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怪谈异闻在线阅读 - 第296章 与死者的谈话(2)

第296章 与死者的谈话(2)

    黎云看着已经被挂断的电话,有些出神。

    他回忆着刚才听到的那一声叫喊,确定对方喊的是他的名字。那一句“你没死?”更是透露出了太多的讯息。

    但看着这陌生的号码,黎云又觉得一切都不合逻辑。

    这可不是他生前使用的手机,手机号码都不是同一个。他的身份证号都改变了,没道理生前认识的人能找到这手机号,还打来电话。

    对方语气中的震惊和恐慌,没有丁点儿掩藏。虽然短暂,可那种情绪确确实实地传递到了黎云的意识中。

    这情绪也太过奇怪,明明是对方打来的电话,怎么对方比自己还要惊讶呢?

    黎云想要确认打来电话的人,不过,那人的情绪实在是太过短暂了,通话时间也很短暂。黎云绞尽脑汁思考,都没有再感知到对方的存在。

    他又感到了一阵虚弱。

    补觉被吵醒,下意识使用独特的能力,消耗了他刚恢复了一点点的精神,黎云感到困倦袭来,挡都挡不住。

    他睡了过去,睡了不知道多久,自然苏醒的时候,发现窗外已经天黑。

    李叔似乎没有来叫醒他。

    黎云眨了眨眼睛,忽然警惕起来。

    他害怕自己又陷入了那种循环的噩梦。

    噩梦本身倒是不令人害怕,那之后的疲惫感才是黎云真正害怕的东西。

    他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点光,那是床头手机的提示灯。

    手机中多了一个未接来电,来电号码正是他睡着——或者说是昏迷——之前接到的那一通诡异电话。来电时间正是上一通电话过后十分钟。对方似乎经历了一些心理挣扎,最终又打来了电话。

    黎云对此一无所知。

    他越发觉得自己之前是昏迷,而非单纯的睡着。

    在琢磨这件事的时候,黎云也能确认自己不是在梦境中了。

    他听到了客厅传来的电视机声响。

    黎云下了床,抹黑开门,就看到了走廊里的光。

    走廊的灯没有打开,灯光是从客厅照进来的。

    黎云和李叔的房间更靠近客厅,一开门就能见到光。与之相对的是,薛小莲和易心的房间。两人的房间似乎潜藏在黑暗中,客厅明亮的白炽灯光线都照不到她们的房门。

    黎云听清楚了电视机里传出的声音。那是台词,一听就知道是抗日剧。这时候会在客厅里看抗日剧的只可能是李叔了。

    黎云走了几步,就看到了李叔,也看到了餐厅桌上摆放着的外卖盒子。

    李叔转头看来,打了声招呼,“你醒了?你之前睡得太熟了,我都没有叫醒你。你中饭和晚饭都没吃,肚子饿了没?晚饭打包带回来了。我给你放微波炉里转转。”说着,李叔就要起身。

    虽然大家鬼龄相同,但黎云一直将李叔当做长辈。

    他拦下了李叔的动作,一边准备热饭,一边询问白天发生的事情。

    白天其实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只有黎云接了一个诡异的电话。办公室里一切正常。黎云的昏迷在李叔看来就是熟睡。至少他表面上没有露出任何异常来。李叔倒是担心过,还叫了薛小莲上楼来看看。薛小莲也没看出问题。

    “……哦,易心画了一幅画。”李叔看着准备吃饭的黎云,忽然说道。

    黎云这才想起来易心的事情。他下意识看了一眼客厅的钟。

    “她去见袁昊泽了?”黎云担忧地问道。

    “嗯。”李叔点点头,同样露出了担忧之色,“她一整天就在那儿画画,画了婚纱照,她和袁昊泽的,应该是她和那个小伙子……”李叔说着说着,就迟疑起来,“那个小伙子应该是他吧……”

    黎云疑惑地看向李叔。

    李叔摇摇头,“那小伙子没有脸,脸看不清,一团的。旁边的新娘肯定是易心自己。那幅画……不太好……”

    黎云听到此,更是吃不下饭了。

    他本来就没有感到饥饿,这时候就放下了筷子,急忙站起身,“我去看看吧。”

    “你这样过去吗?”李叔问道。

    他看着黎云,能确定黎云身上没有带身份证。

    “嗯,我就这样过去,现在就过去。”黎云说着,就要出门。

    强烈的不安感让他无法呆在宿舍等易心回来。

    他不想再看谁被谁杀死、谁又杀死了谁。

    这种想法并非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和之前不同,他现在感受到的并非懊悔或激动,不是那种想要挽回悲剧的心情,他只觉得不安。

