水果。 走的时候，人家只送了不到十个。 原因只有两个，一是这个果园主太吝啬了。 二，就是这东西是真的贵，或者真的没有多少了。 “产量，价格。”勒斯淡淡问道。 奥康纳叹了口气，道：“很不幸，甜球的种植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 它是长在树上的，可以通过砍掉大树杈直接移栽来进行人工繁殖，长势也很快，一到两年就可以开始产果，每年两熟到三熟。 果子的数量很少，一株只有八到十个果子，新果子还很酸，只有等到第二茬或者第三茬的时候才能有完美的口感。 而且他们也说了，这东西对土质要求高，必须是黑土地才能养活，每天都要浇一桶水，虫害也很严重，需要果农精心看管，似乎还要加一些东西进去，才能保证甜度。 总得产量他们没说，不过根据我看到的种植面积，那个果园一共也就五百株甜球树，至于价格，目前的市价是九个半银币每个，果园那边给的批发价是六个银币。” 听到这个价格，勒斯心中顿时就是一痛。 按批发价来计算，六银币一个，那就是前世的六十块，结合这东西可食用的果肉才不到核桃大小，可谓是比他在前世见过的所有高档水果都贵了。 但实际上在布兰提斯，这种水果的价格还真算不上是最贵的那批。 诺亚的农作物种植面积本来就小，为了保证足够的小麦种植面积，其他作物的种植自然也就不多。 这其中还要被烟叶的种植拿去大头。 总体来说，诺亚所有耕地中，百分之五十用来种植小麦，百分之四十种植烟叶，剩下的才是水果和其他作物。 刨除那些漫山遍野、用来供应下层平民的野果以外，主要供应中上层的果园种植面积其实并不多，价格普遍高昂。 但布兰提斯有钱人更多，水果供应也一直处于供不应求的状态。 有些高档水果店，甚至有专门的蒸汽货船，从北边生产水果的小公国进口耐储存的水果，花上数天的时间运回国内来贩******如一种最常见的，类似苹果的水果，每个的售卖价格就在七银币左右。 来自凯隆的这个果园主，把甜球这种高质量水果的批发价格定在六个银币，估计还是看在前期推广，养成食用习惯这上面了。 然而这个价格对勒斯准备进行制作的初级治疗药水来说，还是太贵了些。 甜球的含水量大，那是在和它的体积相比情况下。 这东西的果肉就核桃大小，里面的汁液也就十毫升左右。 一个基数的初级治疗药剂配置，需要六百毫升的汁液，也就是六十个甜球，最终制造出一组五瓶初级治疗药剂。 按照批发价计算，光是这项配料的成本，就要三金磅六十银币。 其他配料还没有找到替代品，勒斯不知道那些材料的成本是多少，但他准备将初级治疗药剂每瓶价格压到一金磅以下，让更多人买得起的想法是不可能实现了。 布兰提斯中产阶级以上有十五万人，而中产阶级的标准是家庭每月收入在二十个金磅以上。 但以最低标准来说，刚达到中产阶级的人每月结余也就五个金磅左右，他们不一定舍得花费一个金磅以上的代价来让十天左右就能正常愈合的小伤口在一天内愈合。 这就会影响到魔法药剂的普及速度，延缓人们认可魔法、觉得魔法师不可替代的时间进度。 ‘产量、价格、种植难度，问题不少啊……这还是第一种配料替代品所遇到的难题，是我运气太差了？ 还是两界差异太大，奈瑟尔世界很常见的各种基础配料在这个世界都不常见？’ 勒斯心中郁闷的想道。 克里斯蒂娜和摩西听完奥康纳的描述也有些失望，之前老师告诉他们甜球是初级治疗药剂的一种配料，现在甜球的获取难度较高，也就代表着药剂的研发出现了难题。 “郊外的那座果园远不远？”勒斯看着奥康纳问道。 “有点远，坐马车要两个小时。”