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四章 斩尽杀绝
夜晚，要塞指挥部迎来了一群新面孔。 琴康这支部队的指挥官和那名之前出手对付阿兰纳的九级骑士，带着一帮来自琴康的军官列席参加。 主持会议的仍然是隆拉克，毕竟这里是诺亚的地盘。 参会人员到齐后，坐在上首的他笑道： “首先，我们欢迎来自琴康盟友们，并感谢他们的来援。” 诺亚一方的军官们配合的热烈鼓掌，并朝对面坐着的那些人报以感谢的微笑。 虽然……他们到现在都没想明白，为什么突然冒出来一帮琴康人，拿着从没见过的火枪，轻松打退了帝国军，还成为了他们的盟友。 勒斯此时也轻拍着双手，看着对面端坐的那位身穿黑色长裙的女性。 维吉尼亚，没想到她也来了。 巫师小姐回了他一个明媚动人的浅笑，微微颔首打了个招呼。 琴康这支部队的指挥官是一名留着小胡子的年轻男人，看上起也就三十多岁，面容较为柔和，没有那种军人式的冷硬神态。 他在众人的掌声中站起身，先是行了个琴康军礼，然后朝隆拉克说道： “十分感谢，作为盟友，共同抵抗阿瑞斯帝国的侵略，这是我们应尽的责任。” 隆拉克点点头，伸手示意对方请坐，直接便进入正题。 “拉斐尔将军，帝国军那边的情况现在怎么样，需不需要我们帮忙？” 这位年轻指挥官轻轻摇头，露出自信的微笑：“不用了，根据前方汇报，马洛领着大概还剩九万人左右的部队，突破峡谷防线后没有转身反击的意图，正在朝猎鹰伯爵领地深处逃窜。” “那就好。”隆拉克松了口气，道：“他们要是还想打，那还挺难办。” “是啊。”拉斐尔附和了一声。 虽然他对自家部队的战斗力很有信心，而且火枪十分克制骑兵冲锋，但老家的命令是守住要塞的同时，千万不能过分刺激帝国的神经，以免引起更大的战争。 马洛要真是咽不下这口气掉头回冲，他们可还真不好办。 帝国军彻底放弃了，那暂时这事就算是完结了。 隆拉克接下来便说道：“那我们商议一下关于贵军驻扎的问题吧。” 拉斐尔点点头，他也喜欢更有效率一点。 见此，隆拉克便让秘书给琴康这边的人发了些文件，上面记载了一些弗都要塞的周边地形情况和要塞本身的建筑资料。 “按照之前的计划，我们第二军团会整编撤出弗都要塞的防务，只负责其余四个小隘和山脉一线大约五十个巡逻营地，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后勤物资方面，你们报一个总数，我们会尽快足额调运。 有什么特殊需要的东西，贵方也可以提出来，我们尽量满足。” 拉斐尔看了看手上的资料，随即也拿出一份带来的后勤需求单递了过去，看来也是早就准备好的。 隆拉克稍微翻了翻，心中有些意外。 不是对方要得太多了，而是要少了。 像武器这类东西，琴康自带的装备比他们要好的多，自然没什么需求。 不过像肉类、果蔬、烟酒、红茶等东西，却意外的少。 按照目前第二军团的士兵伙食标准来说，大概只够六万人所需。 而琴康这边的部队，实际上却有八万人。 ‘这么客气的嘛？’隆拉克心中不禁有些感叹。 按理说像这种占据优势地位的，应该狮子大开口才对。 而拉斐尔发现隆拉克神情有些不对后，心里也是一紧。 自己……是不是要多了？ 在琴康当兵的日子很苦也很甜。 甜的是，每一名琴康人都觉得，能当兵保家卫国，是一件光荣且幸福的事情，他们时刻牢记着阿瑞斯人对他们施加的苦难、记着被敌人占领的土地上，还有那么多受苦却咬牙坚持反抗的同胞。 幻想着有朝一日，自己能亲手夺回那些肥沃的土地，见到那些失散的同胞。 而苦的地方在于，琴康的地理环境真的不好，当年还是歌明兰帝国的时候，那片地方常年温度不高，可以说是当时的苦寒之地了。 但也正因为那是一片苦寒，才成为了当年阿瑞斯帝国没有赶尽杀绝的原因之一，阿瑞斯人不认为被赶到那片地方后，新建立的国家——琴康，还能再有什么发展。 粮食、矿物、土地，那里简直什么都缺，这么多年下来，虽然依靠歌明兰帝国时期的技术遗留，让琴康通过诺亚这边的走私获得大量资源，但那些也只能用在关键地方，很多物品都处于政府管制中，民众的生活并不怎么样。 士兵们的吃喝相对好点，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所以，拉斐尔在后勤物资需求上，特意夸大了两成，希望能让手底下的战友们能过得更舒适一点。 