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二章 终见
以水而论，在布兰提斯这座城市，实在是太好查了。 虽然海边城市因为地势高的原因，同样拥有地下淡水资源。 但因为长年的过度使用，已经导致海水倒灌，随即弃用。 在领主制时期，布兰提斯的生活淡水就已经取自内陆而来的耶露朗河。 早先是挖了一条沟渠，将还未入海的河水截留过来，直接通入城中。 后来随着大型蒸汽机的出现，市政厅便利用蒸汽水泵和管道，直接在耶露朗河边建立水厂，在对水源进行一系列的沉淀、过滤处理后，送入各个城区的水站。 然后再次用水泵将水送到每栋居民楼，由居民或者管理员自己负责灌注楼顶的水箱，形成自来水管道。 城内的分水站，早前维吉尼亚已经指使蒙纳德的人暗中检查过了，毫无发现。 所以，他们现在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城外南侧，用于向整个城市供水的源头水厂。 书房内，很快想明白这点的勒斯，缓缓收回了弥漫在周身的精神力和魔力，事已至此，他没必要再试图逼迫维吉尼亚吐出情报了。 而女巫师也叹了口气，同样取消了自己准备已久的阴影法术。 她的算盘落空不说，还凭白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只能说运气并不站在琴康这边吧。 否者的话，不说强逼勒斯现在交出春风药剂的配方，至少也能换来一些别的好处。 既然敌人的藏身处已经明了可见，勒斯也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他抖了抖衣襟，微微躬身道： “这条线索，怎么说也是在你提供的那个据点找到的，我们之前的交易依然有效，一年半以后给你们完整的药剂配方。” 维吉尼亚点了下头，没有说话。 她现在的心情有些好，懒得再应付。 勒斯对此也不介意，朝凯尔森和蒙纳德两人致意一下，然后带着克里斯蒂娜准备出门。 他要回第七处叫人，立刻围剿这帮该死的阿瑞斯巫师！ “等等。”女巫师开口道。 勒斯疑惑的转身看着她：“还有什么事吗？” “既然交易照常进行，而我之前又答应过你要帮忙对付阿瑞斯巫师，现在应该一起行动。” “哦？”勒斯有些惊讶，道：“那我倒是很欢迎，还像上次一样？” 阿瑞斯帝国的实力和超凡者数量远多于诺亚这个小王国，他们即将面对的敌人中，肯定不止一个大巫师，有人帮忙自然是大好事。 “对，像上次一样，我在暗中出手。” 女巫师点头道，她的身份可不能暴露在其他官方人员面前。 “明白了，那我们在水厂外汇合吧。” 目送两人离开，凯尔森十分惋惜的哀叹了一声。 “太可惜了，哪怕晚那么半个小时，我们都可以将交易的价码改一改。” 蒙纳德在一旁有些幸灾乐祸的笑了笑，他今天在这里只是碰巧和奸商有些生意要谈，无法会的仓库里可是也有不少目前急需的紧俏物资，正好可以回一波血，弥补之前无法会内乱造成的损失。 他和凯尔森其实都没想到，维吉尼亚将见面地点又定在了这儿。 而凯尔森的抱怨声也很快响起：“我说你们下回能不能找个别的地方谈，我这屋子可禁不起你们两个的战斗璀璨。” “勒斯最近在疯狂搜捕巫师，我的人和据点全都撤走了，没有其他地方可以选。”维吉尼亚淡淡解释道。 “那请你下次一定务必不要再选我这里。”凯尔森诚挚的拜托道。 然后他又有些好奇道： “他胸前那个东西，能远程传递人的声音，倒是真是有意思。 咱们巫师之都没有类似的东西吗？” “没有。” 她对此也很感兴趣，这个勒斯还真是个在施法者领域的天才，不断拿出一些琴康都没有掌握的法术物品，她是越来越觉得魔法体系很值得认真研究一下。 阴影浮现，维吉尼亚准备先一步前往水厂那边等待，临走前说道： “阿瑞斯巫师制造的瘟疫从明天开始必然要逐渐消散，你们手里那批粮食和药品，还是尽快脱手吧，别太贪心，免得砸手里。” 奸商自信的朝她摆了摆手道：“放心吧，这么内幕的消息我都知道了，肯定能来口大的。” 随着瘟疫解决和封城结束，接下里物价必然再次大幅度波动，虽然失去了高价卖粮的机会，但那些发灾难财的商人们，也是很好的下手目标。 …… 夜色刚刚降临，第七处门前却被照明术所发出的光芒笼罩的透亮。 