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章 游历
古兰奇闻言很诧异：“给你工作？” “是的。”勒斯重新靠在椅子上，认真道：“我之前观摩了一下穆罗斯东西两线的战场，你那个线列步兵战术，着实亮眼。” 而作为它的发明者，古兰奇在军事上的才能，必然相当卓越。 别以为‘排队枪毙’战术很简单，它中间涉及到了很多要素，士兵也必须经过严格而精密的训练，才能形成战术优势。 琴康装备新式火枪满打满算不过十年，刚刚接触这种新型武器和战争模式，便能研究出完全符合其特性的战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异界空间门出现后，很可能伴随着接连不断的战争，勒斯需要魔法议会自身有足够的军事力量支撑，这自然也需要优秀的战争指挥官。 原本勒斯还没急着想找人，但看到古兰奇的遭遇，他觉得这是个机会。 有能力、指挥过大型战役、各方面素质卓越、与国家势力没有牵扯，非常适合招入魔法议会。 但古兰奇却对此并不感兴趣。 哪怕他知道，魔法议会有着这世界上最强大、先进的武器，绝对能训练出一支战无不胜的军队。 古兰奇累了，虽然他才刚要三十岁，但这些年来他没有哪怕一天是为自己而活。 不过他也很犹豫。 之前的努力化为乌有，让古兰奇感到心中很空虚，甚至没有了活下去的意义。 说是想要开书店、听故事，但那些不过是无聊之下的消遣罢了。 心灰意冷的他，还没有找到新的人生目标。 勒斯沉吟一声，道：“我请你帮我指挥和训练军队，并非是要在大陆上做什么，否则我也不会让诺亚变成中立国，更不会卖给琴康和阿瑞斯武器。 组建军队，是为了应对更强大的敌人！” 勒斯决定将空间门的事情告诉古兰奇，他实在是很看好这位从小接受严格教育的人才。 “敌人？”古兰奇不解：“还有魔法议会无法解决的敌人？” 尼古门纳时间之后，很多人都认为，勒斯本人的实力已经抵达大陆巅峰了。 没人能同时压制三名巅峰骑士，哪怕是骑士中的最强者也做不到。 如此实力，再加上那座可以抵挡巅峰骑士攻击的巨大浮空城，单轮硬实力，魔法议会已经冠绝大陆。 虽然大家很好奇勒斯为什么没有走向称霸的道路，但很少有人会怀疑他的实力。 古兰奇无法理解的是，这大陆上还有什么势力，能让魔法议会都需要组建军队来应对。 勒斯坦言道：“这个世界，确实没有人能威胁到魔法议会。 但……世界之外，就不一定了。” “世界之外？！”古兰奇皱眉：“是类似于浮空城所在的文明？” 面对那种强大的世界，倒是真的相当糟糕。 毕竟自己这边只有一座文明遗迹，而对面却是全面超越己方的强大文明整体。 勒斯摇头道：“不一定就真的就强大到无可匹敌。” 他抬手打了个响指，房间内的蜡烛全部熄灭，陷入一片黑暗。 随后，密密麻麻的魔素光点从勒斯身上飞出，这些由光元素构成的星点逐渐变换颜色，在整个房间内弥漫扩散，而后自由排列组合，形成连片的图像。 古兰奇还没等反应过来，就发现自己位于天空之上，而坐在他对面的勒斯则消失不见。 “这……” “魔法投影，想让你看一下之前魔法议会的占卜师，在未来所预见的画面。”勒斯的声音悠悠响起。 古兰奇这才放下心，然后四处打量。 周围都是蔚蓝的天空，脚下则是一片大地。 而大地荒野中央，正躺着满地死尸和一扇流淌着银色漩涡的‘大门’。 “那是什么？”古兰奇自言自语道。 勒斯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是大型空间门，功能是将两个遥远的位置连在一起，做到穿门而过。 而我们魔法议会认为，这道空间门的背后，连接着一个未知的文明或者说星球。 