然而，从记事起就没离开过琴康的拉斐尔，根本想象不到诺亚这个国家的富有程度。 隆拉克看着手上的物资清单甚至都感到有些惭愧，因为就算没打仗的时候，第二军团的伙食都要比琴康这帮人强。 结果呢，打仗估计还不如人家一半的能耐…… “隆拉克将军，这些物资数量有什么问题吗？” 过了半天，拉斐尔主动问道。 隆拉克愣了下，回答道：“没有、没有，这些物资我们很快就会准备好。” “那就太感谢配合了。”拉斐尔在心中松了口气。 隆拉克看他的样子，也差不多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他也对琴康的贫瘠程度有了一些了解。 物资的事情谈完了，接下来双方又说了说如何换防交接的问题，这场会议就算结束。 然后，隆拉克招呼着众人去了隔壁的餐厅，那里临时布置了宴会，用来欢迎琴康人的到来。 勒斯也跟着去了，但也只是和基溥几人聊了两句，便靠在窗户旁看月亮，他可没什么心情和人虚以为蛇。 结果没过一会儿，维吉尼亚款款走了过来，虽然因为场合，没有穿她以往那种高开叉的礼裙，但这套黑色长裙还是为其勾勒出苗条的身段。 “看来你是知道了，在这一个人伤心吗？” 勒斯瞥了她一眼，淡淡道：“我有什么好伤心的。” 维吉尼亚走到他身边，双手环抱，和勒斯一起望着天上的月亮。 “诺亚高层之前没告诉你与我们琴康的结盟计划，全程将你蒙在鼓里，我以为你会伤心的。” 勒斯反而问道：“那时候你来晨光岛找我，不单是为了那些被我抓了的小巫师，还是为了试探我知不知道王国计划吧？” “是的，不过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维吉尼亚故作不悦的皱了皱鼻子，原本妩媚的脸蛋上浮现出一丝俏皮可耐的样子。 “伤心不至于，我从没有那么单纯，只是有些生气。” “生气就别忍着，这个给你。” 看着眼前的烫金请柬，勒斯不解道：“这是什么？” “梅林老师的邀请函，他觉得上次的邀请可能不太正式，这次特意让我把这个带过来。” “老师？你拜他为师了？”勒斯接过请柬，随口问道。 “之前就是他的学生，但只有真正得到认可的人，才能称他为老师。” “你的天赋法术那么特别，还能不认可？” 勒斯有些惊了，梅林这么挑的吗？ 维吉尼亚白了他一眼，道：“梅林阁下说过，天赋法术只能决定一个人的下限，而自身的努力和智慧才能决定人的上限，他不要光有天赋的学生。” “那还真有点意思。”勒斯笑了。 学院里有几个觉醒了天赋法术的小家伙，而他也一样没着急收这些人做学生。 一来，天赋法术这东西不在奈瑟尔文明的记录内，他没敢轻举妄动。 二来，也和梅林一样，是在观察那些人的能力和品行，不想单纯因为天赋法术对施法者的加成，而选择这些人。 说着，他打开那张紫色的烫金邀请函，神色又是一动。 邀请函上的内容很简洁，就是以梅林的名义，诚邀勒斯去巫师之都做客。 但落款处，除了梅林的名字以外，还有一个青色的印章。 图案是一只侧面角度的半张开翅膀飞鸟，上面附着了一丝精神力。 见勒斯盯着邀请函上的印章，维吉尼亚解释道： “这是梅林老师的印信，没人能仿造。” 勒斯‘嗯’了一声，这种将精神力附着于物体来达到防伪的手段，他之前就在奈瑟尔的图书馆里见到过。 只是令他没想到的是，梅林竟然能够做到。 因为连勒斯本人，都还做不到这种手段。 巫师之都在琴康腹地，维吉尼亚和琴康的军队一道从海上过来，少说也花了五六天的时间，而邀请函上的印信，这么长时间都没消散，可见梅林的精神力强度绝对很高。 至少勒斯距离做到这一点，还差些功夫。 不愧是开创了巫师体系的存在，果然有两把刷子。 既然这样……那勒斯更不打算去巫师之都做客了。 巫师体系基本没有勒斯特别需要的东西，他本身除了对梅林的一点好奇之外，根本没有理由跑去琴康那边。 再说这人心不可测，万一对方有什么歹意，他跑到人家地盘上去送人头吗？ 至少要等到晋升魔导士级别，初步掌握的奈瑟尔文明那些强大法术后，他才会主动去那边看看。 将请柬上的印信用精神力抹去，又检查了一边请柬后，勒斯将其收入怀中，道： “有时间我会去拜访的。” 