克里斯蒂娜、奥康纳、图尔斯、寇费等正式魔法师在早已准备好的马车前站成一排，亚利兰、奎克这些骑士部的人也同样如此。 他们在等着勒斯从市政厅回来。 大概十分钟以后，勒斯的马车驶到他们面前，透过车窗挥了下手。 魔法师们随即登上马车，骑士跃上战马，跟随勒斯奔向城外。 位于贵族区边缘的北城门处，勒斯拿出刚才由市长和军务处长签发的手令，从这里调派了三百名城卫军协助，直奔水厂而去。 在自己的地盘，又有这么大的人数优势，不用的话，实在是太没脑子。 要不是为了防止走漏风声或者延误时机，他甚至想去南城外的城卫军大营调出在那留守的两千名士兵，直接推平水厂。 晚上十点钟，所有人马在距离水厂三百米外的树林停下。 勒斯以在场中职级最高也是市长钦点负责人的身份，开始发布命令，他指着地上的水厂建筑图道： “这个水厂临河建立，耶露朗河那边不用管，剩下的三个面，各有一个大门。 奎克你带三队骑士跟城卫军一起行动，带领士兵做一个包围圈，把水厂这三个门给我堵住，防止有人逃跑。 成功堵门以后，通过我交给你们的胸针联络，同时攻入，我和其他魔法师以及剩下的三队骑士也会在南面的主门发起进攻。 进去之后，如果遇到抵抗，不需要留手。” 计划很简单，但也没什么纰漏。 奎克等第七处的骑士有不少都是从军队退役或者转职过来的，面对这种小规模作战，有足够的指挥能力，而且还能弥补城卫军只有一名四级骑士和三名三级骑士的不足。 那些可能存在的小喽啰，就交给他们解决了。 而勒斯和手下的魔法师们，则专心对付那个大巫师。 众人对勒斯的简单计划没有什么异议，这又不是两军对战，没有那么多讲究，凭借人数优势来围歼，本就是普适性最高的战术。 城卫军的那名四级骑士指挥官很顺从的交出了指挥权，和奎克等人一起带领士兵分头行动。 勒斯这边也重新启程，奔向不远处闪着微微灯火的水厂。 十几分钟后，三队城卫军已经摸到了水厂门外，士兵们静静靠在大门两侧的墙边，手里握着刀剑，等候指令。 此时的院墙内，除了大型蒸汽机的轰鸣声外，没有任何异常。 收到其他两队士兵就位的消息，勒斯直接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大门顷刻间被奥康纳等人的法术轰碎，早已有些按耐不住的亚利兰立刻带人冲了进去。 同时，其他两个方向也传来了巨大声响，勒斯派给他们的两个魔法师估计也是成功用法术破门。 因为要供给整个城市的水源，这座水厂的规模很庞大，内部建筑也很多。 勒斯这边冲进去后，立刻就引起出了厂内工人们的注意。 不少人直接穿着单薄的袍子或者赤裸着上身，从宿舍和厂房内走出，然后就看见上百名士兵冲进来，基本都愣在了原地。 勒斯见此一幕，心知阿瑞斯的人应该是暗中潜伏在水厂，立刻让所有人不要管这些普通工人，赶紧去搜查用于往城市供水的厂房。 而命令刚一下达，勒斯就猛然感到了一股强横的魔素波动从厂区中心传来。 比对手中的图纸后，他发现那里就是整个水厂最大的一个蒸汽水泵，专门负责给管道加压，将处理好的清水送往城市管道。 “是维吉尼亚动手了？”勒斯心中想道，随即朝手下们示意，跟他赶过去支援。 而就在这时，四周原本正在观望的那些水厂工人突然起了变化。 他们的皮肤在短时间变成了通红，双眼也充满了血丝，更诡异的是，他们竟然直接冲了向了勒斯这方的士兵。 而他们的状态和实力更是反常，似乎神智已经出现了问题，不管不顾的对城卫军士兵发起了攻击。 士兵们猝不及防之下，被打乱了阵型，直接 勒斯见此眉头一皱，猜测可能是刚才扫过的魔素波动是一种什么法术，这些工人现在已经被控制了。 稍微思考一下，他让士兵们尽量制服这些工人，别造成致命伤害。 而自己则带着奥康纳等人直接冲向刚才魔素爆发的位置，准备亲手解决这个大巫师。 …… 此时的水厂中央，来自阿瑞斯巫术学院，也是之前在盐碱沼泽血祭数千人的元凶——大巫师霍布斯，正一脸阴沉的看着对面那个女人，确切的说，是看着对方手中拿着那盆血红色的告死花。 刚才他发现有人进攻水厂，深知已经暴露又无力对抗布兰提斯官方的他直接选择让人带上告死花，他们直接撤退。 但就在霍布斯发动之前通过食物埋藏于工人体内的巫术时，这个黑裙女人突然出现，抢走了由他学生拿着的告死花。 “你是梅林那个最小的徒弟，听说仅凭十年时间就成为了大巫师的维吉尼亚？”