你能看出点什么吗？” 古兰奇拄着下巴沉思许久，道：“地形太普通了，别的地方不说，琴康境内就有，凯隆也有，这种典型的野外荒地到处都是，周围还没有其他比如山脉、城镇之类的参照物。 话说，并不是我质疑魔法议会，但……占卜？” 勒斯：“你不需要怀疑占卜的真实性，我也没必要为了招揽你而撒这种可笑的谎言。 之所以告诉你这个魔法议会里的绝密消息，只是想让你清楚，大陆将来必定爆发一场惨烈的战争。 在这场战争中，没人能置身事外。” 古兰奇点点头，他也相信勒斯这种人物没必要为了招揽自己而扯这种慌。 不是相信勒斯的人品，而是没这必要。 他，还没有让大陆第一强者不要脸的资格。 “空间门什么时候会出现？” “不清楚，但至少应该有五年……不，四年半的时间。” 说话间，投影散去，两人重新出现在客厅内。 古兰奇沉默许久，忽然叹了口气：“你需要先解决我的麻烦，判决后的刑期绝对不止五年。” 一个突然出现的异界文明空间门，足以让他预见到未来的情形。 门对面的文明实力必然不弱，甚至很可能比魔法议会还要强大。 对比几百年前歌明兰从王国扩张到帝国的过程，古兰奇毫不怀疑一场惨烈的大战即将在未来发生。 而在这场文明与文明的争斗中，谁也不能置身事外。 古兰奇如今不能接受认罪的后果了，因为真要那样，等他出来的时候，可能这片大陆已经换了主人。 勒斯对古兰奇的回答不出所料，有能力者永远不会将命运交给其他人。 在得知未来可能会发生文明大战的情况下，古兰奇自然会站出来，拯救自己、拯救大陆。 看着他脸上凝重的神情，勒斯起身拍了怕他的肩膀。 “一个跨界空间门虽然代表着很强的超凡技术，但却并不能证明敌人有多么强大，我们有信心守住大陆，说不定还能反攻。” 一个新世界里有多少宝藏，简直无法想象，勒斯可是非常希望过去看看的。 古兰奇感受到勒斯的信心，表情稍微舒缓了些，他也只是突然被这个消息震惊而已。 勒斯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又说道： “隔壁为你准备好了房间，去休息一下吧，剩下的事情，我来解决。” 古兰奇点点头，原本在押送过程中他就没怎么好好休息，后来又被敲晕了一次，眼下还得知了一个很匪夷所思的消息，早已心神疲惫。 “伦克，带古兰奇先生去休息。” “是。” 跟着伦克走出勒斯的房间，古兰奇轻吐口气。 得知有别的文明存在，确实令人心中有种惊慌失措的感觉。 但古兰奇却也借此找到新的人生目标。 他不想再为这个背叛自己的国家和家族服务，却愿意为整个大陆的安危做出自己的努力。 ‘拯救世界……听起来有点意思。’古兰奇嘴角勾起笑意。 而马上，他的脸色便一片僵硬。 因为在勒斯给他准备的房间里，一名穿着黑色长裙、满脸寒霜的女人，正冷冰冰的看着他。 古兰奇讪笑：“姐……姐姐……” “啪！” …… 在奇迹要塞休息了一天后，勒斯带着手下们再次启程。 这次他们没有乘坐浮空城，而是从陆路前往琴康首都瑞明。 因为勒斯没来过这里，想要走几个城市看看。 至于古兰奇，反正顺路，勒斯以好友叙旧的名义，让其与之同行，反正又不是劫走他，琴康方面也只能看在魔法议会接下来有关魔法麦种的贸易，忍了下来。 而勒斯也没有直接带走古兰奇的想法，他的事情，终归还是需要去琴康首都解决。 一路上，在维吉尼亚和古兰奇这两位本地人的推荐下，到访了七八座城市，品尝当地的美食、看了看这边独有的风景。 同时，也真实了解到了琴康人这些年到底过得有多么贫苦。 这天，勒斯等人落脚在琴康中部的一座城市，勒斯站在餐馆三楼的包厢里，看着外面的漫天白雪，语气感叹：“在这种条件下，你们还能反攻帝国，真是难能可贵。” 