奥康纳道。 他是中午时分出门的，去中心区的水果店没用多长时间，之所以勒斯快下班了才回来，就是因为出城往返的路上耽误的太长时间。 勒斯掏出怀表看了眼，现在已经四点多，现在去果园亲自考察，到那里时天都要黑透了。 “明天早上在实验室集合，带你们去果园看看，算是放一天假。”他对奥康纳三人说道。 听到这个消息，他们三个开心的笑了，终于可以休息一天了。 自从勒斯来了之后，第一个月他们一直在努力转型成魔法师，并时刻准备着和骑士们的比试。 好不容易赢下了比试，勒斯又让他们开始学习精神感知技巧，绘制图谱，摩西和奥康纳还兼职着管理四个新人的工作，可谓是忙的脚不沾地，没有一天轻松的时候。 如今可算是接着机会，能出去透透气、散散心了。 勒斯也是考虑到他们这段时间每天都要使用大量精神力，神经每天都处于紧绷状态，所以才带上他们。 再有一点就是，让他们更具体的加入到药剂研发中，获得参与感，才能有更大的动力来完成自己交代下来的任务。 没去管商量着明天出门应该穿什么、带什么的三个年轻人，勒斯转身拿上外套离开了实验室。 走出第七处的前楼大厅，伦克驾驶着马车已经早早的等在了门口。 “先去一趟杰西家，明天有些事情，需要带上他。” 坐上马车，勒斯吩咐道。 “好的少爷。”伦克应了一声，驾驶马车出发。 …… 杰西租住的公寓在中产区一条环境不错的商业街上。 不同于下城区相对低矮的五、六层楼房，中产区的公寓楼或者说居民楼都是八到十层的高大建筑。 一方面中产区居民的收入水平较高，对居住环境的要求自然也高，小户型的低矮楼房在采光和空间格局上无法满足这里的需求。 他们需要带有宽敞客厅、厨房和独立供排水系统的大房子，有的还需要专门设计的仆人房。 另一方面，中产区愈来愈多的人口，也导致它在面积小于下城区的情况下，必须用更高的楼层数来满足居民的住房需求。 杰西的公寓就是一栋十层的高层建筑，大户型、两室一厅，每月租金八到十二个金磅。 在这里居住的都是在政府部门、大公司担任小领导职务以上的金领阶层，或者是在下城区有点产业的小老板。 在前世，算得上是个高档小区吧。 勒斯下了马车，站在楼底向上望着，心中想到。 上辈子，他最大的目标其实也就是住在这种高档小区，娶一个贤惠的妻子，生个乖巧的女儿。 但经历了离奇的穿越以后的现在，他随手扶植的一个少年，就能过上前世自己想要的生活。 当然，如今的勒斯自然不会再想要小富即安。 重活一次，不干点事情，实在对不起穿越者的身份。 他只是有些感叹。 际遇…… 运气…… 真是造化弄人。 “先生，请问你们找谁。” 就在勒斯下车后仰望的时候。 站立在门口，腰间配有一把长刀的警卫之一上前询问。 这种高档公寓楼，每月的物业费都在三个金磅左右，自然养得起一只警卫小队作为安保力量。 布兰提斯鱼龙混杂，富的很富，穷的很穷。 上下城区之间有没有围墙阻隔，一些走投无路的亡命之徒自然会铤而走险，在住处有一队警卫保护并不是杞人忧天。 轮不到你的时候，你觉得赚了，但真要被劫匪找上，这时代的法律对抢劫和抢劫杀人的惩罚可没什么区别。 公寓的住户无法负担私人保镖的高昂费用，于是他们就选择了合力雇佣，保卫住宅的安全。 这些警卫基本也是来自退伍士兵和骑士学院没能成为三级骑士的学生组成，这也是此类人大多数的归宿，业主们也很喜欢这些纪律性和素质都不错的保安来保护自己的生命和财产安全。 他们的工资待遇虽然不如银行安保部，但同样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危险性，对付一些撑死三级实力的混混流氓，还是很有把握的。 