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七章 救与不救
使团驻地，勒斯等人又回到了这里。 菲雅一看他回来，立马拉着他去看看仍然沉睡的黛芙妮。 “哥，她怎么样？” “放心吧，只是精神力有点反噬，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记得按时给她喂这种药剂。”勒斯摸了摸妹妹的脑袋，微笑道。 “知道了。”菲雅开心的笑了起来。 勒斯看着她有些憔悴的神情，关心道：“你也先去休息吧，我会派人照顾她的。” “不要，我想看着表妹醒过来。”菲雅握着黛芙妮的手，坐在床边。 勒斯见此有些吃味，这对表姐妹的感情怎么这么好。 “勒斯，出来一下。”拉格伦这时敲响了房门。 朝菲雅点了点头，勒斯转身走了出去。 “情况怎么样？”两人在走廊中漫步。 拉格伦叹了口气，道：“阿凯奇的伤在用来你的药剂以后控制住了，使团正式成员都没什么大事，只不过那些随行人员和护卫们……” 勒斯也叹声道：“可惜他们了。” 这次出使凯隆，形势一波三折，原本目标只是解决商道堵塞问题还有与新议长建立联系而已，所以在有刚德列夫带队的情况下，护卫队的配置并不高。 面对阿玛尔家族的袭击，这些人全部牺牲了。 “动手的人，我会让伊莎贝拉交出来。” 拉格伦点点头，这样也能给大家一个交代。 毕竟那些被杀的随从们中，有不少都是议员们的亲信。 两人来到草坪的一处凉亭坐下，拉格伦又问道： “凯隆高层的情况具体如何？” “大半倾向于贵族派和王室派的高层都参加了王宫晚宴，然后……你也知道了。” 拉格伦有些顾虑道：“会不会太刻意？” “伊莎贝拉会解决的，这总比留下他们要更好。”勒斯漠然说道。 在回到奥古斯城之前，勒斯就与伊莎贝拉说过自己的底牌手段，并询问过她，要是情势不得已，这些附带损失该如何处理。 伊莎贝拉给出的回答是不用顾忌。 而且这些人死了，无论对谁来说，都是件好事。 伊莎贝拉可以肆意提拔自己人，来完成对国家的实际掌控。 诺亚同样可以借机安插些亲近自身的官员上位，来保证自己在凯隆的利益和影响力。 这些人要是不死，无论是谁都会束手束脚。 而且话说回来，他们早晚都是要死的，阿瑞斯这次的计划要是成功了，诺亚与凯隆的火拼不可避免，到头来还是一样。 大致了解情况后，拉格伦沉默了会儿，突然问道： “勒斯，你有没有测谎的能力？” 勒斯挑了下眉头：“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有些事情需要确认，你能做到吗？” “暂时还做不到。”勒斯摇头。 一个人说真话还是说假话，哪怕外表再正常，大脑内的精神活动也会有变化，所以理论上来说，作为研究精神力的行家，魔法师是有能力测谎的。 但人脑是个很复杂的东西，无时无刻不在散发各种波动，想要从中挑出用来验证谎言的片段，可是个相当精细的活儿。 勒斯想了想道：“我也不问你要干什么，不过等下一次你听说我实力有所提高后，随时可以来找我。” 魔导士的层级会触碰灵魂领域，到时候勒斯不管在自身实力和相关知识方面肯定达标了。 拉格伦真诚的感谢了一声，然后起身离开了。 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使团这边可还是一团糟呢。 不少受了严重惊吓的诺亚议员正嚷嚷着要让军队踏平这里。 闲来无事的勒斯则躺在了草坪上，看着晴朗的天空，脑中思考接下来的事情。 ‘伊莎贝拉成功掌权，那她承诺的施法者管理权想来也不敢赖账，毕竟接下来她还要依靠诺亚和琴康来面对帝国那边可能的觊觎。’ 接下来，他该想想如何调配诺亚国内的人员，来对凯隆进行施法者领域的扩张与培养了。 