维吉尼亚皱眉：“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 “那你应该听得出来，这次我的语气更真挚了些。” “呵呵。”维吉尼亚嘲笑道：“大名鼎鼎的诺亚第一施法者，你不会是怕了吧。” 勒斯干脆的点头承认，道：“是的，我也可以给梅林写份邀请函，让他来魔法学院做客。” “老师为什么要来主动找你？” 勒斯一指窗外街道上满墙的焦黑痕迹，道：“就凭这个，梅林能做得到吗？” 维吉尼亚顿时语塞，她已经听说了勒斯在前几日释放了一个几乎覆盖整个要塞的魔法，一举歼灭三万名阿瑞斯士兵。 虽然对于梅林的实力她很信任，但也很难想象老师能够一击杀死三万人。 “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魔法阵。” “我当然知道是魔法阵，我是说你怎么画出来的？” “这是秘密。” 维吉尼亚也不好再问，她转身靠在阳台上，毫不避讳的展示着自己姣好的面容和身段。 “话说，你真的打算跟诺亚一直走到底吗？” “什么意思？挑拨离间？” “我只是在说事实，这次诺亚高层因为怕你反对我们的条件，所以将整个计划都对你隐瞒，作为诺亚施法者领域的第一人，这显然是不公平的。 听说，你释放那个魔法还付出了一些代价，现在还没缓过来？ 你有没有想过，这么做值得吗？”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有人托我给你带话，来琴康发展吧，大陆即将风起云涌，我们需要大量人才。”维吉尼亚认真说道。 勒斯不屑的笑了，没有回话。 去琴康？ 他根本就没有想过。 除非这次诺亚一点额外的补偿都不给他，否则他不会有投靠琴康或者帝国的想法，至少暂时不会有。 诺亚虽小，但他可以独掌大权。 琴康和帝国虽然实力强大，未来一统大陆的霸主必将在两者中产生，但他还没必要这么早过去给人当工具人。 魔法师作为超凡者的一种，只要自身有实力，到哪都能当大爷，安安稳稳苟到魔导士级别，获得碾压九级骑士的力量后，无论谁赢了，他都是坐上之宾。 反而如果现在就加入帝国或者琴康，那么在两个摩拳擦掌准备干架的这个时间点内，他绝对没有闲着的时候，也没办法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勒斯从一开始想的就很清楚，相比于站队站得好，不如自己有实力，之前、现在和以后发展魔法体系，都是为了他本人所服务的。 他在经营体系，不如说是在经营势力。 现在看着不显眼，但只要再给他一点时间，这股力量就将显现出来。 维吉尼亚见他的态度，已经明白勒斯拒绝的意思。 她不由诚恳的说道：“诺亚看似偏安一角这么多年，是因为一直以来大家都把这里当成一块肥肉，谁赢了就顺手啃了。 真到分出胜负的时候，你以为诺亚还有安宁吗？” 然而他根本不了解勒斯的想法，也低估了勒斯对未来的野心。 她的话，对勒斯完全没用。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你不用再说了。”勒斯淡然道。 维吉尼亚深深看了他一眼，心中叹了口气。 让她帮忙传话的人，可不是那么好拒绝的。 恰好这时，站在宴会中央的隆拉克上台讲话，将两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我们终于打赢了这场艰难的卫国战争，不过虽然我们赢了，但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让我们为那十五万士兵以及壮烈牺牲的贝内特阁下，致以最由衷的致意！” 在场的人配合着低头默哀了一会儿，勒斯也假模假样的装了下，但嘴角还是不由勾起一丝嘲笑。 维吉尼亚看着他的动作，好奇道： “你刚才在笑什么。” “笑某些人没有逼数，把别人都当成傻子。” “什么意思？” “过几天你就知道，现在估计已经开始了。” …… 就在琴康的部队出现在弗都要塞的当天早上，诺亚王国的所有城市早报的头版头条都刊登了一条同样的消息。 《王国三大侯爵家族通敌！》 ——温莎侯爵、多利侯爵、卡奇侯爵及麾下大量贵族私通帝国、哄抬粮食物价、违规兼并农地、故意杀人、非法组建超额护卫队、倒卖巨量违禁品、参与跨国走私、虚报税务…… 详细证据如下…… 经王国警察部、法院和****会三方审议，以上证据最高议会以三十七票（全票）通过决议，即刻起抓捕所有下列名单上的贵族成员，共计伯爵七十六人、子爵两百三十七人，男爵八百九十五人。 上述人等的直系亲属，因需协助调查，一并暂时抓捕关押。 所有人名下财产，即刻封存。 此事一出，原本担忧战争情况的民众们立刻被转移了视线。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这是一场对于王国贵族们的清算，所有人都拍手叫好。 说到底，贵族的圈子还是太封闭了，他们不接受外来人，也不给外人分配利益，只顾着维持自有的贵族间网络。 面对王国的全力一击，除了他们自身以外，没人受到损失，自然也没人帮着出头。 王国南部诸城，是贵族们密度最高的地方。 因为产粮地就在附近的平原上，那些金灿灿的麦田，绝大多数都是贵族持有的土地。 而此时的粮食大城之一——翠麦城，大批的城卫军涌入城内，在夜影的情报支援下，一个街道、一个街道的查封商铺，抓捕名单上早已分配好的贵族。 担任翠麦城市长的洛克士身穿着跟随自己多年的铠甲，正站在一处城内庄园的院子里。 在他脚下，一具七级骑士的尸体正死不瞑目。 洛斯特爵士带着自己的管家班恩，同样穿着甲胄走了上来，朝洛克士汇报道： “市长阁下，一共七十六家大小贵族，已经抓捕大半，银行那边的账户也全部冻结完毕。” 洛克士拄着大剑，两旁士兵在军官的命令下冲进别墅，将所有被堵在家中的贵族成员们押走。 “这下，王国总算是干净了。” 类似的事情，还发生在王国其余数十座城市中。 除了类似瓦格纳家这种军功爵位以外，几乎所有之前犯过事的大小贵族全都被抓捕归案，等待最高议会的后续审查和判决。 王国西部，距离凯隆边境仅仅五十公里的商道上，一条两三百辆马车组成的车队正围成数个圆阵，大量训练有素的护卫骑士们不断与诺亚士兵们搏杀。 而温莎侯爵和多利侯爵带着自己的家人们躲在车队正中心的位置，看着天空中的战斗，死死的握住拳头。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多利老侯爵握着妻子的手，连连颤声道。 “该死的约翰！这个老东西就这么撕破脸啦！ 该死！为什么偏偏趁着这个时候！他们是早就计划好了！” 温莎侯爵愤怒的咆哮着，心中却已经陷入绝望。 他和多利侯爵之前就隐约察觉到不对，偷偷搬到了距离凯隆最近的诺亚城市，时刻准备着逃亡凯隆。 那边他早已安排妥当，只要通过事先买通的边关守军，对面就有王室的军队接应他们，可没想到，他们刚刚出城，就遇到了伏击。 看着天空中正在围攻一人的几道身影，温莎侯爵祈祷着。 “你们几个家伙可要撑住啊，一定要撑住啊！” 然而，在一个没有神的世界，祈祷只是心里安慰罢了。 不到五分钟，四名身影接连坠到地面，不是死了就是重伤不起。 议长的贴身护卫——亚伯，穿着他那身黑色西服缓缓落地，来到温莎侯爵的面前。 “如果你们不是总想着保全自身，这事儿可能就不会发生，让他们放弃抵抗吧。”这名大汉用木讷的表情说道。 他就是这个样子，脑子也有些笨，否则也不会有着连邓普和刚德列夫元帅都嫉妒的骑士天赋下，堪堪在两年前才晋升骑士巅峰。 而面对他的话语，温莎侯爵则用行动做出了回答。 他和自己的家人们服下了事先准备好的巫术毒药，全部自尽而亡。 活着，只会生不如死的被逼问所有藏宝库和隐蔽资产的位置，还不如一死了之。 而多利侯爵一家则没有这个勇气，纷纷举手投降，并依照吩咐，命令外围的护卫们停止反抗。 亚伯默默看了眼温莎公爵一家的尸体，回想着议长之前决定给他们一个体面的话语，让人在路旁给他们挖了一排坟墓。 没人能骗过九级骑士对心跳和生命状态的感知，这些人是真死了。 那么按照议长的命令，就让他们有个安身之所。 半个小时后，一切尘埃落定，出身当年议长麾下的城卫军上校过来朝亚伯汇报道： “阁下，名单全部核对完毕，没有错漏。” “收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