霍布斯阴冷的说道。 维吉尼亚没有马上回话，她先是稍微打量了一下手中花盆里的这朵魔法植物，然后反问道： “这就是告死花？看样子是二代催生的，你们花了这么多年，还真的培养出来了，有些让人难以置信。” 巫师之都早先传来的资料中不仅有辨别病毒的方法，还包括了当初没有被梅林赶走之前，他们在巫师之都留下的研究资料。 这些专心于研究瘟疫和人体血肉的巫师，最初的灵感就是来自于她手中的这盆告死花。 这种花朵在魔素的侵染变异下，拥有了培育各种病毒的能力，让原本微不可见的治病菌，飞速繁殖到足矣在显微镜下观察、实验和制造基础样本的规模，从而进行频繁的尝试和定向培养。 同时，在有足够养分的情况下，告死花还会产出一种与动物血肉有极强交互的能量，促使生物在短时间内出现强化和变异等征兆。 这就给了当时一部分没有道德观念的巫师们很大启发和灵感，从而走上了将瘟疫作为攻击手段，以及研究血肉兵器的道路。 如今她手里这盆告死花，应该不是最初发现的那朵，因为经过二十年的培育，那朵花的价值和功能想必已经远超当初，阿瑞斯那帮巫师肯定不舍得冒风险把它带到这里。 所以，维吉尼亚才问这盆花是不是用其种子培育出的二代产品。 不过霍布斯并没有回答她问题的性质，诺亚的人马上就要找到这里，那些被他巫术控制的工人是拖延不了多长时间的，必须立刻离开。 十几名全身笼罩在黑袍下的魁梧男人迈着僵硬的步伐从厂房的角落走出，将维吉尼亚团团包围。 这些人身上散发着浓厚的血腥味，露出的双眼只有一片血红，好似根本不存在眼白和瞳孔的区分。 维吉尼亚感受着他们身上传来的危险气息，眼神中也露出一丝谨慎和忌惮。 这些血肉傀儡或者说尸体，可是阿瑞斯巫师的拿手巫术，利用高级骑士的尸体加上告死花所提供的特殊能量，经过变异和强化出来的恐怖人形兵器。 “把告死花还回来，我可以放你走。”霍布斯强忍着杀意说道。 他心中此时非常急躁，诺亚的人肯定正朝这里冲来，虽然外围除了那些工人，还有帝国为了此次计划，派给他们的不少好手。 但再怎么说，也不可能打赢人家或者守住这里。 他现在最怕的就是，布兰提斯城中坐镇的那个有八级骑士实力的警察部长也来了，那样的话，想跑都难。 所以，霍布斯虽然有把握杀掉这个偷他东西的女巫师，但却不敢贸然动手，一旦被拖住，估计就很难跑掉了。 面对霍布斯的杀意和要求，维吉尼亚轻轻一笑，随即准备缓缓沉入阴影之中。 她这次来，就是为了手中的告死花，如今得手，她可不想再继续废话。 然而，站在他对面的霍布斯见到这一幕，不屑的冷笑一声，一股魔力直接扫向维吉尼亚的法术护罩。 后者面对这道好似没有任何攻击力的法术，心中没来由感到一阵致命的危险。 她立刻放弃了潜入阴影的举动，转而闪身躲开。 霍布斯的法术轻轻扫过女巫师站过的位置，如事先所料，并没有任何破坏产生。 但令维吉尼亚瞳孔一缩的是，她留在原地没有取消的阴影潜行术，竟突然崩散。 “这……” 女巫师心中大惊，她的阴影法术从来没有被外来的能量破坏过，这也是她的依仗，只要抗住一波攻击，阴影潜行术就能让她逃跑。 但眼前的霍布斯，却不知道为什么能破坏自己的天赋巫术。 面对维吉尼亚惊骇的目光，霍布斯讥讽道： “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幸运的获得过阴影方面的天赋巫术？ 巫术学院里这些年人才辈出，你们却缩在一个小小的琴康，跟随梅林那个老东西搞什么隐秘之道，呵呵，真是可笑。” 巫术学院背靠阿瑞斯帝国王室，在王室的领地内，他们早已公开巫师的存在，并大肆招收天赋者，其中具备天赋巫术的也有很多。 比如维吉尼亚的阴影类法术，巫师学院就有一名中级巫师掌握了，并在众人的研究下，发现破解这种空间能量的办法。 “现在，我再说最后一遍，交出告死花，我让你活着离开。”霍布斯面无表情的说道。 维吉尼亚下意识的抿了抿嘴唇，心中有些不知该怎么办。 阴影法术是她最大的依仗，如今被对方死死克制，局势相当不利。 她不是没有战斗的勇气，而是在考虑值不值得的问题。 可就在这时，另一道冷冽并充满杀意的声音从厂房门口传来。 “终于找到你了，霍布斯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