脑中闪过一个个想法和人名，勒斯就这么躺在草坪上悠哉的思考。 直到一个声音响起。 “好家伙，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勒斯抬头一看，发现是一身凶悍气势的刚德列夫。 “元帅，您那边怎么样？”勒斯半坐起来，轻松笑道。 老元帅也不是什么讲究的人，直接坐在他旁边的草坪上。 “你猜的没错，果然有人去大军中偷袭，想要杀了我。” “几个人？” “三个，其中两位应该是帝国的巅峰骑士，都只融合了三道兽种，再加上阿玛尔家族那个贝莱福特。” “留下了吗？”勒斯有些好奇。 刚德列夫摇摇头，语气有些遗憾。 “尼加提和纳尔森侯爵实力都不如我，再加上那两个帝国骑士见咱们有所准备，立马转头就跑了，我们只能把贝莱穆特锤死了事。” 所有人都以为西境那边正在准备对拜庭的进攻，却没想到为了先安稳内部，让进攻拜庭时不会出什么岔子，勒斯等人说服了这两位九级骑士打一波埋伏。 从这里也看出，那个名叫维克多的巫师，并没有对勒斯他们说出全部实情，可能还等着那三人偷袭成功后，在回到奥古斯城解决勒斯，从而活命。 勒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有收获就很好了，贝莱穆特要是跑掉，那可是个极大的隐患。” 刚德列夫意犹未尽的砸了下嘴，勉强点了点头。 “这里的情况怎么样？我飞过来时看王宫都没了，你干的？” 勒斯粗略给他讲述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啧……”刚德列夫看着身旁的勒斯，表情很是复杂和感叹。 “你总能给人新的惊喜，无论是实力还是其他方面。 你那个毁掉王宫的魔法武器，能批量生产吗？” “有些难，但小规模量产没问题。”勒斯看着天空，悠悠说道。 刚德列夫忍不住锤了锤自己的拳头，许久不语。 不同于原本诺亚飞艇只能低空投掷黑火药炸弹的孱弱攻击能力，勒斯这种暂时被称为‘魔法矛’的东西，无论是打击力度还是隐蔽性上，都要强出太多。 之前老元帅就了解过，魔法部新改造的飞艇最高能达到八千米的飞行高度，在这个高度完全可以藏到云朵之中来躲避侦查。 也就是说，八级和九级骑士对飞艇的威胁大幅度下降不说，飞艇本身还具备强大的攻击能力。 有了它，就算是强大的帝国，也要忌惮一下了。 “勒斯。”刚德列夫站起身，正视着眼前的年轻人。 “您要说什么？” “想不想当议长？” …… 在凯旋厅晚宴后的第三天，奥古斯城外举行了一场隆重的祭奠仪式。 其目的，是为了纪念那些死在西境战场上的士兵以及刚刚这次内乱中的无辜死伤者。 值得一提的是，凯隆老国王和弗劳尔侯爵的名字也出现在了那块高耸的石碑上面。 老国王的死因是疾病，但根本原因还是被同意与帝国勾连的大王子给气死了。 而弗劳尔侯爵，则是因为抵死不愿意与帝国同流合污，带领自己的追随者们死在了大王子等人的突然围杀下。 之前使团和公主都以为与帝国暗中走私军需的是贵族派这个领袖人物，但没想到的是，弗劳尔对此并不知情，也不是他在串联。 得知这一点后，勒斯突然对这位侯爵有了一丝敬意。 毕竟，贵族不得民心。 很少有人能做到在被这个国家大多数平民并不认可的情况下，却仍然履行自己的职责，最后奋战到底。 这场祭奠仪式有数万人参加，白、黄两色的菊花铺满了大地。 公主在此发表了演讲，向人们告知了此次事件的全部经过。 当然，其中有不少美化部分，但客观来说，她自己确实没有什么太大的过错。 民众们当然愿意相信伊莎贝拉这位善良的公主殿下，心中也放下了对时局混乱的惶恐。 等祭奠仪式结束后，她再次找到了使团，开始进行后续的磋商。 