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0章 御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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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下午,阳光斜照,本该是各家仆妇忙忙碌碌准备晚饭的时候。 昨夜变故,各官吏均各自管束家中之人。 有屋宅受损的,便令匠工修葺。 因而今日长街异常安静。 奔马之声响起时,位于街口的数家门房躲在角门后窥看。 看清楚来人后,顿时吓了个鸡飞狗跳。 只见靖宁卫缇骑马头鞍侧挂红绸,疾驰而入。 迅速封锁了里坊各个出口,接管各处望火楼与鼓楼。 这些鱼服番子,个个腰挂绣春刀。 干活时神情冷峻,眼神锐利如鹰,如此大张旗鼓封锁里坊的举动,简直像是叩门报丧的丧门星。 各官吏家中,不少胆大的男丁遣护卫搭了梯子上墙窥看。 见状各自两股颤颤。 门房大呼小叫奔走通禀。 阳光透过云层斑驳洒在街道,照得街面半明半暗。 鲁建兴骑在马上挎刀前行,立在街心扬声喊道:“巡夜司办事,请诸位配合!” 话音落,不少暗中窥视之人跌下墙头去。 靖宁卫已经够吓人了,此番来封锁的竟是巡夜司? 靖宁卫要命,巡夜司是死了都不清净。 但见得一间门悬黄府招牌,庭立三门的宅邸,正门吱呀一声打开。 一个圆脸笑眯眯的中年人走出来。 熟络与鲁建兴一拱手:“鲁百户,今日这事……” 这中年人眉眼与黄礼肖似,凑近鲁建兴以手掩口低声问:“事大不大?” 认出这是黄礼长子,鲁建兴到底客气些,从马背上翻身下来。 行了一礼后,道:“黄大人,下官奉命办事,请体谅。” 他半点口风不透,但态度已经能说明一些问题。 黄礼虽混子,但本身为大学士,又是沈之行一脉。 巡夜司人员如此公事公办的态度,足以说明事大。 黄礼长子黄思远脸都皱巴成一团,他正想告辞,便见远处又行来一匹通体雪白唯额心一绺黑毛的大宛良驹。 换了巡夜司千户服的赵鲤,手挽缰绳。 她脸上妆还没彻底抹去,眉心一朵宝相花钿,瞧着俏生生。 见她来,黄思远两眼一亮:“赵千户!” 赵鲤也认出了他。 黄礼这老头儿虽苟、胆小、混子,但对赵鲤还是不错的。 赵鲤吃过他从的老山参,吃过黄家逢年过节送的点心糕饼,过年时也有走动。 因此卖他面子,见他惊慌赵鲤好生解释道:“黄叔不必担心,自回家去管束家人下人。” “若实在害怕,可取桃枝封门,聚于祠堂,如发现家中有人异常立刻上报。” 赵鲤的话如同主心骨,让黄思远心中一定,忙不迭道:“好,我这便去管束家中人,绝不让他们添麻烦。” 黄思远显然有他亲爹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风范,一拱手告辞后,便急领人关门。 家中人佩桃枝护符,聚集祠堂之中,四处张贴狴犴小像。 另一边,赵鲤与鲁建兴站定在赵家门前。 再见这扇门,赵鲤有一瞬的恍惚。 尤记得她上一次出这门,还是从后街高墙翻出,滚得满身脏水。 在原主‘赵鲤’的记忆中,这扇朱门厚重而高,雄伟得不得了,踏进去便心怦怦跳,以为从此能过上好日子。 不必再挨打不必再担惊受怕。 可如今这扇门久未养护,朱漆斑驳脱落,门前都生了蔓草。 赵鲤勾唇冷笑一声,问鲁建兴道:“赵家无人应门吗?” 鲁建兴点头道:“派兄弟上墙探查,空无一人。” 一边说着,鲁建兴一边掏出怀中无常簿,报出他这会功夫查到的情报。 在那一桩桩一件件事情发生后,赵家虽还住在这,却已经是查无此人的状态。 与四周邻人皆断交,姻亲不再往来。 有道是三年不上门,当亲也不亲。 赵家在这京中,在这里坊简直就是现世臭狗屎招人忌讳。 赵淮两次起复都失败,林娇娘半疯半癫。 赵家产业庄子,几乎被沈晏折腾散了架。 赵瑶光那最值钱的嫁妆烧了两回,狠狠伤了的元气。 先还有林老夫人暗中补贴,但林娇娘干那破事曝光后,林老夫人终究狠下心肠彻底断了往来, 没得为了一个做下恶事的女儿,害累林家全家。 没了林老夫人补贴,赵家境况越发凄惨。 “听闻前几日,赵大人曾联络人要卖掉宅子,筹措了些钱财礼物送到了长公主府中,想寻门路外放出京。” 鲁建兴说起这事,都觉得赵淮这倒霉劲简直叫人叹为观止。 前脚卖宅子送礼,后脚长公主死得灰都找不着。 赵鲤闻言才有些开心的勾了勾唇角。 鲁建兴小心看了看她的神情,谨慎道:“可要让弟兄们破门进去探一探?” 到底顾念赵鲤态度,鲁建兴提出的法子十分温和。 不料赵鲤一摆手:“费那劲干什么?” 赵家四下无人,唯独漏了那仆妇精准冲撞赵鲤车架。 说是巧合,赵鲤不信。 便真的是巧合,赵鲤也不打算用人命去探。 她轻松一摆手:“架柴,纵火!” “全烧了!” 世间鲜少有一把火毁不掉的东西,阴谋诡计毒心算计。 若有,那就再放一把火。 赵鲤这般说着时,手中一掏一抛。 一团白雾浮在空中,生得钢蓝色眼睛的阿水出现。 “阿水,干你的老本行,小心别让火势蔓延。” 又一次,被从江州抓来的阿水已经没了脾气。 它念叨两句便转着圈飞上半空去。 鲁建兴这才从赵鲤的命令中回神。 他嘬着牙花,亦不由自主给赵鲤比划个大拇指。 不愧是他们赵千户,这心性。 鲁建兴一拍佩刀道:“赵千户放心,纵火是属下下的命令。” 友好替上司接了一锅,鲁建兴疾步离开去布置架柴纵火之事。 很快,柴火火油齐备,堆在赵家门前墙边。 这期间赵家一点反应也无。 里头不出声,赵鲤施施然站定门前。 拇指插在腰间蹀躞带中,模样无情至极。 “放!” 鲁建兴一声令下后,自己第一个抛出手中火折子。 烈焰爆燃,红光黑烟冲天,舔舐上赵家朱门白墙。 眼见得火势将要蔓延,赵家里头的人全为烤猪时。 忽而平地风气。 “皋————” 一声拖长了声调的呼喊,自远处传出。 化为白雾,封锁住火焰烟气的阿水浑身一颤。 “赵千户!”它莽声莽气疾呼一声。 便听得赵家有人诵念:“天水黑黑,地水黑黑,人水黑黑,鬼水黑黑。” “前出封侯,后出斫头,前出与赏,后出与杖。” 随着一声声如口含核桃的嘟囔,却见本无实无质的阿水凝实。 不受控制砸向地面,寒雾一扑烈火顿时熄灭。 阿水失控了一瞬后,连滚带爬窜上了远处的屋顶藏匿:“我控制不了自己。” 却只听得赵家传出一阵剧烈咳嗽声,那辨不出男女的声音冷笑道:“好狠的心肠,好酷烈的手段。” 忽地一声,赵家门前悬挂的灯笼凭空亮起。 dengbidmxswqqxswyifan shuyueepzwqqwxwxsguan xs007zhuikereadw23zw