只有真正到过琴康才会切实的认识到，外人口中的贫寒之地到底是如何贫寒。 琴康三分之二的国土和城市，几乎终年都被冰雪覆盖，只有夏季的两三个月，这里的人才能体会到一丝温暖。 寒冷的气候让这里种植不了寻常的粮食，于是琴康人的食物变得非常混杂。 有能在寒冷土地下生长的干硬块茎、有境内较温暖地区种植的抗寒土豆、还有海边出产的鱼干、外国进口的面粉。 这些食物混杂在一起，政府按照人头来分配，土豆储量多的时候就顿顿土豆，那种名为‘帕根’的植物块茎多的时候就吃帕根，一切资源都在管控下精打细算的发放。 而勒斯他们所在的餐馆，也是近几年通过从凯隆加大进口，食物相对充裕后，才开始出现的。 古兰奇站在勒斯旁边，手里握着窗边的栏杆。 就是因为琴康人这些年困苦的生活，才让他当年立志想要改变这个国家。 可惜，现在琴康并不需要他了。 “穆罗斯平原有丰富肥沃的土地，只要两年时间，一切都会好起来。” 仍旧一身长裙的维吉尼亚走了过来，施法者的能力让她完全无惧窗外的寒风。 “高层正在准备南迁计划，穆罗斯平原足矣养活如今琴康所有的民众，据说还打算在尼古门纳旧址建立新的首都。” 勒斯看了看天空飘落的雪花，道：“但这做起来并不容易。” 来时他已经走过好几座城市，对于此时琴康内部的情况算是有些了解。 穆罗斯平原那边，近来已经基本完成了全境掌控，四大侯爵中除了据说返回帝国本土求援的那个女侯爵外，一个都没跑掉。 琴康剩下要做的事情，就是上山下野抓捕残军、解放那些原本作为奴隶的歌明兰遗民、恢复生产生活。 但除了第一件事，剩下的两件其实都并不好做。 播种期早已过去，穆罗斯平原的耕地想要有出产，至少还需要半年时间，而歌明兰遗民的数量，比琴康的总人口还多。 面对这些不能不管的同胞，琴康手里却远没有足够的粮食来支撑半年。 毕竟，东边收复没有几年的锡克平原，如今也还需要琴康输血帮助。 本土、锡克平原、穆罗斯平原，这三者之间如何调配资源、解决矛盾，是琴康如今最为头疼的事情。 以往有凯隆的贸易协定，让琴康每年能够进购大量优质廉价的面粉、土豆等粮食，再配合国内勉强种出来一些吃的，倒是能够维持民众的基本生活所需。 但近几年来，锡克平原那边的发展需要粮食，前线军队与四大侯爵的战斗也不能不保证供给，一下子就让琴康本土变得捉襟见肘。 没有人可以完全不计较个人得失，琴康粮食资源不足的当口，如何分配就成了一个难以解决的问题。 在这游历各城的一个多月时间里，勒斯就看到过不少次本地人所组织的抗议游行，他们觉得支援给两大平原的粮食太多了，自己这些琴康本土居民们已经在饿肚子。 可要是现在不管穆罗斯平原，对琴康以后在当地的彻底收复和管理，又会埋下祸根。 相比如今，琴康高层们已经焦头烂额。 “一个多月时间，他们应该已经想清楚了。”维吉尼亚轻声道。 她知道，勒斯不乘坐晨星城快速前往瑞明，是为了晾着琴康的高层，为接下来魔法小麦的贸易谈判做铺垫。 这种不需要根据时节和环境条件耕种，生长迅速的魔法合成种子，是解决琴康目前问题的关键。 在穆罗斯平原大面积种植魔法小麦，最快四个月就可以收获第一批粮食，琴康就能相对从容的缓口气，并开始通过平原广袤的土地来迅速恢复国力。 到那时，有了锡克平原的矿产，穆罗斯的粮食产出，琴康就算完全走出了困境，拥有正面抗衡帝国的能力。 所以，勒斯可要好好把握这次机会，从琴康换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而古兰奇是否能无罪释放，也要靠这次谈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