会议室内，伊莎贝拉坐在主位，拿起一份文件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这是之前我答应贵国的部分条件，现在可以履行了。”她面无表情的说道。 大局已定后，这个女人也不再维持着那缕给人好感的微笑，而是恢复了自己本来的模样。 而且现在，她也没必要朝谁伪装了。 一个干练、手腕强硬的公主，远比一个善良单纯的公主更被大家需要，她要是再维持一副娇柔的模样，到手的鸭子可能都会飞了。 关于当初谈判条件的具体事情，诺亚这边一直是由阿凯奇在主要负责，现在他重伤未愈，很难高强度处理事务，所以便由勒斯和刚德列夫决定，临时将这方面的工作交给了拉格伦。 早年与伊莎贝拉有过一段交际的拉格伦突当大任也没怯场，他朝公主微微一笑，将这份签了对方名字的文件推了回去。 “还请公主殿下尽快摆平剩下所有议员，成为凯隆的议长后，再来正式签署这份文件以及其他的条款。” 现在伊莎贝拉是个什么身份？ 法理上讲，她只是个没有实际权力的王室公主而已。 在这个身份下签的文件，说它有效，暂时来看是可以的。 但长远来讲，眼下的伊莎贝拉根本无法代表整个国家来承诺这些关税、通商等方面的巨额条款。 万一对方找个人跳出来说你这份文件不合法，凯隆不承认，诺亚在法理上还真站不住脚。 伊莎贝拉见此也没说什么，示意身后站着的妮莉雅将文件收起来，她又谈起了另一件事。 “勒斯阁下，不知道能否从你这里购买一些强效治疗药剂，就是当初你给纳尔森侯爵用的那种。” “你要这个干什么？”勒斯好奇道。 当初纳尔森侯爵被奥莫德三世打得濒死，心脏和肺部都受到严重损伤。 而他后来仅仅不到半个月时间就能下地行走，除了九级骑士本身极为强大的恢复力外，勒斯所提供的超强效治疗剂也是很关键的因素。 而勒斯之所以问她为什么要这种药的原因，也是因为那东西是特别调配的，里面使用了大量史莱姆身上提取的浓缩材料，别说普通人，就连一般骑士用了，都会出现严重的细胞增生反应，它的生物能量实在太庞大了。 伊莎贝拉沉吟一声，解释道：“还记得玛丽蒂丝吗？” “当然记得，你的那位九级骑士姑姑。” “她现在重伤快死了。” “哦？有点意思。”勒斯笑了笑。 之前他准备的魔法矛，其实主要就是为了对付她的，那名刺客的出现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但直到这场内战结束，他也没看到对方的人影。 现在倒是明白怎么回事了。 玛丽蒂丝应该是不同意与帝国苟合，所以在西境那边正在打仗的时候，就被大王子联合帝国那两个九级骑士给揍了。 “她现在在哪里？”勒斯没急着答应。 “玛丽蒂丝姑姑被生擒，之前本是关押在王宫里，在你发动那一击后，我派人搜救幸存者的过程中找到了她，但其情况非常不好。” 九级骑士很难被看押，其强横的身体素质和细胞活性，让这世上几乎所有毒素都无法对其起效。 玛丽蒂丝被生擒，那说明她已经被打的濒死不说，平时还会不断对其用刑来延缓伤势恢复。 勒斯不解的问道：“为什么大王子没杀了她？” 伊莎贝拉扭头看向一边，没有解释。 倒是坐在旁边的刚德列夫咳嗽了声，道： “两名巅峰骑士生下的孩子，保底能走到七级，这是多年来已经验证的事实。 贵族的血脉论都是虚无，但骑士之间，这却真实存在。” “呃……”勒斯心里有些尴尬，连忙转移话题：“你想救活她？” 伊莎贝拉点头道：“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王室九级骑士，还是自己的亲姑姑，伊莎贝拉没有任何理由不救。 然而勒斯却没有马上给出答复。 要不要让伊莎贝拉拥有九级骑士战力，对诺亚来说，可是个需要仔细斟酌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