而这些人腰间的刀剑也是由警局颁发过武器持有证的。 治安这种问题，从来都是维持的一方要花费大量精力、资源来打击只负责破坏、拿把菜刀就可以上的一方。 破坏永远比建设更容易，警局的人手很难照顾到方方面面。 而这种高档公寓中居住的，又都是这个城市的精英阶层，警局必须着重照顾他们的感受。 警力不足，又要他们的安全，所以才颁发给这些高档公寓的保安队一定数量的武器。 公寓保安队长看着向自己走来的两个年轻人，暗自观察着他们的举动。 虽然看上去这两位衣着体面的绅士不像是什么图谋不轨的人，但从军队里养成的习惯，让他很重视规定。 他伸出手，阻止了他们前进的步伐。 “两位好像不是这栋公寓的住户，请问你们找谁，是否有过预约。”保安队长问道，同时从手中掏出一个本子，那上面记载着这栋楼里的住户提前通知过的即将到来的访客情况。 勒斯和伦克顺从的停在他身前，毕竟他们只是来找杰西的，有不是有什么企图。 “我叫勒斯·瓦格纳，住在三层的杰西·沃尔顿是我的雇员，我来这里是有事找他。”勒斯微笑着说明来意。 保安队长点了下头，初步打消了怀疑，然后翻了翻访客本。 “为什么这上面没有杰西先生留下的访客记录？” “因为我这是临时起意，明天准备带他出去考察生意，所以并没有提前通知。” “这样的话……”保安队长有些为难。 他希望按规则办事，没有业主留下知会的访客，是不能放进去的，毕竟如果两人有仇的话，知道对方住址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另一方面，很多时候确实只是业主忘了留下有访客到来的通知，他们要是强行阻挠着不让进，事后业主反而会怪罪他们。 这种情况在保安队长刚入职的时候经历了很多次了，遭到不少业主的白眼和抱怨，要不是看在他确实尽职尽责的管理好公寓下属的六人保安队，可能都会通知大楼管理员把自己开除了。 这时，跟队长一起看守大门的另一个保安上前对他小声说了几句。 这个保安正巧在前几天晚上值守的时候，看到过杰西乘坐勒斯他们这辆马车回来，也算从侧面证明了身份。 保安队长看了看那辆停在院子里的马车，价值也算不低，便不再坚持，让开了身后的道路。 “抱歉，耽误您的时间了，请进。” 勒斯轻点了下头，和伦克走了进去。 “杰西这小子倒是找了个好住处，这种负责任的保安可不多见。” “杰西好像很看重他的妹妹，之前听他提过，就是因为这栋公寓的保安队伍比较负责，才租了这儿的房子。”伦克答道。 勒斯一猜就是这样，而他之所以非常信任的让杰西拿着大笔资金去管理打火机工坊，也是因为他不可能放弃治好自己妹妹的希望。 来到三楼，根据门牌上的姓名找到杰西的家，听着里面传来的音乐声，伦克上前摇了摇门铃。 一名中年女仆打开了内侧的木门，隔着铁栅栏疑惑的看着从未见过的勒斯两人，问道：“请问找谁？” “我叫勒斯·瓦格纳，是杰西的老板，他现在在家吗？” 女仆摇摇头，道：“杰西先生并不在家，他还没有下班。抱歉，先生吩咐过，我不能让陌生人进来。” “那梅丽蒂小姐应该在家吧，你可以问问她，她应该听过我的名字。”勒斯说道。 “那……请稍等。”女仆再次关上了门，看来警惕性不低。 勒斯又看了眼伦克，两人笑了笑。 杰西这是有被害妄想症还是太过保护自己的妹妹，显然对这个雇来的女仆叮嘱过很多注意事项。 过了一会，杰西家的房门再次打开。 这次出现的还有被女仆用轮椅推过来的一位略显瘦弱的少女。 