    上午的那一通电话似乎就预示着今天会发生什么。

    还有昨夜那一整晚的噩梦,也像是不祥的征兆。

    黎云急匆匆就出门了。

    可他没有马上下到一楼。

    他看着电梯里的显示屏,在六楼的时候,按下了四楼的按键。电梯在四楼停下,等黎云离开,径直下落到一楼。

    黎云这时候已经进了办公室。

    深夜的办公室,一个人都没有。这间办公室中本来就不可能有人进入。

    周围安静极了,但并非完全的黑暗。

    窗外,有月光,有灯光透进来。

    旁边的写字楼中还有窗户亮着灯,马路上的路灯和车灯也同样闪亮着。

    黎云借着这点光线,看到了易心的小角落。

    那角落中间立着画架,画布没有被遮盖,却是背对着门。黎云绕了一圈,才能看到那画面的内容。他每一步都走得很慢。渐渐看清画面内容后,他就彻底立住不动了。

    如李叔所说,这幅画看着像是婚纱照,身材娇小的新娘是易心无疑。不光是那身材,就连五官,这新娘都和易心有八分相似。

    站在新娘身边的男人穿着西装,身材中等、体型中等,毫无特色。这个人留了个同样毫无特色的短发。面部是肌肤的颜色,五官很浅,几乎看不到。同样如李叔所说,是个没有脸的人。

    黎云不知道这是不是袁昊泽。

    他的注意力很快被画面的其他部分所吸引,没有竭力辨认那个新郎。他也没必要那么做。

    画面的背景应该是礼堂,西式、中式混合,没有那么鲜明的特色。周围一圈的红色,仿佛是大红的缎子,又仿佛是红色的壁画装饰,还有可能是红色的花海。

    黎云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看清楚了,那深深浅浅的红色是一个个人形,像是被钉在了墙上的人,腐烂、发霉,成了墙上一块擦不掉的污渍。扭曲的灵魂则被钉在了画上。

    可当黎云一错眼,那些奇怪的红色又成了红缎、红花,找不到其中的人形。

    这些图案好像视力检查中的画册,色块和色块混合,让人很难看清楚到底构成了什么图形。

    黎云看了一会儿,再没有看到那些人形,只看到了斑驳的红色。

    他视线一扫,只觉得画面中的新娘易心似乎加深了笑容,又似乎露出了哀伤的神色。再定睛看去,那些错觉又消失了。

    黎云更觉得诡异了。

    这是一种诡异的不祥感。

    他不再逗留,不再研究那幅画。

    他赶紧跑到了电梯前,按下了下楼的按键。

    出了金荣大厦,黎云分辨了一下方向,回忆着易心带他去的那处凶案现场,也是袁昊泽租屋的所在地。

    幸好,上次去的时候他留了个心眼,记了大概地址。

    他这段时间到处寻找那所教堂的鬼魂下落,对瑶城的地图也有所研究。

    得益于此,黎云没花多少功夫就找到了地铁站,也弄清楚了路线。

    他一个鬼魂,自然不用买票,插队都很方便。

    这个时间点的地铁中还有些空间,黎云不用和活人重叠在一起。

    他没有心思关心周围的状况。

    越靠近袁昊泽的租屋,他的心跳越是剧烈。

    他的能力似乎也在随着时间而恢复。

    黎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紧张。

    这种紧张感不属于他。

    这是袁昊泽的情绪。

    还有一种不属于他、也不属于袁昊泽的兴奋感,扭曲的兴奋,仿佛是急于宣泄什么。

    黎云却是无法辨认出这个情绪的主人是谁。

    不是严玉,肯定不是严玉。

    还有谁……

    黎云下了地铁,顺着袁昊泽那紧张的情绪一路狂奔。他不用多分辨方向,袁昊泽的情绪已经为他指明了方向。

    踏入小区,看到居民楼的瞬间,黎云又感受到了第三种情绪。

    悲伤、痛苦、愤怒、犹豫……种种负面情绪搅和在了一起。

    黎云的耳畔甚至能听到女人的哭泣声。

    他停住了步伐,抬头看去,就见到了一处亮着灯的房间。

    血腥味从头顶传来。

    就是那间房。

    袁昊泽和易心在那里,那里还有一个女人……一个女鬼。不是严玉,是其他女鬼。

    黎云在这一刻想到了各种可能性。

    他重新奔跑起来。

    身体穿过铁门,上了楼,穿过防盗门,眼前一亮。

    黎云看到了易心,易心也正抬头看他。

    袁昊泽面对易心、背对门口坐在沙发上,只看那背影,黎云就更清晰地感受到了他强烈的紧张情绪。

    易心正举着酒杯。

    沙发前的茶几上摆放着红酒。

    沙发旁边,曾经倒着严玉尸体的地方,还有血迹和警方侦查现场后留下的痕迹。

    这场景实在是太过诡异了。

    黎云一时没有说话。

    他只听到袁昊泽用干巴巴的声音说道:“为了明天的婚礼,干杯。”

    袁昊泽饮尽了杯中酒。

    他的身后,一个女人的身影浮现,双手按在了的脖颈上。

    黎云认了出来,那是袁昊泽的母亲许秀心。

    易心嘴角勾起,也举起了酒杯,贴在唇上,准备一饮而尽。

    这一刻,黎云感受到了袁昊泽更为强烈的情绪。

    那种欣喜若狂的情绪,狰狞、残忍。

    而许秀心的情绪也在此刻到达了顶点,仇恨让她伸出手,没有用力掐住袁昊泽的脖颈,而是直直伸出手臂,掐住了易心的咽喉。

    黎云心头一跳,想都没想就飞冲上前。

    他挥手想要打飞易心手中的酒杯,口中也呼喊出声。

    “易心!”

    黎云看到了猛地转头的袁昊泽和他脸上震惊的神情,也看到了易心转瞬就空了的酒杯。

    啪擦。

    空酒杯落地,碎成一地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