坐在轮椅上的梅丽蒂有些吃力的伸出手，打开了笨重的外层铁门，然后热情的开口道：“欢迎您前来做客，阁下。” 勒斯看了看轮椅上的女孩，心中倒是知道为什么杰西会这么保护自己的妹妹了。 梅丽蒂的相貌很好，五官精致小巧，脸蛋狭长，白皙娇嫩的皮肤，垂落两肩的金色发丝搭在胸前，瘦弱的身形又让她显得娇弱不堪，像是一束娇嫩的花朵。 如果不是清楚毯子下盖着的双腿根本无法动弹的话，梅丽蒂就是一位不折不扣的美女。 “您好，很荣幸见到您，美丽的小姐。”勒斯左手背在身后，俯身前倾，右手捧着女孩的柔荑轻吻一下。 这是上流社会男士见到女士的标准礼仪。 但显然梅丽蒂作为一个下层平民家庭出生的孩子，对此并不是很适应，她脸色微红的将眼神撇到一边，不去看眼前的年轻绅士，而是示意女仆把她推离门口，让勒斯和伦克进来。 勒斯带着伦克进门后，随意的看了看房间的布局，客厅很大，带有一个半封闭式阳台，玻璃也是本土仿制的淡绿色玻璃，透光率算是非常不错了。 阳台处还摆放着一架大提琴和琴谱，刚才响起的乐声大概就是这少女在窗前演奏的吧。 “阁下请坐。”梅丽蒂有些局促的说道。 自从双腿瘫痪以后，她就很少接触到除了哥哥以外的人了，原来在平民区的狭窄小公寓住的时候，虽然条件不好，房间永远弥漫着杰西煮鱼汤用的臭鱼烂虾味儿，但那住户繁多的小小公寓楼内，也有不少五六岁的孩子。 梅丽蒂经常会用哥哥省吃俭用给她买的零食，诱惑小朋友们来家里跟自己玩，让她感到不是那么的孤独寂寞。 后来哥哥带着她换了一间更好的公寓，以前熟悉的小朋友就都不见了。 梅丽蒂好不容易又交到几个同龄朋友，以为这次终于可以像个正常女孩那样有一些闺蜜，说一说悄悄话。 可没过两个月，哥哥又带着她搬家了。 这次他们直接来到了中产区的高档公寓，这里的住户都很矜持，也都很忙，邻里之间的感情也更淡漠。 梅丽蒂试图像以前那样邀请邻居家的女孩来做客时，得到的回应寥寥无几。 她知道那些人是嫌弃自己是个瘸子，也不能跟她们一起出门逛街，所以不想和自己交朋友。 所幸，哥哥的收入越来越多，前段时间给了自己整整两百个金磅，嘱咐自己藏好，还花五十多个金磅给自己买了大提琴，找了每周来三次的音乐老师，教她练琴。 梅丽蒂的生活再次充实了起来，每天练练琴、和雇来的女仆阿姨说说话，也就不感觉太无聊了。 勒斯坐到客厅的沙发上，伦克依然侍立在他身后。 “我这次过来，是因为明天可能要谈笔生意，需要杰西跟我走一趟，但由于决定的太晚，所以只能来你们家里通知他了。”勒斯解释道。 梅丽蒂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轻声道：“我哥哥一般在五点半左右到家，应该快回来了。” 勒斯也看了眼时间，大概还有二十分钟。 然后，房间里就安静了下来。 梅丽蒂并不善于和异性交谈，见到哥哥的老板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杰西雇来照顾妹妹的女仆是从乡下找来的，更不知道家里来了客人应该去烧水泡壶咖啡或者红茶，只是静静的站在梅丽蒂身后。 伦克身为一个管家，在这种场合下最好的表现就是保持沉默，和自家主人保持一致。 所以，为了避免尴尬的沉默气氛，找话题的任务就落在勒斯身上了。 还好他并不是那种沉默是金的直男，反而天生有些健谈。 将目光转向阳台上大提琴，颇感兴趣的问道：“你喜欢音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